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七三 殷殷期盼

    荣亲王就是再吃味，也不好厚着脸皮强留人，只酸酸地要他下回带朋友一道来府上玩。

    阿九抬脚要走，王妃却开了口：“那便叫人准备辆马车，阿九以后若是要用，直接知会家院就可。”

    王爷这才想起昨夜的教训：“我倒是忘了。”

    阿九无可无不可，他就是想早些见到玉婵。因此待被小厮请着时，立马就上了车。

    他才坐下，就见那小厮随着他一并进了车，对他笑道：“郎君安，小的是引墨，王妃要我来伺候您，若有事只管吩咐。”

    阿九眨了眨眼，“唔”了一声，就不再管他。

    引墨原还等着他吩咐，不想阿九径直发起了呆来。见状，他一时有些坐立不安，可少年许久都未理睬他，他才渐渐放下心来，静坐在一旁。

    沈家离王府有几条街远，路程说短不短，阿九喝了引墨泡的两盏茶，马车才停。他放下茶盏，正要下车，引墨眼疾手快先一步撩了帘子。

    “郎君，慢些”引墨打了个手势请他下车。

    阿九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跳下了车。他看着眼前的大门，突然有些犯了难，他好像至今都未曾好好从正门进去过。

    引墨倒是注意着他的容色言行，试探着开了口：“郎君，要不我去递个拜帖？”

    “唔。”阿九点点头，松了口气，面上却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

    引墨上前，和门房递了帖子，没多久就有人出来迎阿九。

    他作为家奴，当然是没有拜帖的，只是王妃想得周到，出门前将拜帖塞到他怀里，要他好生照顾郎君。他原本还心里犯嘀咕，未曾想王妃倒是料事如神。

    两人跟着沈府家仆从前院走，阿九停了一步，待引墨上前，才小声道了句：“多谢。”他可不能让玉婵知道自己在王府的人那儿落了话柄。

    “啊，”引墨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些是我该做的，主要还是王妃想得周到……”

    “哦。”阿九点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进，重又走了起来。

    “……”郎君还真是不拘一格。

    *

    沈均一早出门了，柳芷清便在偏厅见了他。让人给他上了茶，他也乖乖接过，一副再镇定不过的模样。

    柳芷清见他如此，心知他来的目的，却偏偏道：“今日是郎君第一次正式上门，可眼下夫君偏偏不在家……”

    她话说得慢，声未落，总教人浮想联翩。

    阿九捧着茶喝了一口，眼睫颤了颤。

    引墨侍奉一旁，心道夫人说得有理，可见阿九一动不动，什么想法也歇了。

    阿九好一会儿才动了一下，张了张口却无话可说。

    柳芷清逗够了他，缓缓开口：“不过皎皎与你熟，估摸着也快来了。”

    话音才落，廊外就传来些微响动，没一会儿一个少女便翩然而至。

    玉婵进了门，见阿九乖巧坐着，身旁立着一个眼生的小厮，心下恍然。

    玉婵笑了笑，却径直往柳芷清身旁去：“阿娘，怎么见阿九还这么正式？”

    “人可是递了拜帖的，”柳芷清嗔笑，“不若你这个主人家好好招待人家？”

    少女狡黠地转了转眼：“也不是不行。”

    她心里清楚阿九是听进了她的话，和王府之人打好关系，才能带着小厮一道来。总归是不会让自家爹娘再多cao心。

    玉婵朝阿九招了招手：“要去园子里逛逛吗？”

    阿九点头，显然是乐意的，二话不说就跟着人一道出了正院。

    玉婵走在前头，阿九几步就跟了上去，留引墨跟着如意一道走在后边。

    他试探着伸出手，牵住少女的袖衫，见她好似不觉，更得寸进尺，手指攀上她的手背，进而一整只手握住她的。

    玉婵侧头瞥他，眯了眯眼。

    这回却是阿九装作没瞧见，抿着唇，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哼，嘚瑟。”却是随他牵着。

    引墨在后头惊讶地瞪大了眼，见身旁的如意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生生将疑问咽进了肚子里，只笑着道：“jiejie，没想到郎君和娘子关系这么好。”

    如意看了他一眼，如何不知他什么意思，却只礼貌性地应了一声。

    娘子都及笄了，与阿九要如何，她可管不了。

    引墨是被王妃指派给郎君的，是要他照顾人的，若是一个轻浮浪荡不着调的主，也不知王爷王妃要如何伤心了。

    他心里发愁，面上却只能恭敬跟着人走。

    *

    时下已是晚秋，就连桂树上的花都要落尽，只余一些淡淡香气。园子里远近看来只有颜色各不相同的草叶和各色的菊花。

    玉婵与柳芷清不同，不耐看这些，阿九却是完全不懂。

    她想到自己的账册还未看完，近来爹娘派给她的事务愈来愈多，还有不少琐碎之事，便想诓着人一道看字。

    “阿九，去碧梧苑吧？”

    阿九眼睛倏地亮了，拉着她就要走。

    玉婵暗道他司马昭之心，却决计要晾一晾他。

    进了院子，玉婵却直奔小书房，阿九眼睁睁见她理了好几册书并一把算盘，原本升起的殷切期望就要落空了。

    他垂头丧脑地倚着门框，闷闷不乐。

    可也不敢强来，毕竟前一日她还许诺了好事，若是惹恼了她，可就什么也没了。

    玉婵全做瞧不见，抱起东西就要挪位置，不想阿九大步跨上前，伸手要帮她一道搬。

    有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她笑眯眯地将账册书本全让他拿着，自个儿只装模作样地拿了几支笔，要他搬去她卧房外的隔间。

    那是她惯常休息玩乐的场子，有时惫懒也当做书房用。

    阿九任劳任怨地搬完书册，玉婵奖励他一碟子点心，要他随意，自个儿倒是勤勤恳恳看起册子来。

    阿九咬着点心，翻着话本，吃一口，翻一页，看一眼人。显见是不想丢了口中的美味，也不想丢了眼前的美味。

    玉婵将算盘打得噼啵响，觉察到他视线，随手薅了一把他头发，眼睛还只盯着账册写写画画。

    阿九眯了眯眼，歪了歪头，她的手便落到他脸侧，她索性将他整个脑袋呼噜个遍，又捏了捏他耳垂，他便发出懒洋洋的呼噜声。

    玉婵摸了一会儿就收回了手，可阿九显然是不满足了，抵着脑袋往她怀里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