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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极富阅历的老者才有的神情。如此稚嫩的样貌衬上如此沉稳的做派,真是说不出来的微妙观感。说来也怪不到他头上,任谁碰上他现在的事儿都不可能还笑得出来……他本是万法莲池旁一块灵识未开的山石,天地未开时便已有了它,沉睡了亿万万年,后来一日,莲池里忽然生出第一朵金莲,那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尊神。他因此开了灵识,化为掌灯神君,守护着这一株金莲,往后每隔万万年便生出一朵金莲,在最后的这千万年,金莲渐次绵密,整个莲池金莲遍生,象征着仙界的鼎盛繁荣。那一日,他只是恍了个神,发了会儿呆,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莲池里有一朵金莲突然金芒暴涨然后瞬间枯萎下去,那种摧枯拉朽的架势看得他触目惊心。他认得那是流风的金莲,作为最老的一批老神尊,这是池子里最早生出来的金莲,这是他在万万年的光阴里每日瞪大着眼看守着的老伙伴,连它每一瓣上有几道纹路都了如指掌。乍逢此变,他还不待反应过来便下意识地带着三分震惊三分迷糊开始灌注灵力想要抢救一番。他万万想不到,这株金莲会这么费!灵!力!在他还是一块石头的时候,趴在这莲池边上,吸收了亿万万年的灵气,初开灵识时,他是一个白发白须的耄耋老者的形容,倒是很衬他原型的身份。后来,修为攀升,随着灵力的增长,他的样貌却是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年轻,最后这几千年已经稳定在五岁孩童的模样,真正是“复归于婴儿”的境地。他再想不到自己措手不及间想要去救活流风的金莲,却一下变回了十五岁!十年的灵力,看上去不是很多,对掌灯神君来说却是非同凡响。他花了亿万万年才从七十五岁变为五岁,十年的灵力相当于他十亿万年的修为!即便如此,耗了这么些灵力去,金莲却到底没有活过来,只剩了一颗金莲子静静地躺在手掌心。沉香到莲池的时候,掌灯神君便是苦大仇深地,掌心攥着这一颗金莲子,面对着一池的摇曳金莲,哀悼他失去的那十亿万年的修为……修仙者勘不透天机,流风拿了回雪的金莲花瓣,也只能确保在遇到回雪的时候将人认出来,不论变幻成什么模样,轮回了几生几世,金莲花瓣有回应,人就绝不会错。而作为魔修,沉香却可以做到更多,拿了流风的金莲花瓣,再用自己的血追魂,就能探查流风所在,无所顾忌。看见沉香在莲池里搜寻,掌灯摊开手心:“别找了,在这儿。”沉香看着那颗小小的莲子,的确感知到了师父的气息,但是他偏不肯相信,嘴硬地问:“什么意思?”掌灯自己尚且心里苦成一团,真是没耐烦去抚慰他,照直就说。“这万法莲池中金莲无数,每一朵金莲代表一尊神,是三十六重天上一等一紧要之处,是以,每一尊神都会分出一分神力守护这莲池平安,你却不想想,你一个魔修,竟能安然踏进莲池,到底是为了什么。”看着沉香一脸茫然,掌灯忍不住叹息。“因为这莲池认得你的气息,这就奇了,你身上是魔族血脉,不可能在莲池化生出本命金莲,这莲池怎么会认得你,竟放了你进来。因为有那么一尊神,大概是脑子坏掉了,把自己的本命丹给了你。向来仙族的本命丹,犹如血脉气息环绕周身,除非生死关头或是大限将至,可作为绝对防御,否则不会轻易化成。万万年前,你们魔族势嚣,逼上三十六重天,屠了不少仙族,仙族因此番屠戮,心生惧怕,才化出了本命丹防身,魔族便夺了去炼成血咒、追魂秘术。你们魔族大半的禁术,说到底不过是夺的我们仙族气运。你到底是有什么本事,令他惧怕至此,竟将本命丹化出来给了你?离了本命丹,便只剩下空壳一具,徒有亿万年的修为,也不过是一副空架子。饶是空架子,也不妨他千千万万年地活下去,可偏偏为了救人,他便将这剩下的修为尽数散去了,本该要魂飞魄散,老夫灌下去十年灵力,勉强保得这一颗金莲子。你以为只需将金莲子投入莲池,便能重新化生本命金莲?错!他的本命丹给了你,他的修为又救了人,他从rou身到元神已是损耗干净,这颗金莲子,永生永世不会再生花。你既是罪魁,从此洗心革面,行善积德,兴许便抵得了你的罪过了。”说到这里,掌灯忍不住皱了眉头,自家养的那样好的牡丹花被猪给拱了!搁谁身上都糟心,若不是亿万万年的好涵养,他可早就将这头猪千刀万剐了。伸手一拂,直接将人拂下三十六重天,一个字也不想再多说,一眼也不想再多看。沉香被人一把拂到戚山脚下,那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他痴痴傻傻地呆坐着,脑子里茫茫然一片,他就那么痴痴傻傻地坐着,反反复复回想着方才听到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就那么痴痴傻傻地呆坐了好几百年,人间的朝代更迭了好几次,人间的景色换了无数轮,沉香才慢慢找回自己的神魂。是了,那一盏沉香熟水,里面有师父的本命丹……自己夺了师父的本命丹,自己还伤了宝贝小师弟逼得师父散尽了修为……师父从此魂飞魄散了……“你到底是有什么本事,令他惧怕至此,竟将本命丹化出来给了你?”脑子里嗡嗡作响,剜心的话语不断回响。自己被炼焰带走的那一日,师父在惧怕?惧怕什么?怕自己日后报复?可不是么,自己挟私报复,逼得小师弟祭了魂,逼得师父散了魄……沉香手掌搁在胸口,听见自己胸膛里一颗心似要爆裂开来,他眼睛里紫色氤氲,渐渐浓密,覆灭了整双瞳孔。他想要仰天呐喊,却发现自己已经半个音都吐不出来,只能将手掌掐住自己胸膛,指甲嵌进皮rou,是半分也不留情的力度,他心痛得要死了,剜出来一定会好受些,对,剜出来就不会疼了……他的手指越嵌越深,一个指节已经陷入皮rou,不消片刻,他就一定会活生生将自己的心剜出来。寂寂然地起了风,微微地吹起来,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