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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后,他潜心修习千年之后的种种新学,同样也比常人更专注与深刻许多。“你……黑进银行的流水系统里了?还是想着法子看到他们两家公司的帐了?!”钱凡这才明白他为何进来关门,看了眼已经没有睡意的柳恣,任由辛弃疾帮他敷冰袋擦身体,站在旁边纳闷道:“赵青玉这都教你?”“第四页、第六页、第十七至二十页的信息都是明确的账目错误项,”辛弃疾用温热的毛巾帮柳恣擦着脸颊和眼角,任由他的手始终紧握着自己。“有人在借着向和宣常三州投资的由头,在往外转移资产。”柳恣缓缓闭上眼睛,开始思考相关监督机制上的纰漏,以及这些人想要做什么。有的局,是做成之后再暴露出来的,比如在地里埋个雷,只要马车碾过去就会连人带车都炸个稀巴烂。可有的局,就是明明亮亮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做,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来,偏生却根本无法阻挡。一般发生这种事情,都是因为这种局牵扯的人和利益过于庞大,想藏是根本藏不住的。就比如临国向宋国大量投资,用几百万几千万的投入来发展宋国的工业和现代农业——看起来临国是个二傻子,自己掏钱还甚至借钱给人家做工厂,可是最大的收益者却仍旧是临国。这个举动不仅可以消耗自己国家内的过剩产值以避开经济危机,同时还可以扩展自己国家的相关产业来进一步援助宋国的工业发展,并且借此进一步吞并宋国未被抢掠的市场,进一步的转换资本并加快自己国家内部的经济转型。这样的事情,就算宋国的谋士恶补了经济学知识,把这些都看的明明白白,也无法阻挡这一大势。同样的,胡氏和方氏的局,也在不受控制的浮上水面。到底是他们知道临国政府迟早发现这一切才动手解决柳恣,还是解决掉柳恣更方便推进他们的计划,这就不得而知了。“这些资本……全都指向了和宣常附近三州的地产购置和私人交易?”钱凡翻着辛弃疾的手记,脸色为之一变:“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我买通了某些官宦的家奴。”辛弃疾喂着柳恣温水,慢慢道:“他们并不介意讲讲自家老爷又收了哪些个宅子,仿佛摆阔的是自己一样。”柳恣虽然不方便活动左右手,一个受了伤一个正在输液。他眼巴巴的看着钱凡手里的文件,半晌才开口道:“胡凭羽和云祈已经接头并且有密切往来了,是吗。”“是。”“升跃合金的张治业,也在和宋国的朝臣有密切的私交?”“和宋国的五臣二商有关系。”“所以,临宋都有人在互通有无,试图引发更大规模的科技泄露,并且颠覆我们临宋两国的政权?”辛弃疾安静地点了点头,只感觉柳恣的手心里一片凉意。钱凡拿着文件站在他们旁边,听得一脸愕然:“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也自己弄了个情报网络出来了?!”柳恣眨了眨眼,如实道:“我自己猜的。”“等等等等,我这些天在西山校场里专心放炮打枪,你们跟我说清楚——”钱凡坐在旁边一头雾水道:“什么五臣二商?怎么就颠覆国家政权了?”这柳恣挨了一枪又瘫床上了,可怎么感觉什么事儿都门儿清,压根没自己什么事了?幼安示意柳恣先闭眼睛休息一会儿,毕竟发烧的时候连眼睛都会酸疼不已。“厉栾还有十分钟左右到,我可以先给你解释一下。”辛弃疾从旁边拿出PAD,任由柳恣握着自己的一只手,单手给钱凡画势力图出来。“现在互相合作和对峙的,一共有四个势力。”“宋国旧派朝廷,宋国新兴官商,临国官方,临国商方。”这四个势力相互交缠,没有明确的界限。临国早就把自己的人渗透进了宋国,让某些官员能够为临国的利益发声,面上当然还是要装出道貌岸然的样子出来。同样的,宋国也一直在安插留学生和留派官员进入临国,以不断获取某些看似无用的信息。这其中的你来我往如果细说,恐怕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你的意思是,”钱凡皱眉道:“宋国新兴的资产阶级,在试图和江银四企里的人搞事情?”辛弃疾放下手中的笔,沉默了几秒钟道:“仅仅两年的时间,宋国官商凝聚合力的速度已经完全违背自然规律和经济规律了。”如果这件事情是自然发展的,那么从官商合作、工业发展,到资产阶级兴起、争夺话语权,绝对起码要花个几十年。可是在这个局里,这一切至少已经脱离起跑线了。“有临国的人在不断地启发他们,并且在教他们怎么做。”钱凡蓦然起身道:“这是要跟参政院分庭抗礼了!”“是他们打算和参政院分庭抗礼了。”辛弃疾面不改色地接道:“这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就算真的要有所举动,起码也要等五年以上的发展期。”“老天,五年以后我都快三十五了……”柳恣喃喃道:“想到自己会变老还有点难过。”钱凡显然脑子里还有些东西没有转过弯来,只摸着胡茬道:“你再说清楚一点,我还是有些地方没有跟上。”辛弃疾举起了板子,给他看这其中交叉的关系。如今方胡等临商的诉求,是争夺更大的利润和发展空间。临国政府为了长远打算和政局的安稳,一直只允许他们在轻工业的部分领域向宋投资,而且垄断承包了宋国的铜币铸造等多项业务,显然是挡了好些人的财路。宋国一直为了防患于未然,在不断地给商业税增加压力,并且不断修订条例更严格的控制商业发展,如今可以说是过度干涉自然经济。可是宋国参与投资的商人和官员都早就尝到了甜头,在这种高压环境下自然也心有异议。而临国的商人利用了他们共同的利益平台,在主动的深化双方的共同矛盾。他们想要联手做些事情。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马克思曾说,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权力和利润的双重诱惑,在同时向某些人招手。临国为了保全自身,在早期五年里极力推动轻重工业的并行发展,并且依赖重工业的材料和能源支持而建设出更强力的枪械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