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太子

    

初遇太子



    当日冷栩同孔风敛游玩一阵后,冷栩对洵州有了初步的掌握。

    次日清晨,二人相约去乡野踏青,冷栩依旧借口身体不适推脱上学,同孔风敛亲亲热热游玩。

    她们在名为醉还山的山野游玩,侍从捧着备好的果子茶点跟在她们身后。

    山路崎岖,孔风敛不慎弄脏了裙摆,由侍女扶着坐在树下替她擦拭衣摆。

    正当清晨,太阳刚刚爬上山,青山上遍布金色的光辉。

    冷栩站在繁茂的树下眺望远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之时,一眼却瞧见了远处那个一身素衣的少年郎。

    他牵着一头牛慢悠悠地走,左手还牵着一个不过两三岁的孩童。

    他口中叼着根青草,唇角带笑,头发不过是用寻常的木簪盘起,衣袖随意地挽在手臂,一身衣裳看上去料子极差,但身形挺拔,竟也不损毁他的风姿。

    古人云素以为绚兮,冷栩在见到他的这一刹那便明白什么叫做淡极始知花更艳,粗布麻衣仿佛便是故意衬托他的灿烂夺目。

    这样的相貌竟比她赞过含蓄天然的贺兰尧更为出挑。

    他如这青山一般悠然自在,容貌气质更比霜清月皎。

    冷栩看得出神,那少年郎牵着的孩子却突然哇哇大哭——原是被石头绊着了,虽被他牵着,但还是险些摔倒在地。

    少年郎便停下脚步,扯掉嘴里含的草叶,一边说着什么一边蹲下身去哄那白白胖胖的孩童。

    他右手还牵着牛,左手轻柔地给孩子擦眼泪,只是哄了半天那孩子还是哭闹,他便单手将孩子抱起,这才牵着牛继续往前走。

    冷栩眼尖,看他本就挽起的衣袖因抱孩子再被拉扯上去,熟悉的银杏叶印记一闪而过。

    几乎是本能的,冷栩就确定她要杀的太子就是眼前这个少年郎。

    她甚至都没看清他手上的印记,但就是那么一刹那,她便觉得一定是他。

    山风吹过,还算清凉的风拂过冷栩的衣摆,她望着那少年郎慢悠悠离去的背影,下意识抚了抚衣裙。

    轻薄名贵的衣料如水一般柔滑地钻过她苍白的手指。

    她的衣裙上还有宫人精心熏过的沉水香,头上的簪钗,腕间的玉镯,腰间的配饰,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名贵。

    冷栩都差点在这样养尊处优的奢侈生活里忘记自己原本的窘迫了。

    但在见到这个少年的此刻,她好像又再度被过往的灰暗笼罩了。

    被丢在地上的食物,拼命同人抢夺出来的肮脏馒头,破烂衣服的馊臭味,他人的冷眼鄙夷,在烈日挤在乞丐们身旁闻到的众人汗臭,寒冷冬日得不到的热水,打斗留下的浑身伤痕,以及暗地里她羡慕过无数次路人们能衣着光鲜地拎着她想吃糕点。

    她好想吃一口路人拎着的荔枝糕,她好想洗个干净的澡,穿一身整洁的衣服。

    那个时候冷栩所有的愿望如此微小,但却遥不可及。

    那种困苦、忍耐又不甘的痛苦心情,冷栩很久没有想起了。

    但此刻白云悠悠,阳光明媚,那少年郎牵着牛悠哉悠哉地走着,冷栩都仿佛能闻到他身上属于这山间的扑烈清香。

    凭什么?冷栩盯着他的背影想。

    怎么就有人命好到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能那么幸福?

    贵为太子时,他过得有多好都不必说,但眼下他在乡野之间,竟也不愁吃喝,生活安宁。

    他怎么可以这般干净漂亮,又在这样好的风光下自顾自地明亮灿烂?

    他凭什么不必像她像过街老鼠一般尝尽穷苦之罪?

    又凭什么只是不声不响地存在着就能叫她担惊受怕?

    “殿下,你在瞧什么?”孔风敛已整理好衣裙走了过来。

    冷栩回过神来,低头腼腆一笑,悄悄给孔风敛指了一指。

    她说:“知静,我瞧上了一个人,你能帮我吗?”

    孔风敛顺着她的指向看见那牵牛的少年郎,大方保证道:“自然,能被殿下看上是他的福气,今夜我就将他送到宅子里,叫殿下宠幸。”

    冷栩挽起她的手,摇了摇头:“知静,我难得瞧上了一人,不想他不甘不愿,你觉得这个法子如何?”

    孔风敛凑近了听她一言,而后便笑起来:“这样有趣!我立刻叫人去办。”

    冷栩轻轻一笑,抚平了衣裙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改变了原定的计划。

    她不想立刻杀他了。

    她要慢慢地毁了他。

    让真正的天潢贵胄匍匐在她脚下,不是很有趣吗?

    “我吩咐下去了,那今夜殿下便先享用我送的男宠罢?”孔风敛很快吩咐好侍从,而后继续对着冷栩说话。

    “好,我们下山罢。”冷栩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