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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淮阳听着他哀嚎,筷子忽然顿了顿。“上次月考成绩出来的时候她就说我了,我哪点不好啊,不就是理综拉了点分吗,好歹还一百八十多呢……”许淮阳有点走神,方绵还在絮叨什么,他没听清。大概过程是明白了,夏小雨觉得谈恋爱耽误方绵学习,今早跟他提分手了。许淮阳跟方绵是从小学起就一块儿长大的朋友,夏小雨是他见着的第一个让方绵念叨个不停的女生,他能想想方绵现在有多难过。--你不觉得这种‘强行替别人考虑’很过分吗?缓过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夏小雨提分手的原因竟然有点似曾相识。不知道为什么,许淮阳忽然就有点心虚。这种狗血的事情简直太多了,高中的小情侣,大多会因为成绩和观念的落差产生矛盾而分手,没分手的,高考后也大多会分道扬镳。夏小雨大概是怕方绵不往前走吧。方绵还在难过,盘子里的土豆快被他戳成了土豆泥。许淮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默默看着方绵,听他用悲痛无奈的语气讲完。自己做的事,大概和夏小雨差不多吧。方绵哭出来了,也找他讲了。那……蔡湛呢?从昨晚的那盘磁带开始,许淮阳就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去想蔡湛的事。在过去的五个月里,他拼了命地用忙碌填满自己的生活,想方设法避开他和蔡湛的感情问题。但这次蔡湛回来后,这种不正常的平衡终于被打破了。是不是该揭开伤疤,反思一下了?蔡湛当时,到底是怎么度过那段听他讲完“我们散了吧”之后的时期的?“她还喜欢你吗?”许淮阳看了眼方绵,静静问。“我不知道……”方绵情绪很低落,“我没问她。”蔡湛会像方绵这样低落吗?许淮阳知道自己有一种“做事前会过度斟酌”的毛病。经济压力、学习压力,分手时他把所有的压力和给蔡湛生活带来的负面影响全都考虑到了,唯一没有考虑的,确实蔡湛自己的想法。--你见过这么伤人的吗?方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许淮阳一瞬间有些说不出的后悔,自己是不是也这样伤到蔡湛了?……他还喜欢蔡湛,从来没有不喜欢过。许淮阳从来没否认过这个事实,只是在之前的麻痹状态中,一味地屏蔽了它。而现在方绵跟他说的每一句话,总让他联想到自己对蔡湛做的事,方绵的每一句倾诉,似乎都成了倒在他身上的控诉。那盘寄予深情的磁带、蔡湛对他的笑和承诺……似乎都被他辜负了。许淮阳脑内乱得要命,他安慰了方绵几句又停下。无论怎么安慰,总觉得自己都没有立场来说安慰的话。……为什么会这样呢。李建夏说,钢琴专业的院校有很多,每个学校的艺考时间都不同,考生要根据自己的报考院校参加考试,在为期三个多月的艺考中,奔波在不同的城市里。蔡湛大概报了不少学校,年前和年后都排满了考试。而按李建夏说的,他大概会在过年期间插空回来一次。许淮阳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再蔡湛再次回来的时候如何面对他。自从从麻痹状态中脱出,一种诡异的不安和挂念似乎黏在他身上,从来没有离开过。蔡湛的桌子上再也没被他堆过东西,他总觉得不知道哪天,蔡湛就会在晚自习时推门进来。那盘磁带许淮阳没再听第二遍,也没有勇气听第二遍。一旦意识到一个人的离开,这个人就会变得无处不在,见缝插针地撕扯着名为思念的神经。许淮阳甚至觉得连嗅觉都产生了虚幻,他总会在上课的时候,闻到和蔡湛身上相似的气息。充满了难过的气息。为什么呢,为什么这种不适感,现在才出现呢?蔡湛是故意的吧,中间回来的那次是来报复,把他从自我麻痹里揪出来,让他看看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然后再转身而去。许淮阳愣着神,又“咔”地折断了自动铅笔的铅芯。等再回过神来,又一次感受到了真切的抽痛。行吧,这种报复成功了。……今年的初雪来得很早,十二月,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落下了。许淮阳路过艺术楼的时候,看到艺术楼的尖顶上覆了一层漂亮的雪花。高三的艺术生已经全都去考试,楼里的声音只剩下两个年级,显得有些单薄。许淮阳犹豫了很久才让李建夏帮忙要了蔡湛的艺考行程,然后悄悄地挨个学校查了简章,把城市和时间标注出来,压在了枕头底下。其实这样做想想也挺无聊的,许淮阳不会去找他,甚至连个电话都不敢打……纯属是为了让自己更安心罢了。要开口吗?许淮阳不知道蔡湛现在对他是什么心情,但这种空落落的不适感,在心中郁结得愈发明显。蔡湛年前的最后一个学校是在临市,许淮阳看着考试时间,还是没忍住,在算好他走出考场的时候,拨通了蔡湛的电话。电话响了三声就接起来了,许淮阳愣了愣,没想到会这么快。“许淮阳?”电话那边,蔡湛的声音有点喘,听上去似乎正在快走,“怎么了?”许淮阳犹豫了一下:“你今天……是不是考完了?”蔡湛愣了下:“李建夏告诉你的?”然后顿了顿,声音带着点笑意:“对,年前的最后一场……下午五点的车就回去了。”“有人接你吗?”许淮阳犹豫了一下,问。蔡湛那边似乎轻轻地“啧”了一声。“有,放心吧,行李也不多……对了,给你带礼物了。”蔡湛边说边喘着,“靠,不跟你说了,这边堵车……徒步往回走累死了……”许淮阳怔了下,“啊”地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给“你”带礼物了。不是你们。窗外的雪停了,许淮阳倚着宿舍的窗子,忽然有点想笑。行吧,快回来吧。他想好要怎么开口了。第81章冬天的天黑得早,龙哥把车停在蔡湛家楼下的时候,天色已经黑成一片了。近几日下的雪已经被打扫干净,树枝和花坛里仍能见到些隐约的白色。空气干净得很,带着冬夜的冷冽,抬头便能看到漫天的星星。龙哥开门下车,把后备箱打开,单手提出蔡湛的行李箱,搁到地上。“谢谢哥,”蔡湛边揉着眼睛边从副驾驶下来,打了个哆嗦,拉紧了羽绒服的拉链,“又麻烦你。”“这时候知道客气了?”龙哥挑了下眉,拍了拍他,“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