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鸣
夏鸣
井水沁凉,从铜盆里捞起打湿的毛巾,拧干擦过脸上皮肤时,凉意让她一激灵连着背脊的肌肤打颤。 秦惜惜仔细整理好衣裳,又对着镜子打量自己,公主喜洁,她得整理好自己的仪容。 她心里这样警醒自己,脑子里却闪出昨日公主抹了她眼泪的画面。 好奇怪,她感觉自己被不知名的喜悦和莫名的悸动包围。 这感觉她很陌生,却很快用力将这反应按下,全部归结为对公主的感激,公主真好,连她的眼泪都不嫌弃。 想着,脸上止不住笑意,快步向着公主的殿内去了。 “秦姑姑。公主还未起。” 守夜的妮子凝冬见是她,小步近身低声提醒。 她点头,却悄悄猫着身子进了殿内。 公主一向对她不加管束,给的权限也颇多,进出她的闺阁更无限制。 虽然从嬷嬷那学的规矩里是不容她与公主这样亲密的,但是再犹豫,看着公主眼里的明亮,她就忘了那些桎梏。 殿里飘着檀香,她只站着不扰公主清净。丝丝香气飘进了她鼻子,鼻嘴相通,这香味也好像进了嘴里一般,仔细咂摸还有点香甜,应是老山檀。 这香公主一贯是不点的,檀香安神,公主最近心神不安吗? 这样想着,她鬼迷神窍地脚步朝向公主的睡榻移动。 睡梦里的公主,姿态放松。总要训人而高扬的眉此时也乖巧地弯着,高挺的鼻有规律地吐息,似是梦到了什么甜事,神态安宁,唇角微弯。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rou匀。 这是她偷瞄公主的课业,那上面的一句诗。那时公主还虚抓了她的眼,调笑说,“少跟我看这些不正经的。” 这么句诗蓦然就现入她脑,她觉得很配此刻的公主。 但她梦里最后得知公主是男子,公主真是吗?男子的公主,又与现在的公主有什么不同呢? 这样一想,她又仔细看公主的身形。身形挺拔修长,公主比一般女子高挑,面容张扬,也有几分冷冽。 从前她只将这些细节刻意忽略了去,或是归为天家凤姿。如今她脑中公主的全貌渐渐清晰起来。 说实话,她心底是很好奇的。但又直觉这是皇家秘辛,宫中关系复杂,处处波云诡谲。这秘密一定关乎着公主的性命,她还是憋在肚子里,烂在肚子里,不要害了公主为好。 猝不及防,一双手将她拉倒在床榻。 “公主!” 她倒在公主怀中,而公主只着一件内衣,无遮无掩的双臂虚虚禁锢着她,而公主柔顺的青丝凌乱,缠住了她们。 “光傻看着本宫做什么?”公主低头,正对她的眼笑吟吟问。 离得这么近,秦惜惜几乎能闻到公主沐浴的香露的味道,她被搞得慌乱,情急之下胡言乱语又有几分真心道,“公主太美了,奴婢看得入了迷。” “哈哈哈……”被她的囧相逗乐,公主松开抱她的双臂,开怀大笑,又倒在另一侧的空卧继续。 夏鸟鸣声于树木遮掩的幽深处此起彼伏,轻薄的襦裙沾了风,微微有些凉意。 陛下身边的侍监早早通知公主去见圣上,公主随掌印太监进入内殿。 很快,那深蓝的太监统一制式的身形又独自出来,轻闭门扉,然后转身站立于一侧。 掌印和秦惜惜的距离不算远,但也不能说是近。他与她一同等待于殿前,不同的是,她是等公主,他是等陛下的。 掌印帮着陛下处理些事务,与那些干着洒扫伙计的太监的地位天差地别,掌着好些权力。没人明说,但宫中奴婢在他跟前无不姿态恭敬。 秦惜惜心中紧张,这位也可说是他们这一行的尖尖了。她此刻的心态,有点类似课堂上的成绩一般的学生对着第一名的崇拜。 她自他转身的一瞬就快速低头,不敢直视。 感觉到他的阴影笼罩,她呼吸都满了几分。 心里也有几分嘀咕,这位掌印,年纪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年轻,应该二十前后。他的脸也算得上清俊。 陛下留着这样的人物当掌印,大概也是赏心悦目。 和那些油滑又显猥琐的太监不同,他身形挺直,如竹如松,像是一阵清风。 若不是穿着这蓝袍马褂,真会让人错认为是哪家的如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