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克18式

    飞机在平流层中稳定飞行。祝豫拉下挡板，带上提前预备的眼罩，窝在软椅上。耳塞隔绝了飞机的噪音，陷于黑暗之中，祝豫睡意渐浓，都不知道空姐是什么时候帮她盖上毛毯的。

    迷离之际，眼前好像有火光闪烁，炙烤得祝豫脸颊发烫，烟熏得她快要睁不开眼，但她仍努力睁大，好像再不看就要错过什么了。

    燃烧的机舱里浓烟滚滚，两个浑身是血的人互相搀扶着从黑烟里走出，即使他们满脸污迹，祝豫也认得出那是爸爸、mama。

    她张嘴要喊，却发现自己被定在原地，一声也发不出。紧接着机身从祝豫前方断裂，霎时间，父母就在她眼前坠下云端。

    “唔”祝豫打了一个寒颤，从噩梦中惊醒。

    此时机舱里已经熄了灯，同行的人都安稳的陷入梦乡。祝豫浑身都被汗水打湿，吹着空调，竟有几分寒意。

    这是在飞机上没错。

    祝豫眨了眨眼，慢半拍似的，转身将舷窗挡板推上去。果然，窗外是湛蓝的夜空，万米下的城市灯火通明。

    祝豫确认了是梦，靠在椅背上平缓呼吸，路过的空姐发现她醒了，用中文问她要喝什么吗？

    “酒”

    “嗯？”空姐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祝豫改口说：“水就可以了。”以她现在的年龄，还没到合法饮酒的时候。

    飞机降落时，已是洛城的晚间了。祝豫跟随队伍，取了行李后，立即和宋老太太报平安，燕城正值早晨，老太太早已经醒了，也不算叨扰。

    因为还没到住处，祝豫草草说了两句，便挂断电话，登上机场外的大巴车。

    上车的时候，晁圣正好走在祝豫前面，所以她自然看见车上的司机见到晁圣，毕恭毕敬站起来行礼。祝豫心念一动，留了个心思，坐在后排的座椅上。

    老师清点完人数，司机才发动汽车。机场通往市中心的路不算拥挤，车辆行驶平稳，老师也得以站起来，走到过道上，高声对大家说：“因为比赛时间的临时变动，原定的酒店没办法向我们提供住宿。不过大家不用担心，晁圣同学免费为大家提供了住所，我们在这里谢谢晁圣同学好不好？”

    一片道谢声中，祝豫紧闭双唇，对上晁圣扫来的目光。

    今天太晚了，祝豫想明天问问老师，如果自己在洛城有别的去处，能否不住在这里。

    晁圣家提供的是市中心有三层平层的公寓，这边虽然很少住人，但一直有人打扫，所以环境还不错。祝豫和另一个女生住在顶层最里面的两间房。

    祝豫简单收拾了一下，她不想在这常住，行李箱也基本没拆，只拿了晚间需要洗漱用品。等她从浴室出来，时钟显示23:06。

    她也乏了，躺进被子里，闭目养神。应该是下午睡了一会儿，现在不仅睡意不重，脑子还异常活泛。

    再过两个小时宋九章就要坐专机回燕城了，之后应该会有新闻发布会。她要在中间休息的时候给她打电话。

    咔嗒…

    祝豫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屏住呼吸，这次声音更清晰，确实有齿轮转动的声响。

    祝豫的手悄悄摸向床头柜位置，门口传来吱呀声。

    澄澈的月光被厚实的窗帘阻隔在外，漆黑一片的卧室里唯一的光亮，来自于走廊里的小夜灯。逆光而站的身影静静矗立在门前，与之相对的是祝豫抬起的手臂，以及被握在掌心的黑洞洞的枪口。

    “滚出去。”

    黑暗中，祝豫拨保险杆的声音异常清楚，门口的人在武力的威胁下，倒退着离开，房门被合拢。

    确定门外的人离开后，祝豫才退了保险，将手枪收好。这把枪是临行前阿松塞给她的，当然是在宋九章的默许下。

    阿松不光教了祝豫如何使用手枪，最重要的是告诉祝豫如何将手枪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上飞机。祝豫本来还觉得是小题大做，没想到落地第一晚就用上了。

    晁圣，她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