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处

    当有人在的时候，熟悉的人在身旁，无论是什么样恶劣的环境，或者是什么样乏味的生活，都不会感到任何不妥。

    可当一个人，在空寂的房子里，即使窗明几净，或是月华如水，都叫人心里空落落的。瑟缩在床角，被子覆盖在身上，闻着上面熟悉的气味，才稍稍减退心中的莫名的恐惧。

    相较于独自一人的恐惧，路薇对突然消失不见的男人的担忧更甚。

    冰箱里的食物，在第三天的时候已经所剩不多。

    她那天，站立在地下室的窗户边，巴望着那扇禁闭的大门。

    从雾蒙蒙的灰白天色中，太阳悠悠升起，当头照着，透过房子里的玻璃天花，落下酷暑的光热。那太阳照得女孩晃了眼睛，汗珠爬上额际。

    直到太阳落山，天色从橘黄转向深沉的黑夜   ，女孩都没有等来要等的人。

    在长时间的等候中，女孩支撑不住，摔落在地下室水泥地面上失去了意识。

    *

    路薇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倒在地下室的水泥地上，鼻腔间涌入窗外边湿润的草地里的泥土的腥气。

    她抬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凌晨两点钟。

    她勉力爬起来，望着黑沉沉的屋子，仍旧是只有她一个人。

    饥饿让她无暇去思索其他，她再次打开冰箱，在空荡荡的冰箱里，找到两块压缩饼干。节省点吃，还可以挨多几天。

    现在的问题是，饮用水已经喝完。因为被锁链困住，无法外出寻找食物和水源。

    路薇打开锡纸包装，掰下一块压缩饼干，咀嚼着难以下咽的那一小块救命的干粮，一个念头忽然之间充斥在她的脑海里：

    如果等不来她要等的人，她或许就要在葬身此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捂着自己的腹部。

    或许，是冥冥之中命注定。

    她不知道哥哥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逃得远远的，是不是忘记了她，知不知道，她没有他回来救她，她就要死了。

    一些胡思乱想扰乱了她的心神。

    她迫使自己去回想一直以来的点点滴滴，回想从前哥哥总是一贯冷漠的样子，实则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哥哥不是没有出过远门。他总是忽然之间消失好一段时间，然后在她快要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哥哥的时候，再次回来，像是寻常人出远门打工一般，抓着她一起去买点好东西   ，把她从头到脚装备更新一遍，才满意的放她自己去上学。

    哥哥消失过，但从来没有食言。

    如果他没有遵守约定……

    她把钥匙放在哥哥那里，就是笃定他不会忍心抛下自己不管，而做危险的事。

    如今看来，她或许是赌错了。

    长时间的黑暗，会让人逐渐变得不像自己。路薇开始变得神经质，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分外惊恐。囚笼一般的，让人窒息。她开始不时大喊大叫，不知道要喊给谁听。知道因为饥饿的感觉，令她只能在床上睡过去，已恢复体力。

    就这样，她在干涸脱力的状态下，渡过了一天，又一天。

    窗户外的那扇大门，始终没有打开过。

    她躺着，目光望向窗户外唯一能够透进来的光，因焦渴而干裂的唇，连说话也没有一丝力气。

    被黑暗淹没，不值一提的人生，就这么要结束了。

    或许，这就是她的归去了。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