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七章 突破
识海中元巽、息神、我这三位一体的意识之间，正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一方面我意识在增强，意志更加坚定、认知更加清晰、思路更加开阔、感受更加深刻。而另一方面，这种我意识的强化，促使了息神与我意识之间更加紧密的融合，使息神随之也得到强化，进而诞生出一种无形的力量。这种力量有点类似于元胎境修炼时，对愿望星辰感悟产生的神念一样的力量，但那些神念是离散的、一粒一粒的。而现在这种类似神念的力量，在三位一体的意识内部，就像汪洋大海的潮水，汹涌彭拜，巨浪滔天，以一种磅礴吞天的气势，想要冲破与元巽之间融合的最后屏障。 元巽就像一个无底洞，不断的吞噬着这些力量，好像永远都不能满足他的需求。 莫丁心止如水、波澜不惊。他不断的体会、不断的感悟、不断的明了，心志越发的坚定、意识越发的清灵。他回顾修炼过程中的种种观想和愿望，以一种更高的角度审视这些经历，透过事物的表面，发觉内在的、本质的联系，获得一种看山不是山、看海不是海的无数次顿悟，世界在他眼里完全改变了模样。原本那些虚幻的、遥远的观想，都一一变成了一颗颗烙印，凝实在意识的信念之中，变成自己思想的一部分。 不断增强的意识，促使息神产生更加宏大的力量，汹涌的海浪变成滔天的洪水，奔腾着向元巽席卷过去。识海中虚拟的“真实”世界里，乌云压顶，金色的闪电劈向大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击穿，轰鸣的雷声从环宇深处传来，怒吼着想要荡平一切阻拦。 忽然，一条前所未有的巨大金色闪电划破整个识海世界，之后，乌云消散，雷电沉默，天空重新晴朗，随后，万物开始摇晃起来，逐渐变得模糊、透明、虚幻，最终全部消失。 莫丁的识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完全混沌的世界。那种混沌、那种杂乱、那种无序让完全没有准备的莫丁差点晕厥过去。 “太复杂了，比胞息神的蓝色光海还要庞杂亿万倍！”莫丁努力的收缩心神，尽量使自己的意识不被迷惑在这混沌的世界里。 元巽已经与我意识融合在一起，或者说是我意识借助那磅礴的力量，冲破了最后一层屏障，成功的控制了元巽。从此他的修炼进入到一个新的境界，那就是元神境。但令他没想到是，进入元神境后是这样一种局面。 “可能是进入元神境以后，接收的信息量太大了，我意识处理不了，才会发生错乱。”莫丁一边思考，一边将意识收缩，尽量的减少庞杂的信息对意识的干扰，慢慢的，这种晕厥的感觉减轻了不少，他稳定了心神，仔细的探索起这片混沌的世界。 无数的点阵、曲线和图案展示在意识之中，它们毫无规律、互相纠缠、不停的变化，忽而消失有忽而出现，就像是只能用数学公式描述的微观量子世界一般缥缈。 忽然，他的意识中出现了一样十分熟悉的东西：有一团红光在不停的跳跃。 “红色狼蛛病毒？它原先是呆在识海中的，有些日子没见它了，现在识海突然消失，它这是在哪儿啊？”莫丁想与它交流，可又不知道怎么发声了。识海消失，三位一体的意识回归本位，与大脑意识结合在一起，不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再无法在虚拟世界里开口说话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莫丁下意识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还在你大脑里没法出去呀！”没想到莫丁一下子就接收到了这条由狼蛛发出的信息。 “咦，不用开口也能发出信息？”莫丁奇怪的想到，刚才这是自己意识中想要对狼蛛提问，没想到竟然被狼蛛接收到了，这难道就是用神念交流吗？ “你过来，我有话问你。”莫丁再次发出信息。 狼蛛用畏惧的眼光盯着莫丁，蛛腿卷缩在一起不肯动弹。 莫丁意念一动，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它拉到了近前，此时的狼蛛，如一座小山一般庞大，蛛毛毕现，可怕的嘴器像一对钢钳，锋利而巨大。 “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莫丁再次发出信息。 “是，我一定如实禀告。”体型硕大的狼蛛在莫丁眼里就如同一只小虫般的虚弱，他只要意念一动，就可以将狼蛛碾压成粉末。 “我问你，你的那些外神识是怎么来的？”莫丁想起在识海中见过的狼蛛的红色光点，那些光点可以探知莫丁身体内免疫细胞的结构，从而使他不停的变异，躲避免疫细胞的吞噬。所以莫丁断定，那些红色的光点就是这个狼蛛的外神识。 “是借用你的神念复制的。”狼蛛老实的回答到。 “我的神念？可是我的神念只能在我的识海中感知，无法到达我识海之外的范围呀？” “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你要重新构建他们。” “怎么构建？”莫丁逼问道。 狼蛛为难的眨了眨蛛眼：“我也说不清楚，我只会做不会说。” “那你再做个给我看看。” 狼蛛为难的望着莫丁：“可是我现在一点神念都没有了，没法做。” “你需要我的神念？”莫丁问道。 狼蛛点了点头。 “这个行不行？”莫丁释放出一股无形的力量。 狼蛛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它使劲的点了点头，眼睛却望着莫丁，不敢擅自吸取那些力量。 “我允许你吸收这些力量，演示给我看你的神念。” 狼蛛听闻此话，迫不及待的张开蛛口，瞬息将那些力量吸收的一干二净，然后它的体型增大了数倍，蛛眼更加的明亮。 “快点！”莫丁催促道。 狼蛛脑袋上放出一圈红光，向涟漪一般向外扩散，但只是扩散了一小层，便停在那里，蛛眼望着莫丁，意思好像在问够了没？ 莫丁觉得好笑，这家伙也真够吝啬的。他收缩心神，仔细的观看这层薄薄光圈里的事物，发现这层光圈里的混杂信息出现奇妙的变化：点阵和曲线不再混乱交错，而是呈现出一种有序的排列和波动，像是构成事物的某种轮廓。 莫丁再向它释放出一些力量：“再大一点！”他命令狼蛛到。 狼蛛头上的光圈再次扩大，莫丁惊奇 的发现，光圈扩大的过程中，那些杂乱无序的信息，好像受到了一直无形的大手的摆布，立刻变成有序的图案，可以分辨的清清楚楚。 “再快点！”莫丁向它输出一股庞大的力量，狼蛛的身体顿时承受不下，它拼命的向外放射出红色光圈，否则它的身体变回瞬间爆炸。 “噢……原来如此！”莫丁发现从混沌到有序的过程中，不光是那些无形的力量在起着作用，而且，还需要这些力量按照某种路线穿过虚空，将那些散乱的点阵、曲线串联在一起，形成规则的图案。狼蛛驱驶力量的路径极其复杂，但在莫丁强大的意识面前，就如同烙刻在脑海中一般清晰可见。 “我也来试一下。”他暂时放过狼蛛，释放出意识中的力量，向四周混乱的虚空中，按照狼蛛演示的路径，试图交织那些杂乱的图形。 “咦！”莫丁立即感觉到了问题：这些力量在虚空的路径都是固定的，就像手触摸一个物体，指尖沿着物体的轮廓游走的感觉。只不过手指只能触摸一处轮廓，而他的感觉是同时在触摸无数种物体，数量巨大到自己都不敢相信。 “有门！”他立刻加大了力量的输出，路径也越来越复杂，更多的线条被显现出来，更多的轮廓清晰的展示在意识之中。 “像是物体的微观结构！”这些物体的数量之庞杂，远远超出他的意识所能容纳的极限。他只能放弃了这一层面的辨识，采用狼蛛的另外一些路线模型开始输出力量，一些物体的宏观结构终于展现在意识之中：晶格、缺陷、分子团、纹理……。 随着这种试探的进一步扩大，一根尖尖的岩石出现在他的意识中，他终于用意识“看”到了现实中真实 的物体：他左手边一块岩石的一角。 这块在意识中“看”到的岩石一角，与眼睛的视线看到的岩石，在视角、方位和形状上完全一模一样，只不过视线看到的是岩石表面光线反射进眼瞳所成型的图像，且只能看到岩石的一面，而意识能够“看”到岩石的背面以及石块的内部结构，就像是一个全息x光线透射影像一般是完全立体的，也鉴于此，现在莫丁意识中“看”到的岩石图形是没有颜色区分的。 能够看到岩石的一角，那么接下来再通过相同的路径，输出更多的力量，就可以扩大感知的范围。 莫丁不断的释放力量，依照路径模型的构建也越来越快，很快，在他的意识中构建了一幅完整的，全方位的自身周围的立体图像：靠在背后的岩石、面前的海水，坐在身下的岩石以及在他右侧的宾尼。 宾尼的影像很有意思，莫丁能够清楚看到宾尼身体外表那一层神奇的扎不透的盔甲、和盔甲下坚硬的金属板层、他的金属关节、支架和驱动电机，还有宾尼身体内部的集成电路板、存储器和他头部的面罩底下的各种传感器、探测仪器等。莫丁不由得慨叹宾尼身体结构的精巧，也清楚的认识到这个机器人所拥有的可怕力量，包括他那支神奇的尖刺：一支微型的激光发射枪和高压放电器。莫丁感受到那狼蛛抬起蛛头，两只乌亮的眼睛正奇怪的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