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五 无名者的战场
“二…吉尔先生，您的要求商人们表示会尽快完成，但是考虑到边陲镇与狮心领间的道路情况，他们请求将期限宽限一段时间。” 助手低声提出自己的建议，因为吉尔认为二少爷的称呼有点二，所以只允许自家兄长的助手用这种称呼，一方面避免了依靠家族的遐想，另一方面也强调了自己的独立身份，当然这也只是他自己这样认为而已，至少在眼前这位助手先生看来，吉尔依然是那个不学无术整天只知道挥霍的败家子弟。 “告诉他们，如果无法及时将货品送到，那么承诺的溢价将不再，让他们就近在边陲镇处理吧。” 吉尔的要求对于追求钱利润的商会看来有些难以接受，所以可以想见，结果就是闭上嘴巴老老实实的干活不要讲条件，这也正是吉尔要传达给他们的信号。吉尔现在是运用商业的手段将收购的任务分派给其他游走于各处的商人，用以解决物资来源及缓解商会运输队的巨大压力。 这些零散的运力或许要消耗更多的成本，而且最终还要商会来买单，这是毫无利润可言的浪费，而且可能造成巨额的亏损，从助手的角度看来可不仅仅是愚蠢能够形容的。 但是吉尔认为这点亏损根本无法与妖精森林陷落造成的损失相比。奈特商会已经在狮心领投入了太多，无论是出于侦探团的身份还是奈特家的利益考虑，吉尔都认为自己应该义无反顾的将所有力量都投入狮心领，哪怕自家团里的红毛笨蛋不打算偿还也无所谓，反正结果是拯救了暗夜一族，日后掌握实权的丽萨多少也会照顾自己一些。 当然这只是吉尔无聊时说服自己的理由，实际上在接手了狮心领的临时代理权后，吉尔认为终于轮到自己表演的时刻了，狮心领是展现他实力的舞台，至于实力的内容是什么暂时吉尔还没有想到，总之先做好自己想到的一切再说。 作为商会的次子，吉尔也接触过商业运行的教育，货币或者说资金只用使用才有价值，这样的理念已经深深植入了奈特家的血脉中，所以无论吉尔还是吉文都不会在意一时的损失，要达到怎样的目的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 而现在狮心领缺少的恰恰是用于支撑一场战争的物资，无论是援助暗夜精灵还是为边境小镇聚集的战士们补给，战争物资都是必不可少的内容，只是领吉尔疑惑的是，奈特商会内应该囤积了数量庞大的物资，但是在他接手后却发现这些物资居然全部不翼而飞了。吉文留下的助手表示，这些物资经已经被送往妖精森林为暗夜一族协助，这是依据前执行官丽萨的命令，在领主出征前就已经完成，目前商会中仅剩余勉强维持日常的常备品而已。 不过吉文的助手同时也表示，在离开前自家的主人已经与几位伯爵领正式建立了联系，各种物资尤其是粮食会源源不断的通过商会的途径送往北方，其中大部分会在王都的平原上汇集，如果需要可以随时从其中调用一部分运往狮心领。考虑到狮心领能够容纳的军队数量不会太大，散运成本较高，所以建议仅由驻边陲镇的商会成员接收并统一运送至狮心领。 然而吉尔并不满足于这种调配，如果仅仅要为暗夜一族补给，那么调集粮食还远远不够。暗夜一族是擅长魔法的战士，虽然他们也会使用弓箭和长剑，但是消耗并不会像人类那样巨大，他们缺少的是各种魔法材料，比如可以储存魔力的宝石和能够加快魔力传导的稀有金属等等，这些东西在妖精森林中有零星的产出，但是与森精灵决裂的暗夜一族却无法从森林得到补给。 所以吉尔决定将手中余下的资金用于大量收购魔法材料，比如设置魔法阵必须的宝石核心及魔力传导材料，这些东西通常分散在各地贵族和魔法师的手中，作为一种昂贵却不时常交流的商品。想要从他们手中回收这些东西十分困难，而且商人通常不会大量收购这些东西，一旦无法及时售出就会造成商品积压，严重影响金钱的流动性。 吉尔出的主意就是发布商会收购清单，任何商人采购到清单上的内容都可以以溢出市价一成的价格将其贩售给奈特商会，并由商会集中调运至边陲镇，目前边陲镇已经临时成为了附属于狮心领的物资和人员调配场所，由那里往返于狮心领间的调运队伍每周都会出发。如果商人们愿意亲自将这些东西运往狮心领，那么奈特商会将再次把收购价格提高一成，不要小看这一成的提升，对于昂贵的魔法材料而言，这样额外的收益已经足以让商人疯狂。 吉尔的行为几乎是发动所有的商人以金钱的优势与王国争夺资源，王国的征集令中不可能漏过这些精灵一族急需的材料，魔法陷阱是消耗品，也是精灵一族对付兽人的利器，迷雾森林被破坏后，原本布置的魔法陷阱中已经有很大一部分失去了作用，要布置新的防线这些物资必不可少。所以吉尔的主意实在考验那些贵族们的心性究竟是将手里的东西以平价交给国家获取那稍许的褒奖，还是贩售给商人换回大量的金币。 不过吉尔到不用担心王国会因此找他的麻烦，艾利亚特是王国授权统帅北方狮心领周边的战时指挥者，王国没有给狮心领配给物资，一切交给穆拉家自行解决。用这种小手段也无伤大雅，反正王国也看不上这些零零散散挤出来的资源。 吉尔有些庆幸，他记下了卡伊炫耀时报出的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否则想弄出这张收购清单也要花费一些功夫。 当然交易会在领地内的市场中进行，这样对方的收入会有一部分转化为狮心领的税收，这些和钱相关的小细节吉尔还是算的十分精准的，或许这些撒出去的钱会在战后得到相应的补偿也说不定，不过想想自家老大那吝啬的性格说不准还是从艾利亚特那里学回来的，吉尔就觉得这样的希望稍微有些渺茫。 目前接手狮心领防御的已经是附近调来的十字军，狮心领原本的驻军除了追随领主的灰狼小队，其他都已经散开协助维持领地内的秩序，等待王国骑士团的骑士们到来后吉尔就可以暂时不用考虑他不擅长的东西了。狮心领内的教会会成为他们的临时指挥所，在那里他们可以迅速获得王国其他战线的消息，但是在冬季结束前可能只有狮心领方面会有战斗任务，王国方面甚至连人员的招募令都没有发出，现在还不是军队集结的最好时机，冬季的妖精森林也不是人类能够适应的战场。 “吉尔先生，最近有一批来自卡托伯爵领的小麦即将抵达，个人建议留下部分作为十字军的后备物资，其余无需装卸直接送往森林交由暗夜精灵处理，这样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助手忽然提出了一条微不足道的建议，至少在吉尔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装卸和搬运都会耗费不少的人力和时间，既然都是商会的资产，清点与交接只需要按照正常方式进行就可以了，完全没必要刻意提醒，难道自家兄长的助手把自己当成新上任的菜鸟？ 这种可能让吉尔觉得十分不爽，至少他也是接受过家族教育的“精英”级纨绔，虽然平时不常在王都活动，在自由都市和矮人王国可都留有他的辉煌“战绩”。 事实上助手在开口后就已经后悔了，这是完全没有必要强调的过程，只不过因为这件事太重要，而吉尔的想法在他看来又十分古怪，万一被这位奈特家的次子打乱计划就麻烦了。 “就按照你说的办好了。” 吉尔不是科洛特，对于人心的揣摩仅限于老鼠和商人间的小心思，和老jian巨猾的教派掌控者相比差距甚远。 “是的，吉尔先生。那么我先去工作了。” 掩上门后，助手终于松了一口气。这种难以捉摸的家伙是最难应付的对手，不愧是呆在那位恶魔身边的人。 吉尔留给助手感觉十分神秘，这位年轻的奈特家成员要比他的父亲难对付的多，老奈特至少还有各种偏好可以入手，但是吉尔却看不出有任何的追求，仿佛只是甘心做一个追随与恶魔身边的小弟一般。 虽然这位助手自己也是恶魔的追随者，但是却难以理解自由都市那位恶魔大人的想法。对方似乎选择了与黎明合作，却并没有加入黎明，作为中立者通常会在两者间摇摆不定，又或者尽量撇开与双方间的关联，但是这位自由身份的恶魔仿佛如他的选择的自由身份一般随心所欲，根本没有顾及黎明或者黄昏间的差异。 吉文一直认为，如果早于黎明与这位莉莉先生接触并为其协助，或许对方会更加亲近于黄昏一方，当初那场错误的袭击不知道是那个蠢货设计的，或者说连黄昏的大人物们也没有意识到这位同胞的强大。 只是现在考虑这些已经晚了，助手庆幸的是，那位恶魔大人目前正与狮心领的女领主一起在无法之地的北方活动，暂时应该注意不到这里的异常。这几批来自卡托伯爵领的小麦决不能引起对方的注意，否则教派在奈特商会中的布置会被连根拔起，为了这次的行动吉文罕见的动用了王国内所有潜伏的力量，因为时间紧迫甚至没有刻意掩饰联络途径，如果事后追查的话肯定会暴露出更多的秘密，但是作为吉文的副手他并没有提出异议。很显然黄昏大人们的计划已经开始执行，却没有任何人来通知如何配合行动，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可以选择继续隐匿身份，但是事后难免会遭到责难，和吉文不同，他从来没有怀疑过黄昏的力量，他深信这个世界最终会由恶魔统治。 来自卡托领的小麦足足有二十辆平车，这种拉运货物的车辆和篷车差不多，但是因为无需考虑人员居住的空间所以十分简陋，负重量也比篷车高出许多，交接时甚至不用更换车辆，只需要大致检查下车上装载的货物就可以了。 “留下几个人清点数量，其他人可以回去休息，辛苦诸位了。” 这是商会自伯爵领直接收购的小麦，所有权自然归于商会。驾车的人也都是商会的成员，只是其中有多少教派的同胞只有助手自己才清楚。毫无疑问，留下的全都是“自己人”。 “大人，一切顺利。” 警惕的看了看周围，下属低声说道。第一次执行这种跨区域的行动他还是有些紧张，通常情况下末日教派的成员只会在熟悉的区域内活动，这次为了确实保证计划不出意外，连伯爵领的同胞都被全部调动了起来，这一位就是负责联络的人员。 “很好，诅咒会在冬季到来后开始发作，通知军队中的同胞，在冬季的第二个月向北方发动攻击，这是一场注定无法归来的战斗，如果有什么顾虑提早解决掉。” 助手的眼中闪过一丝凶残的目光。他说的军队自然不是指王，末日教派还不敢大张旗鼓的向王国的正规军中渗透，一旦被抓住倒霉的可不是一两个人。但是领地的私军却没有问题，这种原本被默许的贵族军并不会受到严格的筛查，其中大部分来自佣兵和无业的游民，混入其中并不困难，有些甚至已经掌握了不小的权力。 “明白，大人。” 片刻的犹豫后，对方还是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小麦中的诅咒并不是魔法，而是一种经过炼金术改良的毒素，因为发作的效果和诅咒十分相似所以很容易被当成诅咒来处理，而且积累到一定程度后才会产生反应，在最初的时候应该会被误认为恶魔的动作，不会怀疑到小麦的问题上。当然这只是第一步的计划，随后还有后续的手段。 为了避免商会在其中动的手脚被察觉，所以需要一个可以吸引王国注意力的挡箭牌，王国排行第二的贵族自然成了最好的靶子。问题的小麦来自卡托领，而在战争的关键时刻他们又挑起了与北方王国的战争，无论怎么想都会把王国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对吉文来说十分重要。 “那么就让我来助吉文大人一臂之力吧。” 因为那位恶魔大人的关系，狮心领极其周边并没有多少同胞驻留，能够依靠的只有这些外来的支援，这里是属于他的战场，如果在中央战场的王集结前能顺利完成任务，那么就不会再有所谓的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