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天明沉默半晌，最后重新抬头看向白云飞，小声道：“白大哥，我好像……懂了一些。” “那就好。”白云飞笑了笑，“这次回家，记得好好孝顺你母亲和奶奶，我想如果你真的用心那么做了的话，会有与从前完全不同的体会的……” “嗯！”天明点了点头，接着又换上了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对白云飞说道，“白大哥，刚才你突然转身离开，我们都以为你不打算帮那两人呢！没想到你居然去买吃的和药材去了。” “呵呵，看到了，自然是要帮的，我只是给了他们如今最需要的东西而已，不过以后……还是要靠那少年自己的，我们给的帮助只是一时的，不过我给他的那一点钱应该够他们用几天了，到时候他吃饱了有力气了，应该能找到一些简单的活来做的……” 天明笑嘻嘻地说道：“嗯，你回来之前，心芸姐还给了他几枚金币的呢！够他们生活好长一段时间了……” 听到他这一句话，白云飞微微愣了一瞬，然后猛然停住脚步，喝问道：“你说什么？！” 他这突然的反应让天明吓了一跳，茫然地答道：“我说……之前心芸姐给了他三枚金币，他们可以用很久了……” 白云飞眼神闪烁，回身看向了唐心芸。 “嗯？白公子，难道……有什么不对么？”唐心芸也是一脸茫然，不解地问到。 白云飞眉头微皱，脸上居然浮现出了一丝怒容，他转移视线，看向了一旁的赵姨和景鸣风二人。 不知为何，在白云飞看来的一瞬，两人的眼神居然都有一丝闪躲，脸上也露出一丝尴尬和……愧疚？ “哼！！” 白云飞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竟直接调转方向，快步走了回去。 “这是……赵姨，白公子为什么这样？有什么问题么？”唐心芸被白云飞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疑惑地看向赵姨。 赵姨犹豫了一阵，轻叹一口气，说道：“小姐，其实……唉，我们跟上去看看吧，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 白云飞脚步极快，不到一分钟就走回了之前那个街角，然后往那一老一少离开的方向追去，魂识散开，在周围不断搜寻着。 突然，他眼睛一亮，但惊喜之色还未闪现，便眉头一皱，显出怒容，双眼寒光一闪，身形如风一般闪进了前方左侧的一条巷道。 小巷内，四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正在对一个瘦弱的身影拳打脚踢，几个包子和几包药材散落在一边，一个弱不禁风地老妪瘫坐在一旁，浑身不住颤抖，却无法动弹，好像是先前被人推了一把。 “求求你们，别打了，别打了……小……小虎，给他们吧，把金币给他们吧……”老妪无法起身，只能不断地哀求着几人别打了，同时让少年将护在怀里的金币交出去。 “不，不给！”少年蜷缩着身子，双手死死地护在胸前，倔强地说到。 “不给，不给！我打死你！”一个大汉重重地在他肚子上踢了一脚，边打边骂道，“你一个小叫花子，得几个铜币就够了，有什么命拥有金币！给你你也只会买馒头，买烂菜！识相地快点交出来，否则把你打死，再从尸体上搜！！” 此时老妪终于挣扎着挪动了一分，颤抖着伸出手拉住了一个大汉的裤脚，央求道：“求求你们别打了……真的会打死他的，我们给，金币我们不要，你们拿去吧……别打了……” “臭老太婆，放手！”那大汉双目凶光一闪，一脚将老妪踢到在地，似乎还不解气，竟然抬脚再次踢了过去。 “哼！！” 一声冷哼从身后传来，接着那大汉便感觉抬起的右腿突然一痛，低头一看，一个拇指大小的仿佛是石子的东西正从自己小腿一侧飞出，还带着几点血丝…… “啊！！”大汉愣了半秒之后猛然反应过来，抱着血流如注地右腿，哀嚎着向地上倒去，还未完全倒地，便被白云飞一脚踢中肚子，飞出十多米远。 几乎是同一瞬间，‘砰砰砰’三声闷响从一旁传来，其余三个大汉同样被人一脚踹飞，景鸣风一脸冷酷地护在了少年身旁。 巷口处，唐心芸从最初开始，便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对面的情形，一脸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125 月夜，屋顶 白云飞将老妪扶起，略微输送魂力，让她稍微好受一些，然后抬头看向对面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的四人，眼中寒光闪烁，冷然道：“滚！！” 那四人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有些茫然，其中一个受伤较轻的怒视着白云飞，似乎是习惯性地喝道：“你是什么人？！我们是飞鹰帮……” 话没说话，便戛然而止，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源于灵魂的恐惧瞬间弥漫心头，让他将后面的话生生吞回了肚中。 白云飞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寒声道：“再不滚，就杀了你们！！” 四个大汉几乎同时打了一个寒颤，就连那个小腿被洞穿的人都下意识地停止了惨嚎，四人对视了一眼，不敢再多说什么，狼狈地相互搀扶着逃出了小巷。 那名叫小虎的少年也已经被景鸣风拉起，同样输入魂力帮他恢复身上的伤势，此时已经好了许多。 对于魂师来说，别人的魂力是可以暂时接受的，并用于恢复自身伤势，但却无法长久保留，而且若是魂力属性相克的话，反而会起到反效果，不过对于普通人，只会被动的接受，魂师输入魂力，刺激其体内的一些窍xue，加强其rou体的恢复速度，也能达到疗伤的效果。 小虎起身之后，便马上走到了老妪身前，焦急地观察着，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大碍的时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白云飞，露出感激之色，开口道：“谢谢！” 白云飞笑了笑，摇头道：“不用道谢，其实，这个麻烦反而是我们给你引来的……”说完，他微微瞟了一眼身后。 稍微思考了一阵，白云飞对他说道：“你留在这里可能会有危险，那些人随时可能再来找你，我可以再帮你一次，你可愿意跟我走？” 小虎愣了愣，看了看老妪，又看了看白云飞，然后低头沉默了一阵，最后似是下定了决心，抬头道：“好！” 白云飞微笑点头，冲身后喊道：“天明，过来！” “啊？哦，来了来了！”天明跑到白云飞身前，疑惑道，“白大哥，怎么了？” “你来背这位老婆婆，我们回去找黄老板。” “啊？这……”天明愣了愣，看着衣衫破烂，满是灰尘，甚至好像带着一股酸臭味的老妪，面色有一丝犹豫。 “怎么？不愿意？嫌弃老人家脏了？那算了，我来吧。”白云飞眉头微皱，淡淡道，然后蹲下身就要将老人背起。 天明愣了一下之后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急忙道：“不，不是的……白大哥，我知道错了，我来吧，我来。” 白云飞站起身，脸上从新露出了微笑，看着天明小心地将老人背起，然后对小虎和景鸣风点了点头，道：“走吧。” 唐心芸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白云飞往回走来，看着天明背上的老妪和被景鸣风扶着的小虎，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眼中甚至有一丝湿润，露出愧疚之色。 看着她的样子，白云飞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并没有错。” 然后看向唐心芸身旁同样面带愧疚之色的赵姨，淡淡道：“你，却是做错了……” 说完，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朝街上走去。 …… 到了那隆兴酒楼，白云飞发现黄万等人已经等在了那里，而且十几桌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许多人围坐在桌旁谈笑着，有一半都没见过，应该是黄万生意上的伙伴。 黄万一见白云飞等人进来，马上起身迎接，他身旁的一个极具富态的肥胖中年人也是一脸笑容地跟了过来，不过却也显得非常恭敬，甚至有一丝紧张，看来是从黄万口中知道了白云飞等人的身份。 和黄万等人简单地客气了几句，白云飞便向黄万提出希望他能收留小虎和他奶奶，希望他能让少年在他的商铺里打打下手，有一个维持生活的条件。 白云飞也言明，他和小虎并不认识，也不用什么特殊照顾，就当做普通工人对待便可，黄万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对他来说，只是小事而已。虽然知道自己和白云飞只算是萍水相逢，这次一别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再见面了，但是能和一个强大的魂师有一丝关系，哪怕是莫须有的一点交情，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一种荣耀和‘资本’…… 晚上，躺在客栈的豪华大床上，白云飞并没有修炼，而是双手枕着后脑，颇为感慨地回想着一些事。 想到今晚黄万以及另一个也算富甲一方的富豪对他那敬畏讨好的神色，想到轻易便从帮派恶徒手中救下那少年和老妪，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便可以说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不知为何，白云飞心中突然有一丝莫名的‘惆怅’。 自己，已经是一个强大的魂师了，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凌却只能忍气吞声的普通少年…… “总有一天，我的小云飞会像那天上的白云一般，飘飞在晴空下，自由自在。”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母亲温柔慈爱的话语，白云飞将右手举在眼前握了握，喃喃道：“母亲，我现在已经拥有了超越普通人的力量，能做到许多从前做不到，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事，这些日子以来，也过得很轻松快乐……这样，算是‘自由’吗？” “可是……”白云飞又想到了当初被寒冰宗追杀，想到了在岩林城被魂宗追杀，最后全靠他人相助才能狼狈逃命。 “也许，这只是暂时的吧……大陆无限宽广，我只不过‘飘飞’了很小很小的一段路程，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虽然我不招惹他人，但却并不能保证麻烦不来找我，世上比我强大的人还有许多许多，想要在以后的日子里仍然‘自由’，那就只有再继续变强！” “而且……现在也并不是被迫了，母亲，我觉得让自己变得强大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它不是负担，而是我继续冒险的动力和追求，魂师，魂技，魂器，魂兽，宗派，还有装备强化术……我发现有许多许多事情等着我去探索和发现，这样的生活，我很满意……母亲，您放心，云飞会继续这样自由快乐的走下去，绝不让您失望……” 想着想着，白云飞又开始怀念着关于母亲的模糊记忆，以及和爷爷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思绪纷飞，到得最后，却是更加无法安心睡眠和修炼。 叹了口气，白云飞索性起身下床，开窗跳出了屋子，准备随意逛逛。 “咦？”刚走上街道，白云飞便轻咦一声，转头看向了客栈的屋顶，那里——似乎有人…… …… 屋顶之上，一个白色倩影安静地坐在那里，望着天空闪烁的繁星，眼神飘忽，似在失神地想着什么。小白在他旁边跳来跳去，偶尔轻轻鸣叫两声，似是在出言安慰。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唐心芸微微一惊，但马上恢复了平静，冲着来人轻轻点头，然后再次看向了夜空，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怎么，唐姑娘还在想傍晚那件事么？”白云飞随意地坐在唐心芸身旁一米外，轻声问到。 “嗯。”唐心芸轻轻点头，然后看向白云飞，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白公子，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呵呵，你谢我做什么，道歉就更不用了。”白云飞笑着摇了摇头，“而且，你并没有错，唐姑娘，不用太在意的……” “我怎么没有错？因为我的关系，他们才会被那些坏人缠上，要是我不给他那么多金币，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唐心芸低下头，愧疚地说道，“可是……我真的是想帮他们啊，只是没想到反而会这样……” “现在想起来，以前每次我做了这样的事，之后赵姨总是会找借口单独离开一会儿，原来……她每次都是去帮我‘善后’了吧……”唐心芸自嘲地摇了摇头，“亏我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帮助了他们，能让他们过得好一些，心中还自以为是地沾沾自喜……” “她只是想保护你的这一份纯真和善良……”白云飞想了想，安慰道。 唐心芸勉强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赵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在家里是这样，现在出来了，也是这样……以前在家里，我以为我懂了许多，但现在我才发现，其实我对外面的世界一点都不了解。” “你现在不就又懂得了一件事了么？经历越多，懂得越多，这才是外出游历的意义所在，不是么？这些错误，若在以后想来，也未尝不是一份宝贵的回忆。” 看唐心芸还是有些低落，白云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索性转移话题道：“对了，唐姑娘，一直没问你，你这次出外游历是为了什么呢？” 白云飞本来是想换个话题，让对方分心，可没想这个问题一出口，唐心芸却好像变得更加失落了。 “我……我想要拥有更强的实力，强大到不被家族忽视，能够保护母亲不再受苦的实力……”唐心芸犹豫了一阵，小声说到。 白云飞沉默一阵，叹息道：“唐姑娘，你不应该如此消沉的，为了你母亲，就算负担再大，也应该笑着面对，让母亲知道你的快乐，我相信，你的快乐，才是你母亲最大的愿望……” “我也很想保护我的母亲，哪怕受再大的累，吃再多的苦，我也愿意——可是，却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这个劝人的却突然变得比被劝的人还要情绪低落，唐心芸不由一愣，一时间，屋顶上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之中。 …… 126 莫名的袭击 白云飞这个劝人的却突然变得比被劝的人还要情绪低落，唐心芸不由一愣，一时间，屋顶上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之中。 “白公子，你母亲……”过了一阵，唐心芸小声开口说到。 “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九岁的时候，相依为命的爷爷也去世了，我一个人在一家米铺里以搬米为生……”白云飞也就失落了一小会儿，此时已经恢复了过来，看到对方脸上疑惑的表情，他淡淡地笑了笑，继续道，“后来，有了一些奇遇，才会有如今这样的实力。” “我母亲曾经说过，希望有一天，我能像天上的白云一般，飘飞在晴空下，自由自在。”白云飞抬头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像是能透过那无尽的黑暗，看清天上的云朵一般，“如今，我有了实力，所以我离开了我长大的那个小地方，自由自在地游历，为了让我的人生有意义，也为了完成我母亲对我期望……” “嗯，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你实力强大，为人正直，今后一定能在大陆上闯出一片属于你的天空的。”唐心芸点点头，微笑着说到。 “嗯……”白云飞应了一声，却突然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到，“这个……好像是我想来安慰你来着，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看他着略带尴尬的样子，唐心芸忍不住轻轻娇笑了起来，看样子似乎好了许多，虽然白云飞有些莫名其妙，但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白费功夫，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屋顶上的气氛，好像莫名地变得有一丝微妙起来。 “唐姑娘，你……” “咳咳！！” 白云飞想了想，觉得可以问问对方这次外出到底是要去哪里，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一声咳嗽打断，他愣了一下，然后颇为无奈地转头看向屋顶角落处已经现出身形的赵姨。 白云飞有些无语，心说大婶你就不能继续在那阴影里呆着吗，干嘛突然好像被风吹得感冒了一样出声打乱现场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