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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她还在担心旁边没什么人围观自己太过突兀了该怎么办,现在这个问题不攻自破。那边参加跳远的人已经全都排好队等着比赛开始了。宋澄一眼就找到了容远,他排在了第十的位置。他前面的九个人现在在宋澄眼里就像是背景板一样,至于容远后面的那群人……她为什么要看后面的人?宋澄的视线转都不转地定在了容远的身上。容远这会儿正在蹲着系鞋带,宋澄看不到他的正脸,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容远的手上。十指修长干净,动作时手背上的筋脉偶尔起伏,像是水墨画里的梅枝,说不出哪里好看,可就是让人挪不开眼。宋澄定定地看着容远的手,直到容远又站了起来。他刚一站起来,宋澄旁边的小姑娘们都兴奋了起来,呼朋唤友地往他那边看。宋澄静静地站在嘈杂的人群里等着比赛开始。不一会儿,时间到了,比赛正式开始了。宋澄视线的移动轨迹是这样的。先是停留在容远身上,然后猛地跳到正在比赛的人身上,看一看他们跳了多远,然后再调转视线,接着看容远。若是视线可以杀人,只怕容远早被她看杀了。在这样的轨迹重复了九次之后,容远开始比赛了。裁判的一声令下,容远在一瞬间完成了由动到静的变化,他的速度太快,衣服像是兜进了风,变得鼓鼓囊囊起来。他如同飞星一般,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起跳线前面,然后,腾空而起,如同扶摇而上的鹏鸟。宋澄觉得自己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止了。下一秒,容远稳稳落地了。宋澄不知道他跳了多远,却知道他比前面的所有人都要远出一大截儿。而前九个里面,据说有好几个都是校队的。如果后面没有其他的黑马了,他应该会是第一名。在旁边的姑娘齐齐的吸气里,宋澄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已经心满意足可以功成身退了。于是她果断地转身退场了。然而她不知道,在她转身之后,容远往她的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这个眼神并没有含着什么特殊的感情,就像是看到了一个自己认识的人而已。只不过,这种眼神对于一个脸盲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在回班的这段路途里,宋澄步履轻快,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回来的时候,赵萱已经跟张震讨论完了,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低头看。在赵萱发现宋澄已经回来并带着满脸的笑之后,她也笑了,对着宋澄眨眨眼睛然后问:“看得满意吗?”宋澄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看什么了?厕所有什么好看的。”赵萱嗤笑出了声:“你上得是什么厕所,上了二十多分钟才回来,便秘了?我看是被路上的小妖精勾走了吧。”宋澄也不再装蒜,笑了出来,两只眼睛都眯起来了:“是啊,被小妖精勾走了。小妖精太好看了,不知不觉都忘了时间了。”赵萱左右看了一眼,把宋澄按到了凳子上,小声地问她:“你这段时间跟他扫地发展出什么超出革命的感情了没有?我听张震说容远从头到尾都在位置上看书,就你跑第二棒的时候站起来围观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宋澄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赵萱担忧地看着她,像是在看自己家的傻女儿:“今天过后肯定有一大堆的妹子知道我们班上有个容远了,你本来就丑,被她们一衬托更丑了怎么办?”“……我不丑谢谢。”“哎呀我不就是想激发一下你的斗志吗?话说你天天都跟他一起扫地,什么进度都没有?”赵萱纳闷了。宋澄思索了半天:“我跟他达成了各扫一半我南他北,事后我洒水他倒垃圾的默契。这算进度吗?”赵萱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难得地说了脏话:“你这算是哪门子的破进度,握草?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宋澄摊手:“那我能怎么办?他都不认识我,脸盲这个属性真是太坑爹了,他一次都没叫过我的名字,每次都叫我同学。我简直要怀疑他知不知道每天跟他一起打扫卫生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你不说你们有那个破默契?”“没准他跟谁一块扫地都有那个破默契。”“……”两个人面对面,尴尬地互相看了半天,决定找件事情给自己放松一下。正好这个时候张震又走了过来,通知道:“等会儿老姚参加教师组跳高比赛,大家去给他加油吧。”宋澄和赵萱对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跟着班里的同学往跳高比赛那里出发了。走到的时候老姚已经在那里了。不是平日里板正的衬衫西裤,老姚今天穿得格外简单,一条横条运动裤加上一个大背心,四十多的中年人穿得跟个二十左右的小青年一样。见自己班里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老姚看上去很高兴,他大手一挥,对着所有人说:“今天老师给你们露一手。看着啊!”看着快比老姚的腰还高的杆儿,大家都沉默了一刻,然后抬起手假装很期待地鼓了鼓掌。老姚看着更开心了,转过身开始热身。然后大家就看到了老姚给他们露出的这一手。如果给这一手起个名字,应该叫。老姚用他四十岁糙汉的身体,凭着各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跳过了杆。有直接跳过去的,有两只腿劈着过去的,还有把自己像炮弹一样投过去的……随着杆的高度越来越高,老姚的姿势也越来越猎奇。大家开始的时候还在鼓掌鼓励老姚,到最后都不说话了。实在是叹为观止,不得不服。宋澄跟着赵萱状若认真地看着老姚跳高,心里却有一个角落早已跑偏了。刚才她刻意地忽略了赵萱说的那句“容远从头到尾都在位置上看书,就你跑第二棒的时候站起来围观了一下。”,没有去应答,但她在心里对这句话却一直有些耿耿于怀。宋澄一边看着这边的比赛,一边在脑子里忍不住地想。他在看什么呢?是她吗?她知道自己不用去要什么答案,也知道她即使去问了也不会得到任何实质性的结果。可是——心底还有一个角落在小声地说话:说不定,他知道那个要去跑步的人是“宋澄”,是他每天一起打扫卫生的那个人,他出于最基本的同学爱同事爱同扫地爱所以就去看她了呢?说不定她能收到一点点的回报,即使只是很简单的一眼呢?毕竟比起上辈子一直被他当成陌生人,这已经很好了啊。反正他是脸盲,反正他不知道她是谁,她去问他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