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节
回到香铺里,日正当空,许多信徒都围在苦鸣寺的四周,按理说现在苦鸣寺在进行佛学考试,信徒们已经收到通知,又不是初一十五的进香日,万不会赶过来的。 现在看来全都是香虫惹的祸,这苦鸣寺的香大多都是自己做的,虽及不上赵欺夏做的佛香、仙香,但香气亦然极为醇厚,香虫自然趋之若鹜。 “不好。” 赵欺夏突然惊叫了声,极快的打开香铺的大门,就看摆在最外面的冥香已被香虫啃得只剩下下竹签了,柜台上爬满了香虫不说,还有不少的香虫在往里爬。 “该死。” 赵欺夏掐下一小块食香兽的rou,双手压成rou末,撒到空中。 玄飞就见那些香虫一沾上rou末就像被榨干了似的,缩成一个小黑点,静止不动,好奇的探过身子,看着那小黑点慢慢的化成了液体。 赵欺夏在背包里拿出块抹布,边擦边说:“脏死了。” 玄飞笑了笑,凌一宁就戳着他的腰,往后指了指说:“苦啼法师过来了。” “这些信徒是怎么搞的,你的香铺?”苦啼法师往香铺前一站就愣住了,“你这里是被打劫了?这是什么?” 苦啼法师说着就用手去沾那香虫化成的液体,脸色立时一变:“这是香虫?” 真是谈虫色变,被苦啼法师发现了,赵欺夏只好一五一十的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 “这就是食香兽的rou?”苦啼法师睁大眼瞧着由于远离了香瘴林,赵欺夏又刻意用绢巾包裹着,不让它接触香铺内的香气,而有些腐烂发臭的rou块。 “嗯,我亲眼见小夏在食香兽的身上割下来的。”玄飞注视着苦啼法师说,“苦啼法师,现在还是看怎么将九泉山附近信徒体内的香虫消除,否则的话,小夏说是没有大碍,怕是还会出什么乱子。” 正在说着,一个光头和尚大喘气跑过来:“苦啼师叔,不好了,有信徒翻墙到寺内偷香灰吃。” 这件事要在苦啼法师没得知食香兽的事前,必然会大吃一惊,现在却只是沉着脸喝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人控制住了没有?” “人已经抓住了,但,但是……” “但是什么?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 光头和尚抹去头顶细密的汗珠,苦不堪言的说:“现在还不断有信徒翻墙进来,快有二三十人了,怕是这样下去的话,抓不过来,主持说,要是传出去了,外头的同道会说苦鸣寺是妖寺,苦鸣寺的法师是妖僧。” “荒唐。”苦啼法师大力的一拍柜台,整个毛草屋都仿佛摇晃了几下。 玄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凌一宁则是敬畏的瞧着他,而赵欺夏不满的嘀咕着:“什么人嘛,难道是想借机把我的香铺给毁了。” “小夏,玄飞,一宁,你们跟我来。”苦啼法师说完,袖袍一甩大步往苦鸣寺走去。 “我爸说寺庙道观不让女人进去的。”来到寺门外,凌一宁担心道。 “没事。”玄飞柔声道。 现在的寺院早不是早年的妇孺莫进之所了,就是前朝,达官贵人的家眷,都是能随意进出寺院,所谓的规定,只是针对一般人而言,但就是官宦家眷都不能轻易踏入后殿,这条规矩倒是到现在都没变。 寺门外围满了信徒,玄飞扫过他们的眼睛,在某些人的那儿,竟然看到了香虫在蠕动。 等门一打开,信徒们发了疯似的往里冲,苦鸣寺的弟子就在前头用肩膀用力的顶着,只留下一条缝让苦啼法师、玄飞等人闪身进去。 “阿灏他还在考试?” 等到寺门合上,赵欺夏没发现阿灏的影子,就问苦啼法师。 “阿灏师兄在考第四项灵观,考试场地在后殿,苦啼师叔,众位施主,这边走。”报信和尚猜估到这三位是苦啼法师请来的高人,语气非常的客气恭敬。 “你想要去找阿灏?有玄飞兄弟帮他,这灵观一道问题不大。”苦啼法师平静的说道。 赵欺夏点了点头,跟着报信和尚到了药王殿。 殿中供奉着被俗称为药王的药师佛,而药师佛又被称为药师如来、大医王佛、十二愿王。药师佛像高约八米,左手持药器,右手结三界印,身着菩提袈裟,跌坐在莲花宝坐上。 而在殿中则到处是被苦鸣寺和尚用绳索捆绑起来的信徒。 “苦啼师叔,本来主持想借药师佛的法力来消解信徒们身上的躁症,但好像功效不大。”报信和尚苦笑说。 “这不是什么躁症,虽说药师佛能压惊镇邪,但主持的方子开错了。”苦啼法师皱眉瞧着殿中横七竖八躺着的信徒,转头问赵欺夏:“你看该怎么办?” “先要把人扛出药王殿,苦鸣寺的香气就够浓了,还抬到殿中,这些绳索早晚要被挣脱了。”赵欺夏哼了声说。 捆着信徒的绳索大约都有一指粗细,打的结又极为讲究,别说是一般人,就是有些底子的修行人都不容易解开,而更不要说这些普普通通的信徒了。 但苦啼法师却发现,这些信徒正在用力的挣扎着,不少人的手臂上的衣服都磨破了,甚至磨得手臂都出了血,他忙唤道:“你们把人都抬到殿外的空地上,快。” 在药王殿中看守信徒的和尚忙一个扛一个的把人都抬出去。 玄飞说道:“苦啼法师,让你的弟子把水缸扛过来,让小夏把食香兽的rou碾成粉放在水缸里,让这些信徒分食,用不了多久,就会没事了。” “真的?”苦啼法师半信半疑的说。 虽说赵欺夏把食香兽的事都告诉了他,可是他还是担心香虫要是在信徒的身体内,像是香铺里的香虫一样化成液体,那反而更是糟糕。 “明通,你去把水缸扛过来。”苦啼法师踌躇了会儿后,叫住一个身材壮硕的弟子说道。 明通先朝赵欺夏瞥了眼,露出大动凡心的惊艳之色,再转到凌一宁的脸上,顿时就呆住了。 这尘世间怎会有这样美丽的女子,虽是粗布麻衣可衬得她肌如晶玉,脸若桃花,那身姿神色怕是菩萨都赶不上吧。 “混小子,还不快去?”苦啼法师吼了声。 明通这才讪笑着跑开,心里还在牵挂着凌一宁和赵欺夏的容貌身型。 “妈的,这寺里的和尚都想还俗了。”苦啼法师骂了句,有些后悔带凌一宁和赵欺夏来寺里了,早知道食香兽的用法如此简单,他就和玄飞两人到寺里就够了。 明通扛着两米高的水缸过来,一摇三晃,水都扑出来不少。 这九泉山附近还没通自来水,大多都用的九泉河里的河水,或者是井水。 苦鸣寺就凿了五口井,其中三口是三百年前建寺的时候就凿下的,现在早就枯了,另年两口则是去年才用信徒的香火钱请人来凿的。 “砰!” 明通重重的将水缸放在地上,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这水缸的水大约有四五分满,近三四百斤重,玄飞见他虽说有些吃力,但还是能扛过来,实力和阿灏相比差得不算太多。 赵欺夏踩着药王殿里用来清扫灰尘用的竹凳,握着食香兽的rou,单手一边搓着一边往水缸里扔,好半晌,才将大半块rou都扔到了水缸里,剩下的要留着以保这些水用光后,还有信徒被香虫驻体。 “去取些碗来,将这些水灌到信徒的口中。”苦啼法师说道。 明通连连点头,跑开了去拿碗。 赵欺夏在水缸里洗了洗手,才跳下竹凳说:“苦啼法师,我怕这香虫祸可能还不算完,这附近的村庄买的冥香是十好几天前的事了,有的香虫恐怕还在香炉里。” “那你的意思是?”苦啼法师头疼道。 总不能硬押着所有村子里的人都过来吧?那闹出的乱子可是要惊动某些的人。 “我倒有个法子,只是要一些工具。”玄飞想了想说道。 “哦,玄飞兄弟你说,这苦鸣寺虽不大,但一些斩妖除魔的东西还是有的。”苦啼法师拍胸口道。 “也不用什么法宝,我听苦啼法师说,这附近村庄的人,大多都是用九泉河的水?”玄飞问道。 “嗯,除了靠山村有两口井外,其它的村落,大多都饮用九泉河的水,或者是九泉河的支流流出来的水。”苦啼法师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点着头说。 “小夏,你口袋里剩下的食香兽的rou能保证多少人吃下去有效?寻常人要吃了,会不会有副作用?”玄飞又转头问赵欺夏。 “真要杀死香虫的话,只要一丁点就能保证有效,寻常人却没什么。”赵欺夏不解的问道,“这有什么关系吗?” “大有关系,我的想法是,找到九泉河的源头,将食香兽的rou放在源水里两日,那就能保证这附近村庄的人都能喝到含有能杀死香虫的水。”玄飞说着见赵欺夏和苦啼法师露出恍然的表情,就笑了笑:“苦啼法师知道这九泉河的河头在哪吗?” 第五十二章 水源头 第五十二章水源头 玄飞站在九泉山一处极不起眼的山坳里,附近都是原始丛林,温度特别的低,而脚下这孔并不惹人注目的泉眼就是九泉河的源头之一。 “九泉河的水源一共有三处,一处是这地下泉水涌出的泉眼,还有一处是九泉山左侧的雪林,另一处则是更深处的仙女瀑布。” 苦啼法师用手中的木棍拨弄着石子,看到有被石子盖住的河蟹,立刻用一头削尖了的木棍狠狠的插下去,站了不到五分钟,他手中的木棍已经串了十余只河蟹了。 凌一宁陪赵欺夏去香瘴林再取些食香兽的rou,苦啼法师就带玄飞先到了这处。 “九泉山还有雪林?”玄飞惊奇道。 九泉山算是长白山的分支,有雪林并不是稀奇的事,但九泉山整座山都受了何六火龙xue的影响,虽是隔得远了不会像附近的祖坟一样,一埋下地就化成飞灰,但温度总要比一般的山要高出十余度。 这样的地方别说雪林,就是下雪都是难得一见的稀罕事了。 “那片雪林听说几十年前突然融化了大半,但现在还有一些,每年只融化少许,形成了九泉河的另一处水流来源。” 苦啼法师说着又是一插,这回一插插了俩,他脸上浮出愉快的表情:“这九泉山源头的河蟹是山下的饭馆都做不出来的美味,用四川麻辣锅锅底来做成蟹锅,比阳澄湖大闸蟹还可口。之前还要用大火炒一遍,放一些麻油,吃起来没得说。” 听苦啼法师这种高僧说怎么做香辣蟹锅真是一件滑稽的事,玄飞也不禁莞尔一笑:“苦啼法师,出家人不是应该吃素吗?” “我不是寻常的出家人,”苦啼法师犹豫了片刻,才说道,“金刚佛院分正奇二门,我是奇门出身,除剃度修行,但不用守寺里的清规戒律。” 玄飞头回听苦啼法师提到金刚佛院的事,心里充满了好奇:“阿灏以后也会入奇门吗?” “要看阿灏的成绩了,奇门是偏门,正门是主门,他要能入正门的话,前途无可限量,只是这规矩就多了。”苦啼法师叹息道。 “好了。”玄飞写了张定字符贴在一块青石上,然后把食香兽的rou压在青石下,可保两三天内不会被水冲走。 苦啼法师注意着玄飞写符的用力的方式和寻常道家大不相同,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 “玄飞,你这法门真是从祖父那学来的?”苦啼法师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神情一下凝重起来。 “嗯,我看我爷爷治病活人,就在一旁边看边学,他也没教过我什么。”玄飞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苦啼法师定定的瞧了会儿,才松了口气,心想可能记错了。 “走吧,先到雪林去,仙女瀑布还要走一段路。”苦啼法师收起思绪,把木棍往肩膀上一搭,那一串河蟹的爪子还在动弹着,他浑不在意的大步往雪林方向走去。 玄飞往山下的方向瞥了眼,能看到的村落就是上水村,隐隐绰绰看见些轮廓,想到被阿灏打伤的王木匠就住在那里,上山的时候上水村的人看苦啼法师的目光可不善,大约就是阿灏的缘故吧。 绕着山线往前走,出了原始丛林,视线更加的开阔,已然能看到上水村里的木屋了。 “玄飞,走快一些,要不然太阳下山前来不及。” 玄飞听到苦啼法师的话,不再去想王木匠的事,快步跟在苦啼法师的身后。 走出了大约三里远,绕过一处山角,突然跳入眼中的是一处白皑皑的松林,地面全是万年不化的白雪,反着耀眼的阳光,一踏上去,整个足面就陷在了雪地里。 “五年前来的时候,还有一尺厚,现在连一寸都不到了。”苦啼法师感叹道。 玄飞在心中快速的盘算着整个九泉山的风水格局,突然发现这里八卦中的坎位,坎性属水,水又带着生气,这片松林要不是火龙xue的缘故,怕是再过亿万年依然不会有丝毫变化。 “在这里。”苦啼法师站在一处洞xue前停下。 玄飞诧异的瞧着洞xue,按理说,雪水要形成水源头的话,肯定要汇成溪流,难道是从地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