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一场性爱原该由经验多的一方进行引导,但一来阿充并不确定自己的所谓「经验」到底是不是正常意义上的经验,二来对方好像根本无需引导。那渐渐变得娴熟的动作甚至令他心生恐惧,到了最后,反倒是他如同一个幼稚园小朋友被大人牵着手过马路一般亦步亦趋,连自己是怎么从浴室到了卧室都像做梦一样记不清楚。

    比起被剥得一丝不挂的阿充,青年衣着整齐,上衣扣子都严丝合缝扣好,下身也只解开必要的部分。虽是面无表情地干他,力道却不容丝毫推拒,不同于刚开始的温煦体贴,一旦进入状态,Alpha果不其然显露出他们作为Omega天敌的本性,动作变得强硬霸道起来。阿充任何的躲闪,都会立刻得到加倍的镇压,所以他很快就不敢这么做了。

    虽然公道地说,这已经是难得会让阿充觉得他们这算「zuoai」而不算「强暴」的性事了,而且跟随Alpha的步调起舞,以至于能做到行令禁止,可以说是一个Omega的基本素养。

    阿充原本是被压着从身后背入,快要被挤进墙角的夹缝,在又一次抽插之后,青年残忍地研磨过他位于体内的腺体,将他整个人翻了一个个儿,他最为脆弱的性器便被拢在手心。

    这是一双不曾经过人间疾苦的手,洁白、整齐且修长,若未感受到指尖若有似无的薄茧(阿充猜测那大概是练习弹琴、绘画或是书法留下的痕迹吧),简直称得上是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他的yinjing相较之下显得那样丑陋,真令他自惭形秽。

    Omega位于前方的性器,不管对于谁来说都是不受欢迎又多余的物件,它从来不会被允许用于享乐——不过好像也不能完全这么说,也存在部分Alpha特别钟爱凌虐此处,带来无法纾解的痛苦。法律未明文规定Omega该何时释放以及能否释放已是最大的体面,但实际情况则全看Alpha那并不存在的慈悲心。当然,这种痛苦只不过是这个Alpha世界的小小调味剂罢了。

    说来有件奇怪的事:他以往遇见的Alpha,在投入性交的时候,信息素往往浓烈到呛人,活活要将方圆十里的人全部窒息在那漫天蔽野的蛮横味道中。而对方却恰恰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令他忍不住品尝的好闻气息却越是稀薄。

    阿充不禁好奇地去观察对方,精神如同昆虫的触角一般不断探知,却在某个不可及的领域戛然而止,像是被铡刀干脆利落地切断。

    仿佛在说:「请到此为止,不可以再前进了。」

    阿充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诚然,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生来就有「分寸」,这着实是他在多年摸爬滚打之中学到的技巧之一。说到底没有分寸的散装Omega根本无法存活。

    虽然他其实也并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

    总之,阿充告诫自己应该适可而止,好奇心过于旺盛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一个人没有能力逆转乾坤,那么知道的越少意味着越「安全」。

    虽然这种安全有时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的假象。

    不久之后,阿充好不容易被擦干的身体已经再次如同从水里刚捞上来的一样,青年却好整以暇,仅仅是额发略微被打湿,垂落下来沾了一缕在眉间,眼中则郁积着化不开的浓墨,无法被情色调和。

    阿充感受不到青年身上的情绪,就连对方摆弄他yinjing的动作,比起性事中的消遣,更像是检视车间刚生产出来的零件是否有瑕疵,或是观察实验对象的反应以便往笔记本上记录似的。

    这种丝毫不带情感和欲望的行为,反而更加灼伤了阿充的身体。那具原本在腿间安静蛰伏的性器,忽地在青年手心里站立起来,若不是立即被捉住,恐怕要逃离对方的掌控了。

    被插入和反复「净化」是阿充习以为常的事情,并不特别觉得怎样,现在他反倒是羞耻起来,小幅度挪动身体企图令对方放开他未果之后,不得不开口:「您不用管它,我会注意……」

    他说得很细声,像在斟酌字句,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会注意,不弄脏您的房间的,或者您也可以把它封锁起来。」

    有时候Alpha就是会有一种奇怪的自尊心,认为不把Omegacao到勃起就显得自己能力不足似的,可若是Omega真的射精,他们又会感到被冒犯甚至暴怒。

    被惩罚这里的感觉即使是阿充也不想再体会第二次,再加上他原本就不是十分敏感的类型,而他经历过的性交又常常野蛮到更像刑罚,使得痛苦远远大于快感,所以他其实很少能够勃起。

    这次却不知是怎么了,深层的神经系统被唤起,前面硬得发疼,如何用思想控制它都是徒劳——说到底虽然Alpha喜欢用「你连自己的jiba都管不好吗」之类的理由惩罚不听话的Omega,但是这里本来就不受主观控制吧。

    迟迟得不到回答,阿充只好自己伸手,准备堵住那个可能会将他带向白热化的快感的出口,可是他的两只手腕立刻被扣在一起按在了头顶。别说是发情期内的Omega根本无力挣脱,就算正常状态下的他,绝对也会在对方的力量之下溃败。

    青年用闲着的那只手从睾丸处向上捋了一下,微凉的指尖在皮肤之上划过,激起一阵剧烈的波动。随后他用指甲边缘轻轻拨弄了一下yinjing顶端的小孔,那里立刻淌出了透明的前列腺液,弄湿了青年的手指,被以此作为润滑,用十分缓慢的速度反复涂抹着他的囊袋和柱身。马眼此刻像是坏掉的水管,一股一股往外流水。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青年仍然插在他的体内且毫无动作,好像要故意折磨他一般不上不下地亘在其中,憋得他眼尾都熏成了红色。

    阿充难以判断对方究竟是过于自制还是对自己不感兴趣,他已经快要没力气思考了。在又一次被撸动之后他下意识摇头,汗水飞溅出去,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请您封锁它,我快要控制不住了。」

    他不知道未经许可的释放以及如果弄脏了床的话,将会面临怎样的下场,也不想去想象。

    青年总算离开了他的体内,还没等他来得及感受到后xue的空虚,紧接着十分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肮脏下流的性器,被对方含在了口中。

    好消息:他不会弄脏床了。坏消息:他几乎是在被吸吮的瞬间就射在了青年的嘴里。

    可怖的快感顺着脊柱直窜天灵盖,将他的意识击得粉碎,但是面对天敌的极致恐惧盖过了他极少能经历的欢畅高潮。阿充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命运的宣判。

    而「命运」第一次眷顾了他。青年凑近他,将略带腥膻的白浊渡进他的唇舌,他吞咽着自己的东西,连同对方口腔中残留的信息素的味道一起。

    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阿充能看到对方挺立的鼻梁,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在碰撞之后消散在空气中。

    然后青年再次进入了他。

    阿充大口喘息着,但仍然觉得缺氧,噬心的瘙痒感遍布全身,呜咽被连成一串:「求您给我,是Ice*吗……还是Fire*?」

    尽管并没有泪水流出,但他发出啜泣的声音,又有些类似幼兽被蹂躏时绝望的呼救,「呜……难道是Wind*,是Wind吗?嗬啊……Wind也好,求您……」

    他没有得到回答,于是这请求变成了梦魇中的呓语,甚至抓着对方的肩膀摇晃,「……Soil*……Fire……Ice……Ice,Ice!」

    青年滑出他的身体,站起身来。阿充马上就惊醒了,他难以置信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对方一定是生气了!他想伸手抓住青年,向他道歉、求他别走,可是青年还是离开了。

    像他抓不住的任何事物。

    他的发情期仍然得不到结束,情欲反复起落,激素带来的强烈影响刺激地他几乎昏迷。

    然而过了一会儿,阿充感受到了非常尖锐的冰冷触感,那针扎般的刺痛,还以为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标记,理智略微回笼,才发现被塞入腔xue的只不过是寻常的冰块而已。它被体温融化,稀释了肠液,沿着腿根攀爬,但理所当然无法被皮肤吸收,只能滴落在床上。

    什么?是因为我喊着「Ice」所以才去冰箱拿来这个的吗?

    阿充有些想笑,可是却笑不出来:「您没有标记过Omega吗?」

    青年摇头,「我第一次使用Omega。」

    就算没做过也应该在学校里学习过吧。阿充皱眉,他抓着床单,手指关节用力到泛白,从迷乱之中抬头看向他。

    果然,比起人类,不如说他更像是石像、雕塑、神祇在人间的化身,甚至或是天外来客。总而言之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么对于他并不具备「常识」一事,好像也就不足为奇了。

    好在青年吸收知识的速度快得惊人,不需要多做说明就很清楚如何去做,阿充最终还是幸运地获得了临时标记。被咬破腺体的时候,他犹如身处一个极其空旷的所在,被穿堂风席卷全身,潮热退却,干松的舒爽取而代之。

    阿充抚摸着对方在他脖颈上留下的烙印,那好像并不是一个花纹。真不可思议,他那么能打,居然没有异能。

    青年射出来的时候也没什么表情,有种例行公事的无所谓感,阿充怀疑即使这件事不画上句点,于对方而言也不构成影响。真令人匪夷所思:发情期不但严重影响Omega的状态,一般来说对Alpha的影响也很不小,他们通常会呈现出狂暴的占有和控制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并在如痴如醉地沉溺于Omega的信息素事后又弃之如屐,开始指责下位者sao浪贱的刻意勾引。

    青年没有射在他的体内,这使得事后的清理工作变得异常简单,先后冲个澡就算结束。

    只是他皱巴破烂的衣服已经不太能穿,对方好心提供了自己的衣服给他。他们的身材差异不大,但穿上材质高级的衣服还是让沼井充感觉非常违和。

    他拘谨地左右整理,又嗅了嗅身体上的味道,感觉自己像个卑鄙的小偷。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阿充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不经常使用敬语,说话都有些不习惯,「请问您是什么时候需要研究我的器官呢?」

    他渡过了难关,也该是兑现承诺的时刻,令人尴尬的是,他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

    所以对话的地点不得已改到了餐桌上。阿充搞不清楚是有专门的机械准备餐食还是对方提前叫了送餐服务,总之当他们走进餐厅的时候,已经有双人份的晚餐摆放整齐,餐具也一应俱全。对此,青年只是说:「我恰好也饿了。」

    完全没想到还能有顿免费的饭吃!而且这顿饭是他平时吃不起的。

    阿充看着对方执起刀叉优雅的动作,感觉不像是在进食,反倒像是一场表演。

    而他连自己盘子里的食材具体是什么都喊不上来,更不要说用餐的礼仪了。他尝试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完全学不会,自暴自弃地想着「算了,嘲笑我吧,反正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就直接举起一块牛排塞进了嘴里。

    对于常年喝便宜又酸涩的营养剂的阿充来说,品质很高的真rou实在过于好吃了,早已饥肠辘辘的他很快就把餐盘里的所有食物包括装饰性的配菜都吃得一干二净,甘醇的白兰地在口中不为品尝只为辅助吞咽。

    对于如此暴殄天物的行为,对方不但没有表露出嘲笑,简直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全程只在用心吃饭,这实在令人感激。

    他想待会儿对方就算说要解剖他的心脏他都会真情实感表示赞同。当然,对方压根不会在咀嚼食物的时候开口说话。

    好不容易,青年也慢条斯理地吃完了。

    「那个……那个……请问您的名字是……?」阿充话一出口就感觉自己问了蠢问题,他们萍水相逢,以后或许也将永远不见,并不是适合互换名字的关系吧。

    然而,对方却十分干脆利落地回答:「桐山和雄。」

    出乎意料的阿充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未报上大名,结结巴巴地说:「啊……我,我叫沼井充。」

    「我知道。」桐山回答。

    迎着阿充惊讶的眼神,桐山起身回到浴室,从那堆被丢在地上的零散衣物中拾起一枚工牌,走过来递给他看,「这上面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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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火风土:几种最常见的异能属性。大多数Alpha、部分Beta以及稀少的Omega可以领悟异能,有的人还可以领悟一种以上的异能;标记时如果附着异能会有更持久的效果,不同异能类型的人会有不同的标记感受,同时也会留下不同的花纹。如果两人都有异能还会互相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