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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思片刻,另起了个话头:“学生听到一个消息,明年陛下会开恩科。”孙舆缓缓点头,钦差又说:“李丞相年事已高,来日京师,应当也是太子一派的戏台了。如今李族在朝中党同伐异,再过几年太子登基,又是一场变动,学生就算有心,也不敢做些事,前几日因粮饷一事,还责了户部侍郎重罪……”孙舆说:“你不可心急冒进,平日小心谨慎罢了,转圜之道……游淼?”游淼脑子里全是赵超落败一事,没听进去几句,及至孙舆唤了第二遍,游淼才注意到两人,遂微微躬身。“出去洗把脸,到书房去,把我批的注解誊抄完。”孙舆吩咐道。游淼点点头,走出大院,日光朗照,他站在树下忍不住就大哭起来。李治烽正在门房里坐着等游淼读书,听到声音匆匆赶来,这尚是他第一次见游淼大哭,忙道:“怎么?挨骂了?什么事?”游淼站着只是不住呜咽,忍不住抱着李治烽,埋在他肩上悔恨大哭,一时间说不出的心酸,却无法排解。“赵超输了……”游淼恸哭道。李治烽摸了摸游淼的头,笑了笑,说:“不哭。”80、卷二蝶恋花游淼的悲伤难以抑制,哽咽道:“汉人输得很惨……”李治烽说:“以后帮你打回来。”游淼忍不住又扑一声笑了,无奈擦眼泪,方才听到赵超落败之时,那种愤慨,难过之情填满了胸怀,然而要说出口,却又不知该如何朝李治烽宣诉自己因为国家打仗输了的难过之情。那种情感甚至无法用语言来解释,而李治烽轻飘飘一句回答,更令他啼笑皆非。“算了。”游淼无奈道,无精打采地去抄书。京城一直没有消息,春去秋来,日短夜长,时光流逝。这一年是个大丰年,江南粮米堆得烂了仓。乔珏的茶林终于正式开始出产江波乌龙。这乌龙又有个别称,叫“美人吻”。只因每一片茶叶,选的都是最上好的嫩叶尖苗,而纵使是少女指尖采摘嫩叶,仍不能保证无伤,于是便用柔唇从树顶将它轻轻噙下。游淼积粮三十八万斤,江南米贱,地主们都不愿卖米,便收归仓内。某一天,游淼春收完后再到孙府时,孙舆没有像往常一样让他读书,而是叫他沏茶。游淼沏得一手好茶,又有从乔珏那坑来的江波冻顶乌龙,这几年里几乎是尽心尽力伺候孙舆,只盼他能多教自己点东西,春天的第一道茶,春收的好蜜,夏渍的梅子酒,秋收的蟹鳖,冬笋腊rou,包括地窖里的陈年状元红,全朝孙府里送,孙舆自然也喜欢这学生机灵,知道孝敬也认真读书,遂将平生所学,几乎倾囊相授。孙舆道:“游淼。”游淼双手将茶奉上,躬身道:“学生在。”孙舆慢条斯理道:“你在老师门下这三年里,都读了些什么书?学了些什么?”游淼想了想,说:“太多了,学生一时间也记不得。”孙舆道:“四书五经,你是读透了的。”游淼忙道:“读了,不敢说透。”孙舆:“十之有五六,也够作篇四平八稳的文章去唬人了。”游淼不敢接话,孙舆又说:“知而后行,你是懂的。”游淼:“是。”孙舆:“、,可看看,为人须得有为,不可行无为,你懂无为,胡人可不跟你讲老庄,刀剑架在你脖子上,你便只能顺其自然,去见阎王了。”游淼:“是,学生谨记。”孙舆:“yin词艳曲,不可多学。行文切忌实,不可追文逐藻,洋洋洒洒,说废话。”游淼:“是,学生谨遵教训。”孙舆:“‘格物自知’,想必你也是记得的。”游淼不知孙舆提这事是何意,捏了把汗,心里惴惴,答道:“说来惭愧,学生格物一道尚显不足。”孙舆:“那我便考考你,你想当个什么人?”游淼恭恭敬敬,以格物之理答道:“如松不惧风,如石不惧浪,不趋炎附势,当个君子,心怀报国之念。如竹如江,偶尔顺势而行,却不改本色,保持本心,坚韧不拔,韬光养晦,示弱以待反击之机。”孙舆点头道:“刚极易折,强极则辱,为人须得八分满。”游淼:“是、是。”孙舆:“你还记不记得,第一天来老师这里,说的什么话?”经孙舆一问,游淼便记起来了,答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很好。”孙舆捋须点头:“你是个有抱负的人,前日信使来了消息,今年京城开恩科,各地举子可赴京会试。且回去预备,三天后上路,不须再来朝老师辞行了。”会试?!游淼已足足三年未曾上京,骤然听到这话时颇有点不知所措。自打他从京城回来的那一天,仿佛已过了很久很久,久得几乎两不相干了。孙舆说让他去应考时,游淼倏然就有点怯,那点怯露在孙舆眼底,孙舆马上就怒了。孙舆脸色一沉:“男儿大丈夫,不想着报效国家,读什么圣贤书?你若早一天说这话,老师也不花功夫打整你!你想一辈子就在江南守着几亩薄田过日子么?”游淼马上知错,分辨道:“不……不是,老师,只是听到要回京去,有点怕见故人。我去是一定去的。”孙舆冷笑道:“为师知你总抱着些小富即安的心思……”游淼忙道:“学生不敢……”孙舆喝道:“听着!你若有朝一日能辅佐明君,惠及天下,江山就是任你打理的百万顷良田!国家就是任你驰骋的棋盘!有这能耐,何惧去治理天下?有这决心?为何不去善待万民?!把天下看作你的山庄,百姓看作你的住民,方是大仁!”这话无异于一句当头棒喝,令游淼心中一凛,躬身跪地,沉声道:“学生受教了,定不辱老师期望。”孙舆这才脸色缓和点,缓缓点头,说:“你是我的学生,也该去了,以你所学,点不了状元,考个进士是不难的。须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的道理,勿求荣华,不争虚名。”游淼心里砰砰跳,点了点头,眼眶又有点红了,孙舆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说:“你与你父不对付,没落得他一身小里小气的市侩铜臭气,也不失为一桩幸事,摘了纨绔这顶帽子,你必能走得更远。上京之后,若无处落脚,可循着信上所指,往国子监中去,自会包你吃食。”游淼接过信,刹那涌起复杂情感,当即朝着孙舆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孙舆安然受了这礼,游淼颇有点舍不得他,红了眼眶道:“老师……”孙舆缓缓道:“你当记取你对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