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遇到诸葛渊,是在十年后。
书迷正在阅读:不使人间造孽钱、弄云、【五梦】Orbital Revolution、蜉灯记(1v1古言)、母狗的自我修养、没有人可以替代你(1v1校园h)、有一只龙【人外1v1】、扶贫大鹅村、[gb]短篇合集、铁与血的逆位新世界
再次遇到诸葛渊,是在大齐产业经济发展会议上。 李火旺看着台上的青年学者面容清俊,眉眼疏离,早已褪去了当初的稚气。 “……以上就是我报告的全部内容,感谢各位的聆听与研读。”诸葛渊鞠了个躬。还是如同过去一般谨抑谦和。 看着对方平和的面颊,李火旺的手不自觉抓紧。在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复杂目光中,诸葛渊朝自己回望——李火旺马上把头别开。 李火旺……和诸葛渊有过一段孽缘,至少李火旺觉得是孽缘。 小时候的他就是一个没人管的野孩子,爸爸mama不知道在哪。后来被一个姓胡的男人收养,对他也不怎么好。 有时候拉他出来在街坊小巷门口一起表演,胸口碎大石、跳圈、还有念什么大千录,怎么讨得热闹怎么来。 偏偏李火旺命硬,受了什么伤都恢复得快。一次在下雨天表演崴了脚,骨头都折了,没隔一个月又活蹦乱跳了。 诸葛渊最开始是他的看客之一。 小少爷穿戴整齐地配着个小西装,有模有样的站在第一排望向他。 第一次见面,他就问李火旺:“你这样,不痛吗?” 李火旺收了他的钱,又把其他人的打赏捡进篮子里,才回答到:“疼啊,但是我只能这样,我爹让我这样。” 小诸葛渊大大的瞳仁指着旁边码字的青年说:“你们,一点也不像。” 多来了几次,诸葛渊才从旁人口中得知李火旺是这个胡姓青年的养子,此人对自己收养的孩子都比较残忍。 最常念叨的一句话便是:“这也可怜,这不是挺好的么。” 小小的诸葛渊对这个同龄的小孩充满了同情,在过年收到压岁钱的第一时间就冲去男人身边,问我可不可以买下他。 男人摩挲了一下自己有浅浅胡茬的下巴,望着电脑里的文字自言自语道:“还能这样的么……” “唔,也罢,说不定这也是一种结局。” 然后答应了诸葛渊的请求。 所以那天李火旺被领进了诸葛渊的家门。 他一直生活在陋巷,所见不过黄土灰砖,进门时庭院里花卉和常绿植物井然摆放的景观就让他迷了眼。 诸葛渊拉着他的手进了玄关,门口的阿姨对多出一个的李火旺漠不关心。 李火旺看着小诸葛渊跑来跑去,最后指着楼下的一间房间说:“从今天起,你就住哪吧!你的养父说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他把你交给我啦!” 小诸葛渊边打开房间里的衣柜,踩在凳子上,把置于最上层的崭新被褥抱出来,一边说: “李兄,你就住这间房吧。这个岛都是我的,你随意即可。” 李火旺觉得他说话时不时文邹邹的,但又因为还小、词汇量不够,所以说话画风不太统一——挺可爱的。 他像在孤儿院刚刚被认领时一般,有些局促和拘谨。 只是嗫嚅着说了句:“好。” 诸葛渊收留自己的第一天就给了李火旺一套衣服。 他说准备得匆忙、让李火旺先用自己的衣服将就下。 后来诸葛渊问李火旺自己的衣服的时候,李火旺说放衣柜里了。 但其实是放李火旺房间的衣柜里了,他把它叠起来,工工整整地摆在最上面一层,避免被其他东西压到。 那个衣服上面就有这股幽幽的花香味。 可惜当时李火旺走的时候,这件象征两人羁绊肇始的衣服被他留在了诸葛渊的家里。 ……大约是,被阿姨清理房间的时候一并清理掉了吧。 在他们一起生活的记忆里,诸葛渊似乎很喜欢风铃花,每到风铃花盛开的季节,花园里的流动位就会全都换上风铃花。 粉的、紫的、还有蓝的。 其中,他尤其喜欢蓝色的。 这种花是草本植物,开完这个季节,就会迅速枯萎,变成一坨细碎的焦黄色根系。 为了美观,定期维护花园的人会在一有衰败迹象的时候就把它们铲除,换上当季开得正盛的新花。 就好像诸葛渊那永远泛滥的友善和同情心,聚集了一堆不知道哪来的朋友。 偏偏他父亲的企业又有慈善指标,完全够诸葛渊挥霍他那不知道哪来的菩萨心肠。 后来李火旺刻意去查了蓝风铃的花语,他觉得这个花其实更适合他自己: ——嫉妒、真诚感谢、远方的祝福、永远的牵绊。 他嫉妒诸葛渊的朋友、真诚感谢诸葛渊对自己的帮助,即使现在两人形同陌路,也想要给予对方远方的祝福。还有掩藏在心底却又渴望的、永远的牵绊。 年幼的李火旺常常回到自己房间,从衣柜的最顶层取出当时诸葛渊给自己的衣服。 他愣愣地盯着那套衣服很久,用手摩挲片刻,然后沉默地把它放回去。 那个衣服上面有一种难以替代的味道,花果香里透着微微的酸涩——而当时他,很难分辨,这样的气味是来自衣物,还是来自他的心。 直到很多年之后,他才知道当初那件衣服上的味道,也叫蓝风铃。是祖马龙大热多年的香味。 就好像很多年之后,他才意识到,当时混杂着自卑的胆怯,其实是少年人对初恋炙热却又唯恐灼伤的爱慕。 会议结束,李火旺看到这个和自己曾经一起生活了十年的人就想走。 作为将大数据科学应用到产业经济学结构分析前沿的新秀,诸葛渊自然被人群层层包围着。 ——好巧不巧正好在出口处。 李火旺没有选择,硬着头皮同那边的人挤了挤,错身走出了会议室。 只是,无意间,那股蓝风铃的香味似乎又萦绕在他的鼻尖,久久不得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