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雨寒托实情 獒有二重身
破、碎、虚、空…… 杨雨寒听到这儿,开始稍稍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看样子,我应该是来到了传说中的平行世界里。这下子可麻烦了,对于我那边儿的世界来讲,我现在应该已经是属于失联了。家里边知道以后肯定要急坏的。 我得赶紧回去。 事不宜迟,他忙向是连幕询问道“师父,那怎么样才能打开这破碎虚空?” “我怎么知道?”是连幕颇感无语,“那可是比五行术都还要高深的时空术,早就已失传了上千年了。” 杨雨寒心头一颤,这样我岂不是回不去了?!不过他转念又一想是连幕他始终还小,并且……他一直生活在村子里,对外界的了解也不会很多,尤其是这里并没有科技发展的迹象,也就更难以与外界进行沟通,说不定只是他知道的比较少。 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 想到这儿,杨雨寒谨慎地长吸了一口气,安了安心神。而就在这时,前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树枝折动的声响。 “咔啦啦……” 二人循声望去,即见前方数米远的一棵杨树竟蓦地晃动了起来,不一会儿竟从上到下依次生出了五官手足,化身成树怪单膝向是连幕跪倒在地道“少主,过土回来了。”听声音竟与洞口所遇的“家奴”相同。 杨雨寒旋即看向连幕,是连幕则忙板起脸、端起了架子道“嗯。我知道了。” 树怪随之还原,仅留下枝叶随风摇摆,就像它从未来过一样。 “咱们走吧?你先跟我一起回村子。”是连幕瞧向杨雨寒道。 杨雨寒点了点头“好。” “但是……有风神在这,其他的动物估计都不敢轻易靠近。”是连幕强作镇定地看着他,接着迅速地瞄了眼藏獒,“我现在只能跟你一起骑着它回去了。” “呵呵。”杨雨寒干笑了两声道,“行啊。”说罢他又问向了藏獒道,“怎么样?你能带的动我们俩吗?” 藏獒吠了一声,大概是答应了下来。于是杨雨寒便同是连幕一起前后挤在了獒背之上,略带激动地说道“豆瓣,开路吧。” 藏獒随即迈步,笨重地向下一蹬,竟驮着二人慢慢飞了起来,但它又似乎是知道杨雨寒恐高,所以一直都保持着离地半米的高度,速度也不快不慢,刚刚好。 而杨雨寒也很快察觉到了这点,双手稳稳地扶着它的脖颈,一个快要奔三的男人,在此刻幸福得像个孩子。 真好。 …… “啊——” “啊——” “啊——” 他昂首连啸了三声,直喊到声嘶力竭,这林中未有回应,却把坐在他身前的是连幕给吓了一跳,登时斜着眼瞪着他道“你瞎叫唤啥?!” 杨雨寒笑答“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 是连幕纳闷的很,终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出了口“你……跟风神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杨雨寒顿了一下,没有再继续纠正他对藏獒的叫法,而与此同时,他也已基本确定了这位少年是值得信任的,于是便决定将实情全盘托出“师父,我给你说实话吧,但是你千万不能告诉第二个人,行吗?” 是连幕疑惑地瞧了瞧他“什么实话?” “我其实……”杨雨寒也等他答应,只是略带迟疑地凑到了他的耳边小声地说道,“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啊?”是连幕听得有点儿懵。 杨雨寒慭慭道“我生活的那个世界,应该就是你刚才说到的异界。因为在我们的历史上,确实有嬴异人这么个人。” “啊?!”是连幕闻言惊讶不已。 “师父莫慌,且听我慢慢道来。”杨雨寒一边摸了摸藏獒的后背,一边顿了顿继续低言,“其实嬴异人在我们的世界里并不算出名,我只知道他曾经在赵国做过质子,后来在一个名叫吕不韦的商人的帮助下成功回到了秦国,后来又做了秦国的太子,但可惜他身体不是太行,刚做了三年秦王就驾崩了,并没有什么成就。不过他的儿子嬴政却是统一了全国的千古一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是连幕瞪大了眼看了雨寒半晌“那……”说到这,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杨雨寒低头看了下藏獒的反应,问他道“那什么?” 是连幕看出雨寒不想让藏獒听到,于是也压低了嗓音道,“我从落玉湖逃出来以后,刚好又发现了那只缇兽,而且与此同时,天空中忽然落下了一团白光,于是我便跟着缇兽追了过去,然后才到了那处‘陨人坑’旁,遇见了你。” 杨雨寒疑惑道“你的意思是……那一团白光就是我?” “嗯。”是连幕点了点头,又接着问向他道,“你给我说说吧,你是怎么从异界穿越来这里的?” “呃……”这个问题可真的又把他给难住了,杨雨寒思前想后,心说就算将实际情况描述出来,是连幕估计也听不懂,于是便只好搪塞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在路上走着走着,身前突然就出现了一个裂缝,然后就把我给吸进去了,而当我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那个深坑里了。” 是连幕缓缓地点了点头“哦……”说着,他忽然又将话锋一转,满脸好奇地问道,“那你们异界里是什么样子?” “呃……怎么说呢?”杨雨寒思索了片刻,“这个事儿还真不好说,我得等出去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以后才能好描述一些。” “哦……”是连幕颔首道,“好吧,那你能告诉我,你跟风神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杨雨寒咬了咬嘴唇说“嗯。我曾经在那个世界养过一条藏獒,取名豆瓣儿,四年前的一个夏天里……在它一岁多的时候,天很热……”他一边说,一边陷入了那一段记忆,痛苦的记忆 那一年的夏季格外炎热,几天前他还在院子里遇到过一大群蜻蜓自南向北浩荡着飞过。 早上,他起得还算早,干完活也才到七点多,看到狗钵里的水早都干了,于是他便从东屋的洗澡间里接了满满的一大桶水,给院中的六个狗钵挨个倒好了。 杨雨寒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天的云不多,寥寥几笔散淡地刷在高空。风也缓,慢慢搬动着水泥地上的大片尘土。 他住的房子在北侧,三间,尖顶、红瓦、白墙,墙皮偶有剥落,几块新碎的白色薄片尚躺在青灰腰线上,也恼这该死的日头。 东西向的两屋子皆有一门,门南不远便是两溜三四十米长的海参养殖棚,右侧的海参棚边,不知在何时勾住了一根棉绳,他路过便随手摘了下来。 每次见到他,豆瓣都会表现得像一个孩子,四只欢快地脚掌扑腾得砂石四溅,摇头晃脑地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按照惯例,杨雨寒在倒好水后,又给她挠了挠头,然后顺势用手刀割一下她的脖子。这时豆瓣也就会翻过肚皮,再让他给自己挠挠腋下,直看得其他俩狗羡慕不已。 一整套程序走完,杨雨寒便回了屋,先去洗了洗手,接着又上床补了个觉——可能是昨夜睡得不好,起床后他就有些头疼。 而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刚把床整理好,杨雨寒就听到父亲在外边喊了一声。 他没听清,于是打开门问了句啥。 父亲似是在发火,说你给我过来看看! 他预感有些不对,连忙穿上了那双蓝色的拖鞋急匆匆夺门而出。 空气比早上明显要炎热许多。 而等他跑到院门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已是豆瓣儿老早便僵硬的尸体,看到它侧躺着,四条腿伸得笔直,栓它的锁链末端在铁桩上缠绕了数圈,已磨出道道扎眼的新痕。 杨雨寒突然就觉得后脖颈发硬,头皮也涨得厉害。他愣愣地瞧着豆瓣儿面前的两个打翻的铁盆,和铁盆边下塌的那两片泥土,一时间不知所措。 再后来父亲的责怪他已经记不清了,记忆里只剩下他二人在墙外的小树旁撅了块深坑,父亲抬头,他抬脚,一起把豆瓣儿放进了坑中埋好。 接着他回了屋,嚎啕大哭了一场,边哭边责怪豆瓣儿为什么要把那狗钵打翻,这样就不会渴死了,即使他在睡觉时隐约听到过豆瓣儿的哀嚎——只是他头疼得不愿起床。 “这就是我为什么在见到它时会哭,因为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它。”杨雨寒轻叹了一声,“哎,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再见到他。其实我也知道它应该是豆瓣儿在这个世界的二重身,只是刚开始我不愿承认罢了。” 他只是真实地在逃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