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门

    林三娘当日下午便随着秦云一同离去，离开前她把装着丹药的锦盒揣进了怀里。站在秦云驾驭的飞剑之上，她看着生活了十多年的村子在视线里越来越远。

    “若舍不得我现在还能送你回去。”秦云一手架着林三娘的胳膊，让飞剑在空中停歇了片刻。

    “谢仙长，我不回去。”林三娘坚定的回复道。

    “哼。”

    秦云一甩袖子，驱使飞剑化作一道遁光。三娘只觉得罡风猎猎，刮的周身的皮肤阵阵刺痛不已，为免得自己掉下去，她也顾不得了，一把抱住了秦云的腰间。秦云的本就有意为难林三娘，未曾想对方竟敢直接抱上来。本就不曾消退的情热再次有了抬头的情况。暗自恼怒的同时，秦云还是张开了一个气罩，防护罡风侵袭，不过须臾便到了混元宗所在。

    飞剑的速度慢了下来，林三娘眼见脚下白云之间千峰林立，殿阁楼台依势而建。恐是因它们多在云间，更如梦中仙境一般。

    “放手”

    飞剑的速度变得慢悠悠的，罡风也不再如之前这般强劲，头顶冷厉的声音传来，林三娘早已被冻的有些糊涂，兼之反应也慢了许多，等到胳膊再次被秦云架住，老实的顺着对方的力气晃晃悠悠的站在飞剑上，直到行至一座雪峰之上。

    一片素白之中，殿宇恢弘，霜雪覆盖在黑瓦白墙之上，大殿的门头之上悬着一块金匾，上书着云顶阁几字。

    秦云带着林三娘刚一落地，便立时放开了林三娘，而未有根基，又刚经历了一场御剑的林三娘差点跪倒在地上。

    “白云剑尊安。”

    大殿附近的几个正在扫撒的弟子上前与秦云见礼。林三娘听他们称呼，却不敢多问，眼前这位仙长告诉自己名叫秦云，如何又唤作白云剑尊。

    “剑尊，几位师兄正在练剑，魏师兄已经去请他们了。”

    秦云微微颔首，便算作听到了，直径便往大殿里去，似身边就没有林三娘这个人。

    不消一会儿功夫，凌云顶上一众杂役间便传开了白云剑尊带回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的传闻。云顶地势高绝，山顶终年积雪。林三娘感受着入骨的寒意，跟着秦云进了大殿。只是殿中也没好到哪里去，也就是风小了些。

    大殿中央，秦云也就是被唤作白云剑尊的女子手执拂尘盘坐于蒲团之上，随着时间的推移，秦云的弟子们三三两两的结伴来给师父见礼。秦云也正好顺手考教诸人课业。

    林三娘本想等到秦云空一个人时，再问自己该怎么安置。却一直未曾见到，身上的衣物着实不御寒，只得锁在大殿一角让自己尽量暖和些。却在不知不觉里睡了过去。

    秦云看人已经冻晕过去了，这才招呼了一个杂役过来。

    “给她安置一间屋子，”正待继续考较弟子，又想了下补了一句，“弄些取暖的东西。”倒是把坐下弟子吓了一跳。

    “是。”被秦云叫到的杂役虽然心中惊奇，这女人是什么人？剑尊为何如此相待？是否需要上报宗门？心里问题不少，却很有眼色的不敢多问。仙门中人以求仙问道为志，只是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真的飞升仙界了。他在这仙门这些年，只觉得这些仙长们也不过是比凡间的皇帝更尊贵，活的更长久的凡人。

    杂役们手脚麻利的把已经冻晕在角落的林三娘搬了出去，看仙尊这个故意刁难的态度，也不敢把人安置在弟子房中，只在杂役的院子里给她分了一间屋子。又因为这冻僵的身子，给她喂了些丹药。找了块劣质暖玉塞进林三娘怀里。

    “师父，刚才这位姑娘是？”秦云最宠爱的小徒弟司徒兰，在人被抬走走后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问道。

    “嗯？”秦云也不正面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你的剑练的如何了？这人可与你们无关呢。”

    司徒兰觉出师父这是完全不想回答，摆明了也不想坐下弟子与人接触，便嬉皮笑脸道：“才堪堪能依样画葫芦的比划，还未曾找到诀窍呢。师父再通融些时间吧。”

    秦云本也不想查她功课，只是点她一点，免得这小徒弟口无遮拦，节外生枝。大徒弟林默稳重却权欲重，凡事喜欢在自己面前表现。管理凌云顶的诸班事务刚好，但是若说传自己的衣钵，她却更倾向于这个敢与自己亲近的小弟子。而林三娘，自己刚才的话小徒弟应是听的明白的。

    月上梢头之时，林三娘才因为腹中饥饿转醒过来。惊奇的发现身上没有再发冷了，怀里沉甸甸的伸手摸出来发现是一块散发着温度的石头太黑了看不真切。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被安置在了一个陌生的屋子里，身下依稀可以摸到是块床板，但是并没有被褥枕头。屋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万幸的是身上带着火折子。

    好不容易吹着了火，却发现这屋里并没有点灯的地方。屋中仅见得桌椅床柜，再没有其他了，莫说食物连壶水都不见，冷清到了没有一丝人气的状态。把石头揣回怀中，林三娘想要开门出去找些吃的。

    “姑娘？姑娘可醒着？”门外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我醒着，不知这位……这位仙长这边有没有吃食？”林三娘知是仙宗地界，也不觉得有人会做什么恶事，也安心的想要问对方要一些食物，只是一时不知如何称呼门外的人。

    “这……吃食恐是没有，，姑娘剑尊找您过去呢，您一会儿可问她老人家要些辟谷用的丹丸，我们的分例都是固定的了。”

    “您稍等。”林三娘只得摸索着去把门打开。

    “您块跟我走吧。”

    陌生的男人手提着一盏油灯，对林三娘催促道。路倒是不愿，只是隔了一片院子，就到了秦云住的地方，屋中的灯光明亮，照亮了门前的台阶。

    林三娘有一肚子疑问想问，却在推开门的瞬间呆愣住了，她没想到会见到被称为剑尊的这位大人，竟然会在倚在床榻上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