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重遇金主

    齊湛從岸上的更衣室換好了衣服，正要上台領獎的時候，被母國趕來觀賽的選手和教練撞上了。

    照例，那位選手得知齊湛再次奪得金牌，雖然身體虛弱但還是臭著張臉再次衝撞齊湛。張教練在一旁看見，出手拉住了那位名叫大偉的選手。

    大偉摀著肚子，狠戾地說：「要不是我身體不適，一定不會讓你那麼輕鬆！」

    齊湛沒有把這放心上，只覺得是某些人抱怨命運不公罷了。他默默走向頒獎台，在陌生的國歌聲中領了獎牌，走下台就看見金主就在前方看著他。

    齊湛向左右張望，發現那位有錢男子正背對著他們和小島的總理說話，齊湛見機不可失，加快腳步跑向金主。

    「妳......妳懷孕了。」

    麟葻輕笑著回應，「嗯。不過那不是我先生。恭喜你得獎，這是你應得的。」

    齊湛留意到金主用鄙視的眼神看向母國那位曾經欺凌過他的選手，臉上的表情卻又像是報復過後的喜悅。齊湛愣了一下，隨後想起諸葛經理先前的話恍然大悟。

    齊湛脫口而出：   「是你讓諸葛做的？」

    麟葻眨眨眼似是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然後又說：「我來只是恭喜你。至於奪牌後你想要繼續留在島上或回到母國都隨你，你決定好跟諸葛說一聲。合約他會找律師處理，不會虧待你。」

    齊湛聽了有些生氣。說到底他是金主花錢來買陪伴的，先不說半年前金主無緣無故消失了，現在出現又直接提出合約不用履行的事情，齊湛深深覺得自己就像給被丟包的東西。

    齊湛控制不住自己，心底已經沒了得獎的喜悅，反倒是有一口氣堵在胸口般難受，「他陪著妳妳比較開心是嗎？你情願和他一起生孩子，那，那.....」為什麼還要回來找我？

    是了，還有合約還沒處理。他們這些有錢人不是最害怕被人抓住合約的小辮子不放嗎？

    齊湛一想到自己可能被對方當成死纏爛打的臭蟲子，將近一年來的苦楚和苦練的壓力一下子找到宣洩的窗口，他瞬間紅了眼，質問金主：「妳放心！我不會死纏著妳和妳的房子，等我回到小島我就......」

    麟葻果斷地打斷對方，低聲道：「聽話！我不是要跟你說這些，你誤會了。總之你做決定前問問諸葛，只要是你想要的，他都會安排給你。房子你安心住著，那本來就是你的。我不能久留，記住，凡事先和諸葛商量。」

    麟葻說完轉身離開。

    諸葛此時才不曉得從哪裡冒出來，湊巧的是，小島的總理也剛好和城華光結束談話。

    齊湛見金主回到了那身材偉岸的男子身旁，兩人在一起的模樣就和齊湛曾經在精品店撞見兩人的狀似親密，他們就像上流社會的菁英，而他齊湛始終還是那個格格不入的年輕小子。

    齊湛心裡有很多話想問金主。那男子明明讓金主懷孕了，卻又不是金主合法的先生，明明經常和金主出雙入對，可金主看上去就明顯閃躲著那人的肢體接觸。

    所以一定是這男人強迫金主的！

    等齊湛想到這層的時候，頓時怒不可遏，正打算去質疑對方的時候，被眼明手快的諸葛攔下來。

    「齊湛！你想做什麼？」

    「是他，老闆被逼得對不對？」

    諸葛頓時為之氣結，要說世上敢這麼和城華光那群人作對的，不是傻了就是死了。「對不對都不關你事。老闆自己就能處理，你管好你自己！那人是誰你又不認識，人家沒來找你算帳就是你命大。放心吧，老闆能處理好。」

    諸葛死拖活拉的，才把齊湛給弄回飯店。未免夜長夢多，   諸葛當下決定一行人收拾行李好就搭乘飛機回小島。

    眾人回到小島上，除了有迎接他們的居民，還有總理照例舉辦的狂歡慶祝活動，從機場到會場，一行人受到了當初齊湛和金主一同蒞臨時的款待。

    恍惚間，齊湛又想起了金主。

    狂歡後的隔天，教練團領了應得的獎金，各個眉開眼笑。滿頭白髮的教練將手伸向齊湛，難得卸下了嚴肅的表情，「小齊，你還年輕，下屆奧運我希望還能當你的教練！」

    齊湛也認真地回握教練的手，「我會認真考慮的，謝謝您的指導，教練。」

    熱鬧了一晚上，又送走了相處半年的教練團隊，忽然間身旁的人都走光了，剩下諸葛和面無表情的保鑣們。齊湛獨自待在小島上建在堐上的別墅裡，望著一望無際的海洋，頓時備感孤寂。

    諸葛自從搬進來後，只除了陪齊湛去海邊練習覺得要走一段路挺累得之外，屋子裡上有屋頂可以仰望星空，下有酒窖健身房桌球台等一應具全，他甚至自己弄了個卡拉OK設備，沒事就拉著下班的保鑣練習英文歌曲，自己嗨得不亦樂乎。

    齊湛只覺得這位經理出了母國的飯店後，就活潑得連他都要認不出來了。

    這天早上，諸葛剛從房裡走出來就看見齊湛一人站在客廳落地窗前發呆。

    諸葛端了杯咖啡靠近，「小齊，想甚麼呢？」

    齊湛搖搖頭，說實話他想了很多，可是卻又好像甚麼都沒想出來。

    「諸葛，你覺得我還應該留在這裡嗎？」

    「這是你的房子你還想去哪？」諸葛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著齊湛。

    「除了這個，我是說這間房子，我好像找不到，接下來的方向。我該做甚麼？」

    諸葛品味了一下當地出產的咖啡豆現磨的咖啡，「利用你的身分做些貢獻啊。你看，像我手中的咖啡，味道嘗起來就不錯。既然當初人家給了你身分，不應該回饋點甚麼嗎？」

    諸葛一語雙關，當初是老闆出錢出力找到關係幫齊湛湊資源，也還好有這座小島國家願意提供國籍給齊湛參加比賽，現在奪到金牌了，好處享盡了，接下來當然是回報金主和小島國啊。

    齊湛原本傻呼呼的樣子望向諸葛，沉默了一陣子之後，忽然像是渾身打了雞血般抓住諸葛的肩膀搖晃喊道：「謝謝你，諸葛！你真是一位好軍師！」

    諸葛一邊舉高手中的咖啡杯，一邊還要控制自己身體的平衡，還來不及出聲制止對方，作亂的一方一溜煙跑掉了。

    諸葛怕齊湛要胡亂開始甚麼創業大計，不忘叮囑：「嘿！齊湛，別衝動啊！」

    齊湛哪能忘記金主說過的話，一邊拿出手機撥打電話一邊回頭喊：「我知道！老闆說要先問你。我要找經紀人，我們一起談！」

    不再將重心放在衝浪練習上後，齊湛一度每天早上都不想睜開眼。因為不曉得自己還能做些甚麼，因為不曉得如何才能重獲站在金主身邊的資格，所以他不想睜開眼，就算睜開眼也不太想下床。

    現在諸葛的一句話點醒夢中人。

    齊湛的身體重新陷入了一種振作的循環，每天興奮到早早下床，拉著前腳才剛搭飛機落地的經紀人喬尼，和每天早上艱難起床的諸葛，三個人天天上演"臭皮匠勝過諸葛亮"的戲碼。

    常常是諸葛一邊打哈欠一邊否定所有提案，堅持他要推廣的咖啡生意，惹得齊湛點名負責宣傳工作的喬尼一個頭兩個大地不斷提醒，雞蛋不能全押在一個籃子裡。兩人爭執不下的最終，還是要齊湛拍板定案。

    剛開始齊湛不曉得該做甚麼決定，只能眼巴巴地告訴兩人他再想想，一個兩個決議下不來進度也無法推進。

    喬尼看不下去了，「小齊是你把我叫來的，你必須做個決定。你想把你的名字和甚麼樣的東西擺在一起？是產量不穩定的咖啡豆還是既傳統又時尚的草編織品！」

    諸葛也不干示弱，「咖啡是每天要喝的，你織品能每天穿每季穿每年穿？當然是消費品好賣阿。產量不穩定又怎麼樣，我們可以主打這是大自然的精心結晶，物以稀為貴你懂不懂啊！」

    齊湛悶了一個禮拜，除了上網找答案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金主。如果是金主她會怎麼選呢？

    三人吵了幾周後，齊湛終於決定了。他讓諸葛兌現了金主合約上留給他的錢投資諸葛的咖啡事業，專攻母國的市場，然後委由經紀人全權處理織品在美國的宣傳。

    好處是他可以從中觀察和學習，到底哪項事業值得持續做下去，缺點就是萬一諸葛賠了，他可就一無所有了。唯一開心的人是經紀人喬尼，他準備在旁邊做壁上觀。

    「等著看吧，鄉巴佬！你們的咖啡一定賣不出去，又或者，賣出去了可是下一批又接不上。久了消費者就會跑光啦！」喬尼不客氣地咬下一大塊雞腿rou，配上桌上的紅酒，吃得是香噴噴。

    雖然諸葛喜歡這個案子，但是一想到這筆錢是齊湛的身家，多少有些擔心，

    「我是怕給你賠多了，你剩下的就少了。」

    齊湛安慰對方，「不怕，我相信你。況且......」

    諸葛好奇，甚麼時候這小子也學會留一手了，「況且甚麼？」

    「況且，我設了停損點。要是真的不行，那我就找份工作得了。」齊湛說得輕鬆，但是連諸葛也看出來了，他眼裡滿是不服輸的神情。

    諸葛搖搖頭，覺得現在說甚麼也都太早了，很多事情是試過才知道。

    於是三個人懷著各自的目標開始了小島創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