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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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济时抬脚刚跨进内院,就看到霍道宁和岑别急匆匆从面前跑过,招呼都来不及打。 落后半步的张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眼见着前面的好友长腿一迈也跟着跑向庭院深处的房屋,跑到一半时才猛然想起来还有这么号大活人,那昔日的同学也顾不得形象,边跑边回头吆喝,“让他们带你直接去客房,今明天的估计见不上了,你自便吧……”不等说完,人已经消失在门内。 果然话音刚落,就有训练有素的仆人过来招呼,张镇睥了一眼面前之人,本是随意一看,却在看清来人隐藏在衣袖下的制式服装后心中一晒,那是陈诚部队的衣饰。 “陈诚的人不是全都驻守在厦门,怎么还有留在南京的?”张镇说的好似不经意,却满含试探。 蒋介石现在虽然还跟共党打的如火如荼,但权力上层早已看清形式,甚至于就是这其中个别的“权力上层”就是导致蒋介石正面战场成颓败之势的祸首。老蒋人前要面子,不撤兵不休战,实则早已派遣心腹陈诚,率兵带着大批物资和家眷南下,直取浙江福建两省要道前往台湾,一部分人驻守在东南岸线,一部分人登岛。 却见那仆从打扮的人竟也不惊慌,疏离有礼的回道:“张司令说笑了,卑职既然在这里当值,那便是这宅子里的护院,怎会跟陈长官有干系?” 张镇自然不是好糊弄的人,他不动声色,又向院子里守着的其他护院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还真让他后心一凉。方才从宅子正门进来,一路上只有杜聿明的亲兵,他从俞济时那里听说了杜司令在此休假疗养,看见他的兵一时就没多想。但此时再细看,以内外院相连的拱门为线,这内院可谓是别有乾坤了。 “倒是让我开眼界了,小小一个南京远郊的深宅内院,竟然还设了一级警备的暗哨,那些哨兵手里端的枪,没瞧错的话是上个月刚从美国运回来的最新一批武器。国军里能最快速度装备这批武器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张镇虎目一扫,逼视面前的仆从,“你们到底是谁的人,陈诚?卫立煌?还是李宗仁和白崇禧?” 别看张镇现在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打起了鼓,这次收到杜聿明将军的密电后,他最开始只把这当成普通军务,正想派遣心腹带着军令前去上海,秘密调查上海区宪兵司令部内务,一经查实与杜聿明所报之事无出入,他张镇绝不姑息此等违反军纪的属下。 只是正待他交派任务之时,好友俞济时便找上门来,直言希望这一次调查上海宪兵司令部的事能由他本人亲自执行,理由倒也冠冕,抗战初胜各地政权都不稳,再加上戴笠之死至今无果军统内乱,宪兵司令部还是以谨慎为妙。说的倒是都不错,张镇要不是和俞济时同学好友多年,怕是都要信了他的鬼话了。 但也正是了解俞济时,张镇知道这人虽然从来都是冷眼旁观各级权力明争暗斗,但他做出的决定向来不放空响,更加不会坑兄弟,俞济时既然这么说了,那上海定然有他一定要去的理由。不过知道归知道,张镇也不是那能憋住屁的人,他看着面前沉稳儒雅的好友,嘿嘿桀笑,“我去就算了,你为什么也要一起去?” “去见一个人。”俞济时难得这么直白的说出目的,但也不会让张镇现在就讨了便宜,“是谁你到时候见了便知,现在告诉你我还要多费些唇舌解释,倒不如见了再说。” “嘿!俞良桢你惯会卖恁关子,上学的时候就属你稀罕主意最多!”张镇没能问出个子丑寅卯,也不坚持,一拍桌板这事就定下了。 如今身在这到处透着蹊跷的内院,张镇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日和俞济时见面的对话,怎么想怎么觉着有古怪。 这最新装备的美式武器是通过三个渠道运到内陆的,第一批是转道巴黎由卫立煌护送回国,这一批武器一半都装备了卫立煌编入东北剿总的老底子第十四集团军,另一半一分为二,分别给了西北剿总的胡宗南还有同属东北剿总的杜聿明。 第二批由陈诚通过水路从厦门港口运进来,依然是大部分填了陈诚的口子,剩余的部分一半给了华北剿总的傅作义,另一半还是进了杜聿明的口袋。 第三批是李宗仁通过白崇禧的华中剿总直接从美国空运过来的,这一批武器数量没有前两批多,但是制式装备更为先进,几乎全都被白崇禧吞了,但仅有的一小部分流出来竟兜兜转转又到了杜聿明手上。 就刚才那短暂的环视,这三批武器他都看到了,如果硬要解释它们都属于杜聿明,明面上是挑不出错来。但张震是什么人,他不可能给自己找这种理由,杜聿明手上新式武器来源再多,他也不可能跟分糖似的一种拿一个凑成一个整编,必然都是整装装备的,这院子里同时出现三路不同渠道的武器,必然就属于三个不同的整编。 同时调动三个整编师过来守个普通的宅子,如果这三个师都是杜聿明的部队,那这里面绝对有大问题,如果这三个师分别来自不同的部队,那问题更大了。 张镇有些烦躁的一把摘了军帽直愁的挠头,这都什么事啊,老俞你真不是坑我吧,党国这些将领一个比一个麻烦,他掌管宪兵队就是约束这些封疆大吏的,他太清楚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了,他以为俞济时比他还清楚,毕竟早年他刚坐上这个位置时,还是俞济时提醒他切莫掺和进这些兵王的勾心斗角里,弄不好就是个你死我活。 —————————— “所以,你们把张镇一个人晾在客房两天,居然没一个人想起来去找他?”第二天傍晚,顺利生下一个女儿的林楠笙总算缓过劲儿来,本来看着屋里的几个人互相在那不停的搞气场攻击已经很烦了,结果六花这小丫头唯恐天下不乱,贴着林楠笙的耳朵就把这群人不管张镇的事给说了。 正在逗小婴儿的俞济时身体一僵,似乎想起这么个人来了,一拍脑门暗道失策,就说好像忘了什么,原来忘了个人,他尴尬的轻咳几声,“当时一来就赶上你要生了,一着急给忘了……咳,我现在去找他。” “带他到会客厅吧,怠慢了客人,最好还是当面致歉。”林楠笙撑住杜聿明的胸口坐直身体,这是他第三次生产了,身体完全适应了这种剥离,比起上一次还要轻松些。 林楠笙想着,看向一旁正被立夏晃着小摇篮哄睡的女儿,心中复杂的情绪堪比前两次加起来之最,没错,连第一次被陈立夫强迫怀孕都不如这次纠结。 客房内,张镇过了最初的震惊劲儿,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但依然如坐针毡。他现在这个位置十分微妙,以前蒋介石手下有两个特殊部门,一个是戴笠的军统,一个就是他的宪兵队,两方互相牵制又互相利用,总体来说利大于弊。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那样无所不能为蒋家王朝立下赫赫战功的戴笠,居然就这么突然死了,还是死在抗战刚刚胜利半年之后,死的蹊跷,死的不是时候啊! 看不透的人恭喜张镇从此以后坐稳委员长麾下第一心腹的宝座,看透了却交情粗浅的人此时已经在不动声色的远离,看透了又和他交情甚笃的人现在把他带到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漩涡边……失踪了两天没管他,张镇心里苦,但是啥也不敢说。 当这个时候的张司令看到失踪两天的好友突然出现在门口,抄起枪跟他拼了的心都有了。 “老俞你到底在搞什么猫腻!你知不知道这地方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么邪门儿的地儿你也敢来?你还撺掇我一起来!”张镇一胳膊卡主俞济时的脖子把人拽进屋,咬牙切齿的吼道。 俞济时也不挣扎,他守了林楠笙一天一夜,看着他平安产下女儿后,才稍微眯了那么两个钟头,这会儿整个人还有点恹恹的,“怕了?你就算不来这里,在校长那你也没几天安稳觉可以睡吧。” 急赤白脸的张镇在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就有点泄气,外人的想法也不算全错,戴笠死了,军统没了,从北伐时期到现在内战,一直保留下来的特殊组织只剩下宪兵队。蒋介石当然不会像对待军统那样对宪兵队,否则也不会在他有意的纵容下,让宪兵队发展成这么无法无天的状态。宪兵队对总统还有用,但是张镇却不一定,甚至于只有没有张镇的宪兵队对蒋介石来说才是最好的刀刃,这也是今次张镇对于上海宪兵司令部的处罚如此消极的原因,他知道他呆不长了。 不过短暂的怔忪过后,张镇重新支棱,“你知道我愁得睡不着你还带我来这里,让委员长知道了你兄弟我就永远长眠了!……你也跑不了,哼!” 俞济时不急也不恼,从上学的时候张镇就没从他手里讨过便宜,他太了解他了,“若是从此回去你孤军奋战,那确实没什么盼头了……”俞济时慢悠悠的大喘气,看着张镇一双牛眼瞪过来,才不紧不慢的继续道:“但若是有人能帮衬着你,那这个宪兵队总司令,就还会是你的。” 张镇眼神复杂的看了一会儿俞济时,才幽幽说道:“我以为你只是想保住我的命,如果是以前的俞济时,应该是这么想的。” 保住一条命和继续执掌宪兵司令部这两者的待遇当然没法比,但是更高的要求必然伴随着更高的风险,虽然他张镇不是那只求苟活于世的懦夫,但就他对俞济时的了解,若是以往遇到这种情况,好友一定会选择最稳妥的处理方式,先保住张镇的命再一步步谋求后续。如今需要冒着巨大的风险一步到位,不会没理由。 “哎……”此时的俞济时收起来那份假面一样的漫不经心,他轻叹一声,认真的看着面前儿时的好友,“跟我走吧,带你去见个人。” “这个人是不是就是你这次来的目的,你消失的这两天也是和他在一起?”张镇也没穿军装外套,帽子拿在手里,看起来有点不修边幅,却随意了许多。 “确实难得碰上你这么好的理由,不来看看他终究是不放心。”俞济时也没再多说,带着人快步向内院深处的主宅走去。 内宅里灯火通明,空气中浮动着沁人的香气,这是上好的香料,宫里保存的老方子,专门贡给娘娘们用的,点燃了放在香炉里,凝神静气,对坐月子的人最是有效。张镇看着屋里的摆设,心里嘀咕着你们几个糙老爷们儿那么讲究干啥,还点着熏香铺着地毯的,这才刚立秋屋里头还陇上炭盆了,直给冬天都不咋穿棉袄的张司令热出一脑门子汗。 “张司令请坐,这两天实在是要事缠身,失礼之处还请您多包涵。”林楠笙身上穿着条丝绣的月白色长衫,外头罩了件纯羊绒的大衣,头发没有如往常一般打理的一丝不苟拢在脑后,刚洗完澡松松软软的,瞧着一下子年轻了十好几岁。若是老顾在这,怕是都要以为是那年初来上海站的小猫头鹰了。 张镇并没有立刻接话,他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几眼,果然看到了一身戎装的杜聿明,这算是在场唯一一个张镇不算意外的人,因为紧接着,他就看到个说不上熟人但起码眼熟的人——白崇禧?!华中剿总的总司令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中央政府附近?总部没人知道这件事吗?看他这身黑衣黑帽的打扮,他是无招令秘密前来的?他有什么目的? 张镇脑子里正混乱着,又瞥见蹲在炭盆边拨弄着银丝炭,同样穿着低调的郑介民,保密局新上任的一把手,蒋校长跟前的大红人,他怎么也会在这里? 正这时,一人从内堂走出来,墨镜和礼帽遮住了脸,衣服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但是在他戴帽子的手腕外侧有一块形似蜘蛛的伤疤,那是1939年第一次长沙会战做战前指挥,被炸开的弹片射伤的,因为正是那次战役在党国经历接连失守之后终于取得一次大捷,蒋介石连发三封电报到长沙表扬此战绩,还特别派了最好的军医队伍过去长沙,张镇记得很清楚,那道伤口好了之后,就成了现在这个蜘蛛的形状。 薛岳…… 再加上有了先前对那些美制武器所属的种种猜测,现在看到站在角落的曾洪溪和管兆虎两人,张镇竟有种果然如此的恍然大悟之感。 这个时候再看站在屋中央彬彬有礼的跟自己打招呼的青年,张镇有些肃然起敬了,这一屋子的人,关系不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只能说除之而后快,能让他们默不作声的坐在一个屋檐下还没发生人命案,恐怕蒋校长都做不到。 张镇心里有个猜测,但他并没有见过那位戴笠眼前的红人,军统一枝独秀的林楠笙林上校,于是便到: “恕老哥眼拙,没瞧出个丁卯来。” “张司令折煞小弟了,国防部保密局,林楠笙。”林楠笙笑着和张镇握手,同时眼梢一撇,掐住白崇禧就要对着张镇喷出来的讥讽。 张镇不自觉顺着林楠笙的眼神看过去,就看见白崇禧抿着一张嘴,想说又不敢说,发现他也看过来后,当即一个眼刀刮在他脸上。 “张司令请坐,你能跟良桢到这里来,就证明你也是同意他的看法的对吗?”林楠笙从炉子上取下煨了好一会的茶壶,抬手给张镇的面前的钧窑茶杯斟茶。 张镇又不傻,都这份上了他也大略看出了端倪,这一屋子人及他们背后的势力,足以帮他保住一个小小的宪兵司令,林楠笙让他亲眼见到这些人,是证明自己有那个兑现承诺的实力,但是见了面却不戳破那些人的身份,是因为他们并不是盟友。 极其聪明的做法,真不愧戴笠一手带出来的人。 “你想要什么,我能给你什么?凭林上校手眼通天的能力,这个位子上坐的是不是我都对你无碍,你能很轻易的达到你的目的。”张镇拧着浓眉问出心中所虑。 林楠笙眸子里攒了笑意,轻飘飘瞄了张镇身边的俞济时一眼,见男人略有一丝无奈的尴尬,便也不再打趣他,“我想要的确实不只有你能给我,但是想救的人却只有你,谁让你是良桢的好友呢。” 张镇一脸纠结,“就这样?”实在是因为在国民党高层里,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不想活现在就给自己一梭子,本来就不想救你——唔!”白崇禧总算逮着空,毫不犹豫的讽刺还没说完,就被林楠笙捂住嘴。 “你再捣乱把你撵回去了。”林楠笙各种后悔当时给白崇禧打电话,他还不如去找卫立煌。 “你别想,这事儿卫胡子没有我好使,你找他没用。”白崇禧似乎早就猜到林楠笙的想法,傲慢的哼哼道。 林楠笙心里叹气,面上依然闲适,“我和张司令确实交情尚浅,说是为了您倒也是假话,但是我绝不会害良桢,既然良桢要救你,我就一定倾尽全力。” 张镇刚才眼瞅着林楠笙和白崇禧的动作,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别扭,太亲密了,亲密的不像是什么合作盟友,倒像是打情骂俏的情人,这会猛一听到林楠笙这么郑重的说救自己是为了俞济时,整个人猛地一激灵,好像发现了什么。 直到众人言毕散会,张镇脑子里还嗡嗡的,可惜俞济时根本不给他释放疑惑的机会,散会后找了个婆子给他带路,自己竟没离开,这不禁让张镇想的更多了。夜里愁得睡不着,以前是担心自己荣极必衰步了戴笠的后路,惶惶不安,现在是担心好友被迷惑,步了戴笠的后尘。 总之绕不过一个死。 就这么折腾到了大半宿,起来喝了两壶水撒了两泡尿,眼瞅着夜色越来越深,外面静的几乎听不到声音,已经是后半夜人们最困倦的时候,从茅房回卧房的路上,头昏脑涨的张镇余光里突然看到个黑衣人,一闪而过进了内宅。 “真是年纪大了,才熬这一会夜怎就出现幻觉了呢,戴笠怎么可能还活着呢……”张镇边嘀咕边加快了脚步。 ———————— “先生,要不要——”刚进内院,栾鹏韦轻声对身边的人说着,抬手比划了一个‘除掉’的手势。 “不必管他,那小狐狸好不容易找到个长期饭票,你要给他宰了,当心他挠你一脸花。”黑衣人随意的摆摆手,身后跟着的玄衣青年听罢,随即收起已经露出刀锋的匕首。栾鹏韦到似有所感,一脸牙疼的表情,不自觉搓了搓自己这张糙脸,仿佛已经被挠开了花。 行至门前,栾鹏韦自觉停住脚步守在门口,只有那玄衣的青年跟着黑衣男人推门进去。屋内此时人已散去,唯留两个垂髻小丫头伺候在外间,待看清进门的男人是谁,惊讶的对视一眼便不敢在多看。 “竟然让你活着回来了,老蒋还是放心太早。”床边体魄坚实的男人下身穿着长裤,上身只披了件衬衫,甚至依稀可以看到他肩背上被抓挠出来的红痕。 黑衣人毫不示弱,居高临下的看向白崇禧,眼皮微耸,冰冷的音质在这深夜更显得凉薄,“你和李宗仁还活着,他想杀的人还有很多。”不等对方反驳,慢悠悠的接着说道: “你离开太久了,该回武汉了。” 白崇禧面皮一抽,忍住了抄枪一梭子干掉黑衣人的冲动,真不愧是干情报的,最知道怎么一针见血。 “哼!”白崇禧没再多言,侧身又看了一眼床内还睡得香熟的青年,也不磨蹭,起身快速穿好衣服,在门口又看了一眼床幔里隐约可见的曼妙身影,一句话没有多留,起步离开,消失在黑夜里。 “你守在耳房。”黑衣人淡淡的吩咐一直沉默隐在角落的青年,边说着边走近床帏,抬手将退下的外衣和帽子扔到一边。 林楠笙睡的正迷糊,感觉到身边的热源好像离开了,以为是白崇禧起夜便没有挣扎着清醒,直到另一个熟悉的却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怀抱将他拢过去,林楠笙才猛然惊醒。睁开双眼,就看到的是那张让他又爱又恨,恨不能同归于尽的脸。 “戴笠……” “眼睛瞪得那么圆,不困?快睡。”黑衣人——曾经在国民党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军统局局长戴笠,这位据说已经身死岱山的特务头子,此时竟然出现在距离南京政府不过百里之遥的郊区豪宅里,而南京那边,竟然没有得到一丝风声。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太危险了。”林楠笙靠在男人怀里,睡意渐去,却还是过了很久才轻轻说道。 “想回来就回来了,你以为蒋介石真能困得住我。”即便是这么傲慢的话语,从男人口中说出来,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从容和沉稳。 “我是怕你好不容易留条狗命,就这么被抓回去枪毙太不值了,还容易连累我。”林楠笙听他那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语调就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道。 没听到男人反唇相讥,反而有隐隐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林楠笙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仰起脖子看去,竟发现这个终年冷着一张脸的男人竟然真的在笑,虽然仅仅是轻笑,但对于一个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魔鬼来说,笑这个情绪,太遥远了。 许是林楠笙瞪圆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的申请太过于好看,戴笠笑的更深了,眼瞅着快把人惹毛了,才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止住笑意,随即慢条斯理的说道:“没那么容易死的,你这条小命安全得很。” 林楠笙又怎么可能真的是因为害怕被牵连,但这话他绝对不说,又过了许久,窝在戴笠怀里被伺候的太舒服了,睡意再次袭来,在即将被困意席卷之时,林楠笙小声说出了这句从见到戴笠就一直想说的话,“是个女儿,看着有点像我,你……孩子的名字,还没取……” 话音到最后,带着无限倦懒消失在花瓣一样的唇间,戴笠轻吻着青年的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的他有多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