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做他们的工作吗
再去男仆店已经是三天后了，林录把自由的七天小长假挪到了现在休。 音乐和灯光格外躁动，晃得她眼睛有点疼，抬头看了一圈，她很满意地在吧台边找到了李裴逸。 三天前，她和楚然去看演出，主唱从头到尾没说几句话，安可之前他把乐队成员叫到舞台中间给大家鞠了个躬：“吉他王浩， 鼓手大禹，键盘思衡，贝斯李裴逸......” 「过憩裴逸人，岩居陵丹梯。」 她就这么记住了这个名字，同样挥之不去的还有李裴逸弹到动情时弯下的身子和透光短袖下的窄腰。 林录嘴角含笑向吧台走过去。 “一杯威士忌。”她凑到李裴逸面前说。 距离很近，李裴逸惊了一下，后退一步后故作镇定推了推眼镜：“好的，稍等。” 对方意味不明地笑着点了点头，他觉得有点奇怪，因为这个笑不太平常，看起来不怀好意但又有种成竹在胸的自信。 但他正在工作，所以还是微笑点头，退后两步然后转身离开了。 林录的目光一直跟随到他消失在转角，一想到他前几天在台上情绪高涨弹贝斯，现在又谦逊有礼地给人递酒杯，她就忍不住笑起来。 “在笑什么？”突然有个声音说。 她转头看，是陆一，手里还是拿着两杯酒，放在吧台上推了一杯给自己。 “我已经点了。” 她摆摆手。 陆一皱起眉头，露出一种寒冬腊月被人抛弃的表情来委屈地说：“才几天不见就这么不喜欢我了吗？” 林录确实觉得他很会哄人开心，但也确定没那么喜欢他，更对因为拒绝一杯酒就被扣上不喜欢谁的帽子这件事感到不悦。 她皱了皱眉：“本来没有不喜欢，现在真的不喜欢了。” 陆一怔了怔，好像不太相信自己百试百灵的套路失效了，挽回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不想喝就不喝。” 林录摇了摇头：“没什么事你就先走吧，这个位置是留给别人的。 ” 他好像从没在哪个客人那里把酒拿回来过，更没被哪个客人用这样冷冰冰的语气赶走过，这让他觉得很挫败，连一句礼貌的再见都没说就端着酒杯离开了。 不算愉快的对话让好心情黯淡下去，林录没有生气，只是突然意识到就算是这种花钱找乐子的地方，也不是谁说的话都中听，谁的性格都正好讨她喜欢的。 她有点扫兴地觉得回去算了，正这么想着，李裴逸就端着一杯威士忌走过来了。 “请慢用。” 他微微颔首以示礼貌。 “谢谢。”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你一晚上都只干这个吗？” 对方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是的，这是我的工作。”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礼貌和自持的气质，跟客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低着头，刻意拒绝对视，过去林录会觉得这是工作需要，现在她只能想到那个同样低着头弹琴，不肯分出一点视线给观众的贝斯手。 “那你能做他们的工作吗？”她鬼迷心窍地问。 李裴逸疑惑地抬起头：“他们？” “就是周阁他们的工作。” 李裴逸皱起眉头，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才能让林录满意，也实在猜不到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因为明明有这么多陪酒的男人，甚至陆一刚刚还找过她。 花了一点时间才从慌张的情绪中镇定过来，他扯起嘴角对林录说：“需要的话，我去叫周阁。” 说完就转身要走。 林录拉住他：“不用，我不是来找他的。” “那我给您介绍一下别人。”他拿起托盘上的小册子就要翻开。 林录眼疾手快压住了他的手：“我是来找你的，前几天我和朋友去看了场演出，贝斯手正好站我前面，他琴弹得很好，长得也…” 她顿了顿，露出一个笑来：“很像你。” 李裴逸这才明白她为什么笑得意味不明，又问出这些奇怪的问题，他觉得自己心里那个乘着秘密的气球被戳破了，虽然没有刻意掩饰，但真有人这么坦然地看着他，告诉他“我都知道了”的时候，无论这个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觉得非常不自在。 “对不起，我要去工作了，有需要再叫我。” 他慌张推开林录的手，趁她没反应过来，快步走开了。 林录鼓了鼓嘴，小声念叨了一句：“那就下次吧。” 与此同时，她身后两米处站着的男人也转身快步走开了。 那是周阁，他算好了时间，猜到林录今晚可能会来，特地穿了西装打了领结，早早到店里等她。 早上七点多起床去便利店打工，吃完午饭在酒吧晃了大半个下午，觉得有点无聊就回房间躺了一会儿，再出来的时候他就看见陆一坐在林录边上跟她说话，刚想过去让他走开，陆一就自己走开了，脸色看起来还不太好。 但是没等和林录说上话，李裴逸又过来了。 然后他就听见林录问李裴逸陪不陪酒，听见她说今天不是来找自己的。 看见林录把手搭在李裴逸手上时，他闷闷不悦地捏紧了手心，这种感觉就像他孤零零走在路上，有人在他面前停下往他手里塞了两块糖，他高兴得不得了，但是转头又看见那人把剩下的糖塞给了另一个人。 没什么好生气的，周阁安慰自己，但还是止不住地觉得失落，远远看着林录失望地撇了撇嘴。 昨晚跟你说我想约你去看电影就好了，他这样想着，又在林录转身之前快步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