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五 谈判
双方的交流似乎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不过对于双方而言这只不过是试探性的交锋。 教廷方面看似咄咄逼人，但是却无法改变双方间的差距——如果教廷真能稳居上风，那么也不会用这种近乎鱼死网破的方式向王国施压。 因此菲力公爵十分清楚对方的底线在哪里。 首先教廷不能背负叛乱者的罪名，这一点包括王国议会也都认可。 未来荒原的开拓还需要由教廷来引导民众，那些免费的劳动力可以给贵族们带来巨大的收入，甚至连商队的成本都可以降低不少——将南方王国富余的粮食送往无法耕种的荒原再运回成批的矿石，一来一回的收益哪怕是王国的大贵族也会乐到合不拢嘴。 另一方面荒原上的黑暗种族同样需要教廷去对付，王国的钢铁骑士团只擅长在平原地区集团冲锋，对付隐藏在暗处抽冷给你一下的黑暗种族有些力不从心。 荒原潜藏着黑暗种族甚至是恶魔的威胁，即使是南方王国也不会否认这一点，而在应对恶魔的手段上，继承了旧教廷大部分遗产的南方教廷甚至比同为恶魔组织的黎明更加专业。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最了解你的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敌人。 因此议会方面在得知狮心领的变故后第一时间将大圣堂及其周边封锁起来。防止他们继续向罗布斯领派遣圣殿骑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做好将大圣堂与托克大主教切割的打算，他们不希望看到一个强大的教廷，但是同样也不想看到一个只剩下空架子的大圣堂，毕竟荒原上的行动依然需要教廷来引导，贵族议会可没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所以对于南方王国的贵族们而言，教廷是个非常顺手的工具，既可以帮助他们稳定平民的情绪，又可以为他们开拓战场。，为此将荒原的一部分掌控权让给他们也无所谓，反正议会方面也不相信凭借那贫瘠的土地教廷就能发展起来，只要掌控着运输的渠道，王国的贵族们并不认为教廷能够玩出什么花样来。 其次大概就是要为那些圣殿骑士洗脱罪名，这一点倒是有些麻烦。 毕竟王国方面为了向大圣堂施压早早将其定位为叛军，而对方又宣布因为意见不合脱离教廷的掌控。因此无论是南方王国还是教廷方面都不太好处理这件事，双方都没有任何让步的空间，而细究下去暴露出在罗布斯领冲突的细节，无论是教廷还是王国方面都会被拖下水，演变成同归于尽的最糟结果。 至于其他方面的要求菲力公爵并不在意，议会方面已经默许了教廷在荒原上的发展，只是依然要保留名义上的所有权以防止其他王国插手。毕竟自由都市方向还有一条可以进入荒原的通道，如果利贝尔特借助这个途径向教廷帮助，贵族们的如意算盘可就打不响了。 当然以利贝尔特一贯的行为习惯，这种可能性同样很低就是了。 “我想我们还是先讨论一些实际的问题，比如留在罗布斯领北方的那些骑士。” 菲力公爵准备从困难的问题率先入手，如果这个问题完美解决，在第一个诉求上他就能更进一步加入一些对王国方面有利的条件；即使失败也有第一个条件可以缓和关系让双方不至于空手而归。 这次双方的谈判彼此都会留有余地，教廷方面同样不希望动用最后的手段。那些信徒们发动起来很容易，但是要结束就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了，毕竟他们只是神的代言人而不是神，如果做过头的话教廷的势力很可能会被南方王国除名，那些贵族们果断起来也挺可怕的。 “骑士？” 两位大主教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好笑的味道。位于领地北方的圣殿骑士和神官们早已在科洛特等人的掩护下绕道自由都市来到了这里，如果这位主教先生稍微认真一些了解下他们的容貌，或许还能从门外的守卫中认出几位来。 当然两位大主教并不准备将这件事告诉对方，如果对方认为这个筹码有足够的价值，那么就听听他打算交换一些怎样的条件。在骑士的问题上教廷方面有着足够的余裕，大不了让他们混在新组建的预备队中行动，然后用轮换的形式悄悄与大圣堂中的骑士们进行调整。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至少有三到五年时间需要呆在荒原上，等待南方王国内部的问题解决或者大家都淡忘掉他们后才能重新恢复身份。 “是的，就是那些骑士们。虽然他们已经宣称脱离了教廷，但是我相信作为意志最坚定的信徒，只要有神的旨意，他们仍然愿意奉献自己吧。” 奉献是信徒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词汇，包括托克大主教内都不会觉得奇怪，倒是在菲力公爵这位王国贵族口中显得说不出的诡异——南方王国的贵族似乎没有几个与奉献有关联吧。 菲力公爵首先亮出了手中的一副筹码，现在这个筹码已经失去了价值。王国军无法进入森林，无论是黑龙还是无所不在的陷阱都不是能够轻松解决的问题。与其浪费时间和人力去搜寻一群没有价值的圣殿骑士，倒不如一次为筹码看看能从教廷手中换到些什么。 不过在两位大主教看来，菲力公爵拿出的东西连筹码都算不上，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让骑士们能够光明正大的返回王国境内。但是未来一段时间内教廷的重心都会放在南方荒原上，与其让他们返回守卫大圣堂，倒不如让这些经历过残酷战斗的骑士们留在荒原的战场上，毕竟那些见习骑士们接受过他们的指导，双方交流起来也没有问题。 “如果是意志坚定的信徒，总有一天会再次回到神的身旁。” 作为主导者的斯塔德大主教轻飘飘的回应了一句，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这样的表现反而让菲力公爵怀疑起来教廷现在应该急需人手才对。无论是荒原的开拓还是应对部分顽固派贵族的责难，教廷都需要尽快加强手中的力量，而这些对教廷忠贞不二的圣殿骑士就是最好的选择。 没有人会相信圣殿骑士会背叛，包括他们自己。 第一回合的交锋就这样以菲力公爵的失败落幕，输的莫名其妙的菲力公爵怎么也想不通对方的套路，又或者是对方有更加重要的条件所以暂时放弃了那些骑士？还是说他们已经确定王国军不会继续封锁罗布斯领北方的森林？ 身为支援罗布斯领的统帅，菲力公爵对那里的情况还算了解。 骑士团目前已经有一部分撤回了王都，因为邻国的警告，事实上南方王国也有些担心那些破坏性极强的恶魔出现在王国的腹地。所以留下了一个方阵的钢铁骑士驻扎在北方的小镇附近，所有的消耗自然是由罗布斯领承担。 目前那座小镇的管理者拥有王国骑士的出身，菲力公爵对其也有很深的印象，毕竟一个犯蠢挑衅却被一位邻国公主消灭了整只小队的笨蛋，翻遍王国的历史大概也找不到另一号了。 但是菲力公爵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存在对于各方势力都不会构成威胁，而且与王国骑士方面的沟通也十分顺畅，让其担任罗布斯领与王国军间沟通的桥梁最合适不过了，哪怕是对罗布斯领不太感冒的他也不用担心对方会想办法拉拢王国骑士——库克原本就是被钢铁骑士团除名的人员。 这些驻扎于北方的王国军已经不再以森林中的圣殿骑士为目标，他们的任务是防范可能出现的石像鬼甚至是恶魔。在与教廷的谈判有正式结果之前，王国军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提前防范，至于效果——反正菲力公爵觉得应该没有什么用。 “那么换一个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吧，向南方荒原发起的圣战是否需要继续。” 先失一局的菲力公爵决定转回第一个话题，看样子他的判断稍微有些误差，教廷方面似乎不太关心森林中的圣殿骑士和神官，但是根据他的情报，那已经占据了教廷接近一半的战力，在这种情况下教廷还有能力维持荒原战场的主导权？ 所以菲力公爵打算试探一下对方的打算。 “当然，在黑暗种族被彻底消灭，世界不在受到威胁前，圣战的步伐绝不会终止。” 这次大主教的回答斩钉截铁，荒原是教廷的未来，唯有这个决不能放弃。 “那么就让我们好好谈谈吧，罗布斯领的分歧暂且搁置一下，圣战是三大王国合力推动的重要行动，王国为此耗费了巨大的人力与物力，但是目前尚未取得任何成果，我们甚至连恶魔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斯塔德大主教暗自腹诽着，在跟随自由都市方面行动时，他经常能够听到来自北方王国方面的汇报，南方王国的行动似乎是始终没有太大的进展，广阔的边境线分摊了原本就不多的兵力，王国军的消极态度也是他们经常提到的原因之一，只是教廷懒得跟这些尾随在后捡漏的贵族计较罢了。 “王国需要继续追加在荒原上的投入，然而因为国内出现了一些问题导致许多进度都被拖延了。” 一旁的托克大主教难得老脸一红，国内的问题自然是指他和罗布斯大公爵合作进行的一场“表演”，原本教廷在荒原上的布置就不足以支撑战局，又被托克大主教调动了近一半的力量前往罗布斯领。 消灭袭击村落的石像鬼固然是一个不错的理由，但是转眼间又被合作的盟友卖掉，上演了一出内战的荒唐戏码，直到事后托克大主教才醒悟过来，自己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在罗布斯领与末日教派的影响下犯了十分严重的错误，好在最终的结果还不是最糟，这一切都要感谢那位公主殿下的援助。 看着斯塔德大主教摆出一副倾听的模样示意他继续，菲力公爵咬咬牙决定再次揭开一张底牌。 “议会方面经过讨论决定，因为这次的对手是已经销声匿迹很久的黑暗种族，王国军在对抗方面并没有什么经验，因此希望能够委托贵方给予指导并作为指挥者主导这次行动，王国会在后勤方面予以配合。所获取的土地属于王国，但是其中的部分可以给与贵方永久使用权。” 菲力公爵一口气把议会方面的决议跑出来一大半，总体说来就是承认教廷在圣战中的主导地位，王国会在物资和军队方面予以配合，其他的就交给教廷方面收拾。拿下的土地则是在名义上归属于南方王国，至于教廷用它们来做什么王国却不会干涉。 这已经是王国能够给予的最优厚的条件，当然前提是教廷方面予以配合，快速平息王国内的混乱。在疏导教徒方面，大圣堂不配合的行动让驻扎在王都附近的王国骑士头疼了许久，稍不留神就可能爆发出大规模的冲突，这显然是议会和教廷双方都不愿意见到的情况。 “为此议会方面需要一位大主教的协助。” 菲力公爵最后的要求是针对眼前的情况，如果让两位大主教都返回王都，连他自己都会怀疑议会方面的意图，所以议会方面只需要其中一人的配合，在解放大圣堂的同时保持决议上的多数就可以了，至于荒原上信徒云集的情况，王国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这些都是珍贵的劳动力，没有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我们还需要王国方面协调其他两大王国重新启动圣战的进程，争取在明年春季时恢复所有的行动。” 两位大主教对视了一眼，都为对方的果断而惊讶，看样子对方也承担了不小的压力，这样一来双方的讨论就会更加顺利。 “我会向议会方面反映，以我的判断应该没有问题。” 开玩笑，怎么可能给教廷这样光明正大接触其他两大王国的机会，这也是两位大主教提议由王国出面的原因。 他们无法代表南方王国，也不会让议会方面误解，所以由对方出面更加合适。 “另外请尽快启动王国方面的准备，最新得到的消息，恶魔方面已经完成了元素之心的收集，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斯塔德大主教终于进入了正题，目前教廷关注的两个方向其实都在荒原上，一个是未来荒原的主导权，另一个则是恶魔的威胁，要解决这两个问题都需要背后的南方王国给予各方面的支持。 “当然，接下来我们可以就细节方面进一步讨论” 在菲力公爵不断试探的努力下，他终于找到了对方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