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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着他的讨好,他的付出,然后自欺欺人的将他划分到兄弟?一些早已忘记的小事悄悄浮上心头,如今品来,都是自己对他的折磨!许久后,黎昕幽幽叹息,枫朗那里,怕是许久都不能见面了。这事,大家都有一些别扭,虽然言语上戛然而止,可这情意,已经表达得明明白白!黎昕转身,去了墓碑前,一抬手,在墓碑上覆了一份术法,碑身又恢复了以往的漆黑平整。还是藏起来罢!枫朗这纯属意外,也闹得这般难堪,念儿那里是万万见不得光的!这处好歹也算他的埋身之地,他既无心,自己也不好再往他的墓碑上大放厥词,四处招摇这点龌蹉心思,说好了要罢休的……黎昕收手,慢慢悠悠的度回了小屋。既有些心痛枫朗,又有些为自己愁苦。百里孽第三次造访云山小院,这一次手拎了两坛老窖,规规矩矩的走了正门。要说,这小魔头心中也是各种愁苦。抛开天不老不提,单说自己,就已经毫无章法。风仪大典那日,为何要出言激他?原想着这些事该有一个了断了,可还没等自己把刀子扎透,被那人一抱,自己的辛路历程也好,决策的复仇大业也罢,统统都去见了鬼!如何了断!如何能了断?百里孽心想:他总能教我没了方寸,我与他终归没有可能!这情,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结局,往后的折腾,不过是为了拖延散场的时间……他抬腿跨进院子,习惯性的扫视了一圈,却也奇怪,坟头、小榻、树枝、房顶,都没见着那人的影子。缓步进屋,在餐桌搁了手提的孝敬,再往里走,才在门口瞧着了悠闲躺在躺椅上的黎昕,手拿了一册闲书,业已睡着。百里孽也不进去吵他,就这么立在卧室门口静静的瞧他,仿若时光一下子倒退了十年,有些分不清楚现实还是记忆。此时的黎昕,早已不复早些时候的邋遢潦倒。雪白的道袍,柔顺的黑发,光滑的脸颊,微侧着头,睡得很熟。那一年春天,漫天的花雨,和畅的惠风,他也是这般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自己,便是那时对他动了心……半个时辰后,黎昕才慢慢的掀开眼皮,这一清醒,就立马觉着了卧室门口处的探视,转过头来,见着了神游天外的百里孽,当即露了几分笑意,语气也很是温柔:“何时来的?”百里孽轻声回他:“刚来。”黎昕慢悠悠的起身,还很是自得的伸了一个懒腰,搁了手中的书册:“怎也不叫醒我?”“反正我也无事。”黎昕一瞧窗外的天色,已快黑透,自己这一觉倒是好睡。抬腿出了房门,路过百里孽时,颇为自然的搁下一句:“为师给你去弄些吃食。”穿过厅堂,出了小屋。百里孽望着他的背影,不论从外貌上还是感觉上,都觉出了他的不同!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也跟着去了火房。黎昕这两天有些兴奋过了头!那日枫朗走后,他先是捯饬了一下自己,又去将对面的卧室收拾了一番,这是十年来黎昕第一次推开这扇门。念儿的卧房,自从那一夜过后,他再也不敢踏足。哑伯倒是经常进来打扫一番,所有的物件,都保持着十年之前的模样。好不容易躺下了,直到半夜后,还是有些睡不着。爬起来将院内的梨子全摘了,第二日天不亮,带着一筐上好的黄梨去了哑伯家。会客厅里,先迎出来的,还是哑伯的女儿,不复当年的伶俐孕女,雍容华贵的,很有贵妇模样。同她一并的,是她的儿子,手搀了娘亲,很是孝顺。两方不过寒暄了几句,妇人便打发了儿子去寻哑伯。黎昕瞧着少年月白色的背影,和当年的念儿一般大。有些突兀的开口:“令公子喜欢什么?”待得问完,才惊觉唐突。妇人也不以为意,思考了一会,笑道:“做买卖!”黎昕跟着打了哈哈,暗笑自己:各人好个口,就算这孩子喜欢的,念儿也不见得喜欢,是自己痴了……不一会,哑伯来到厅堂,同来的还有女婿父子。黎昕与女儿皆起身迎他,哑伯见着了黎昕,怔了片刻。黎昕表情柔和,抬手作揖,给老人家结结实实的行了一个后生的大礼。哑伯瞧着他这模样,混浊的双眼里含了热泪。十年了,眼看着这人从丰神俊朗的青年,变得落魄不羁,而今又神采奕奕,其中多少辛酸,难以言尽!哑伯轻轻点头,女婿自是又一番客套。黎昕道明来意,即是送礼,也是学艺。要和哑伯讨教一下厨艺,学一下那道红烧鱼块。老人家心中欣慰,当即着人拿了纸笔,给他写了食谱,复又带着黎昕去了厨房,二人直在那处呆到晌午才出来。哑伯女儿很是好奇,却也不好打听。隐约觉着父亲高兴得不同往昔;还有那恩公,十八年不曾登门,这一来,往厨房呆了半日?倒真是一位高人,这许多年岁,没给他留下半点痕迹!毫无意外的,中午吃鱼,好的坏的摆了好几盘!倒也只有他们三人,女婿父子去了商号,午饭向来不在家里吃的。席间宾主尽欢,哪有当初相见无言的模样。饭后,黎昕不好再叨扰,起身告辞,要去集市上采买一番。哑伯直将他送到了大门外,脸上挂着慈祥的笑,背地里偷偷的抹了好几次老泪。也不问那人缘由,能再站起来便好!自己老了,见不得身边人失意自弃。心底里,早已将黎昕看做了家人。黎昕回到云山小院后,妥善的处理了刚刚采买的一些日常,心中高兴:只待他来!取了一册闲书在手,靠在了躺椅上看书。不知翻了几页,就晕沉沉的睡了过去。再醒时,太阳已经落山。不想念儿会那么快寻来,倒是没有准备。此刻点了油灯在火房忙碌,要大显一下身手,教念儿尝尝自己这刚学的手艺。百里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