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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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笠强壮的手臂稍一用力,便将林楠笙抱到怀里,随后起身向内室走去,“所以说他蠢啊,他虽然进入军统晚点,但是他进入军统时要掌握的信息量,和你现在要掌握的信息量是没法比的。他那个时候如果肯好好干活,少钻营些生财之道,他应该也是目前保密局唯一一批还知道这个古早解码方式的人。” “陈默群的优点是很上进,缺点是老逼着别人和自己一样上进。他留下这个解码方式,原本设想在保密局上海站里,只有他和王世安两人是从早期军统走过来的老人,这种密码基本也只剩他俩知道,这无疑增加了情报的安全性和排他性。”戴笠将林楠笙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旁边放着的精致小摇篮里,戴晴睁着一双肖似戴笠的眼睛,眨着眼看向爸爸,林楠笙看着女儿心就软下来了,将女儿抱在怀里哄她玩。 戴笠靠在床头处,看着两人互动,原本毫无波澜的语调,似乎也有了一点温度,“想法很好,可惜过于自信,对目标人物了解不够透彻,过于相信自己的判断,轻则功亏一篑,重则全盘皆输。” “所以,你就一辈子没让他升官儿?”林楠笙一边给晴晴喂奶吃,一边调侃男人。 戴笠也没反驳,“能让他当上海站站长,已经是我对他能力最大的肯定。” 林楠笙被戴笠难得的毒舌都笑了,但笑后他又染上几分愁容,“如此说来,王世安解码出来的信息肯定有错误,难怪孟安南那边不回应。只是如今,就算让他知道自己解密错了,是不是他们也接不上头了?” “接头暗号一旦出错一次,立即作废,由更上一级的联络人或特派员,重新带着新制定的接头暗号分别接触他们,交付新密码后,才能再行联络。”戴笠刻板又熟练的说出军统的规定。 林楠笙却接到,“但这个人是陈默群秘密培养的,他现在没有上级,也根本不算保密局的特务,他这么急于联系上王世安,就是想给自己搏个身份,否则他到死都是一个不被任何人知道特务。在共党那边,他既已引起组织的怀疑,能不能混出头还要看情况。这就等于前面十几年吃得苦都白吃了,他会不会铤而走险,再相信一次呼叫暗号?” “会。”戴笠刚想燃起一支香烟,看到抱着女儿的林楠笙,又讪讪地放了回去,“毕竟他也没其他办法了,但他一定会暗中先观察很长的时间,在百分百确认这个错误的呼叫方式仍然可用之前,他宁可隐而不发,毕竟和荣华富贵比起来,还是命重要。” 老纪这边可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这里,贸然抓捕又怕节外生枝,牵连到其他潜伏人员,对我党来说得不偿失。放任不管,这早晚是个毒瘤。 “干脆暗杀掉算了!”林楠笙产后情绪偶尔不稳,想了一会就烦的蹬了蹬戴笠的小腿。 “嗯,我支持你。”戴笠完全不为所动,就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果然林楠笙立刻就怂了,用珍珠一样圆润白皙的脚趾挠了挠男人的大腿根,“我、我就那么瞎说一句,你别在意~” 这孟安南已经在华东地下党组织里挂上名,若他还是当初那个朱怡贞手下的小外编人员,暗杀掉很简单。 可如今,若在没揭穿他身份的前提下暗杀他,很有可能会被组织认为成一场暗杀,这个锅会直接扣在潜伏进我党内部的保密局特务身上,虽说他们也不在意这口锅,但真要如此,届时不但不能证明孟安南是敌特,甚至可能会反向证明他的清白,那朱怡贞可就真要洗不清了。 戴笠把已经困酥了,却还赖在爸爸怀里不肯撒手的女儿抱回摇篮,挥挥手,一身玄衣的年轻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内,目不斜视的推着婴儿车离开。 “屠蓝真的比他哥哥还要安静,屠格这性格就已经非常内向了,屠蓝真是胜于蓝。”林楠笙被男人压在身下,嘴巴还不闲着。 “他们兄弟俩以前的遭遇,想开朗也开不起来,你还是cao心你自己吧……” 第二天清晨醒来,林楠笙趁着戴笠刚醒,抽空把自己夜里想的办法说给戴笠听,他从身后保住男人,以免男人发起飙来揍他一顿。 就见戴笠听完林楠笙的办法后,英俊的脸上乌云密布,手里端着的茶杯上应声裂开一道细纹。过了很久,林楠笙才敢偷偷转到男人身前,半是讨好的说道:“实在是时间耽误不起了,迟则生变么,想要最快的速度给他俩创造一个直接见面的机会,还不能引人怀疑,办一场不大不小的婚礼,是我能想到的最快速也最好掌控的方式。” 戴笠早该想到的,怀里这人,为了他们那个共产主义,为了这场革命,可以利用自己的一切。 包括婚姻。 “你能向他们交代过去就行,不必问我意见,我管不了你。” 或许也是这一刻,戴笠和林楠笙同时意识到,原来戴笠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的。 —————————— “什么,你要办一场结婚典礼?!” 左秋明和顾慎言同时惊诧道。 “何须至此?到底是不是暗号出了问题,咱们先分析分析再想对策。”顾慎言迅速冷静下来,让两个年轻人都不要冲动。 林楠笙却拉着面前两人,让他们先坐下来不要激动,这才解释道:“确实是暗号出了问题,陈默群留下的那块写着密码的粗麻布上,有一处解密规则王世安没有注意到,这个暗号涉及保密局早期还是复兴社时的解密规则,陈默群赶了个尾巴,王世安没赶上。陈逆留暗号时只想着对方应该知道,却没确认对方是不是真的如他所想,结果就是陈默群决策失误,王世安没能解密出正确信息,这才导致孟安南那边一直不回应。” 话到此处,对面两人沉默下来,他们都是在军统长期潜伏的特工,很清楚军统的形式规定,虽然孟安南不算军统的人,没法遵守军统的原则。但这种关乎性命的情况,孟安南就算暂时无路可走,也可以选择暂时不走,总比赔上命要强。 王世安掌握的接头方式重新解密后或许能再使用,但面对现在如惊弓之鸟的孟安南,他们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压在他是不是会再次回应那个出过错的呼叫暗号上。 看着眼前两人沉默下来,林楠笙知道他们也想到问题要害之处,顺势出言劝道:“蓝小姐那里在我生晴晴时,就已与她商量过此事,蓝小姐大义,愿意配合我们,与我完成这次婚礼。” 左秋明了解林楠笙,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俩无言反驳,生戴晴时林楠笙根本不知道孟安南的问题出了岔子,怎可能用这件事与蓝心洁商量。当时必然是为了保护蓝心洁和她的孩子,才会做出此策。 上海站的林副站长要结婚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南京,蒋介石表面上又是亲自去电祝福,又是让人备厚礼,暗地里也不耽误他嘱咐俞济时,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查查这事的前因后果和真伪。 俞济时亲自彻查的话,用的必然不可能是侍从室二处,而是他自己手底下的人。这些人出去转了一圈,在南京的就直接去拜访,不在南京距离较近的坐直升飞机去,再远的就启用紧急通道联络。才一天时间,就把当年远征军知道这事的人问了个七七八八。 结果当然不会有问题,蒋介石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各大战区司令会联合起来骗他,所以当他看到俞济时长达数页的调查结果报告时,心里其实很满意。 这边蒋介石终于按下一颗心,祝福的心情一下子真诚了好几分,那边林楠笙的婚礼也筹备就绪,对所有送上祝福的同僚都回个笑脸,仿佛真的沉浸在这场失而复得的婚礼中。 王世安尽力压着心中的焦虑,忙前忙后cao办婚礼,谁让他是上海站里林楠笙唯一的顶头上司,还是老上司,于情于理他都得亲自来。王世安不想被军队还有宪兵队那些人精看出端倪,因此这场婚礼cao办的可谓有模有样。 “哎呀不好了,这烟纸怎么都湿了?!” “——快!快把那个花瓶拿开,瓶底裂了漏水!” 越是忙碌的时刻,越是出乱子,眼看着宾客已经陆续进场,婚礼即将开始,这边给宾客准备的烟纸却被漏水的花瓶给弄湿了大半,连桌下箱子里的备用货也没能幸免。 “站长,这东西都是提前定制的,现在再定肯定来不及了。”王秘书一边抹着汗,一边给王世安汇报。这烟纸属于高档用品,战争期间这些高级货又贵又难买,虽然上海市面的普通杂货铺里也有,但因为进价贵,店家都不会囤很多。 “带几个人,分开负责几条街,挨家挨户问那些商场杂货铺有没有货,有的话不论多少全都包圆,让老板派人直接送到现场。”王世安愁的小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 孟安南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深感自己的机会来了,前些日子,突然出现的错误暗号让他十分不安,而且连续两次呼叫都是错的,这让还心存一点侥幸的孟安南更加谨慎起来。 陈默群死的突然,且在死前没能找到机会交代其他人怎么与他取得联系,这时候突然有个错误的暗号,用他们的联络渠道发出来,孟安南慎之又慎的都没有予以回应。可是这段时间他就像个困兽,虽说在组织里摆脱了嫌疑,但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孟安南知道,现如今最保险的就是联络王世安,因为只有这个人他从陈默群那里听过见过,曾经陈默群也隐约提到过,可以把自己介绍给这个人,这样他就能有一个真正的国民党军官身份。所以在孟安南看来,整个上海,只有这个人还能信任。 尝试了这么多天,今天终于被他抓到了机会。孟安南应付完保密局的人,立马回头收拾要带的东西赶往会场,这个机会渺小的微乎其微,他必须找准时机与王世安单独见面。 ———————— 婚礼等候室里,蓝心洁怀里搂着子路,略有些局促的看着站在门口的黑衣男子。 刚才她和林楠笙正在房间里说话,子路在一旁玩着林楠笙专门给他从美国买回来的玩具,那些玩具做工非常精致,蓝心洁也弄不太懂,只听说这是美国那边为儿童专研的益智玩具,对于小孩子开发智力特别好,子路也很爱玩,整个人比之前开朗了不少。 蓝心洁从心底里感谢林楠笙,甚至无以为报,他救了她的儿子,在这个乱世两次保护了她们娘儿俩。前几天,当青年带着歉意跟她说明情况后,蓝心洁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因为她此后的人生里,最重要的事只剩下把儿子平安养大,以及陪在林楠笙身边。 “结婚后你也不用担心,你就跟子路住在一起,刘妈继续跟着照顾你们。”林楠笙从镜子里看向她。 在那个郊区的庄园里,蓝心洁是知晓林楠笙情况的,她对眼前的青年有感激,有心疼,有敬佩,又有些道不明的担忧。蓝心洁绽开一抹浅笑,轻声应道:“嗯,你不用cao心我们,子路现在已经好了许多,都不怎么用我陪着,现在我们身份又跟你连在一起,你好我们就好。” 两人正聊着,休息室的大门便被缓缓打开,出现在门口的人蓝心洁不认识,但是她曾在那座庄园里见过。这个男人一直待在林楠笙身边,对旁的人倒是不大在意。 蓝心洁虽不是仰仗美貌为所欲为之人,但她也清楚自己的影响,这个男人看着其貌不扬,但总有股生人勿近的气场,看向她的眼神虽凌厉,却也只有凌厉,再无其他念想。久经情场的蓝心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男人恐怕是林楠笙身边的人,也难怪眼里看不进去其他人。 “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肯理我了?”林楠笙看到戴笠突然出现在他私人的休息室,也是很惊讶,心里还有点得意。 戴笠随意瞥了眼屋内,确定安全后,才平静地用凉薄的声音说道:“待会儿你就得意不起来了。” 林楠笙是不会忽视戴笠任何一句话的,他这一听,心里就有股不好的预感,还不等他想明白,就好像要印证他的感觉一样,休息室的门把手轻轻转动,然后从敞开的门缝里,林楠笙看到已经有数月不曾相见,此刻应该奉命驻守在台湾的陈诚。 ———————— 这场婚礼并不十分注重形式,用林副站长的话说就是“一般年纪没法跟年轻人似的折腾,太太出身也比较敏感,就不做那些虚设了”。最终就定下一个低调唯美的婚礼现场,一身戎装容貌俊美的新郎,一袭红裙娇艳动人的新娘,鲜花绿叶,美不胜收。 林楠笙端着香槟,游刃有余的在一众高级官员中间应酬,漂亮的桃花眼却不着痕迹的看向场地外围。这样远的距离其实看不清什么,但林楠笙就是能感觉到,有人在那边注视着他。 从没想过,在这样一个日子里,他们会不惜耗费巨大的精力专程赶过来,只为了在见不得光的阴影里,远远地看一眼他当新郎的样子,看着他胸前别着的新人礼花,看着他和一个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只为了这么短短的两小时,他们甚至提前半个月在筹谋。 值得吗? —————————— “你在那一天就知道,他们会来吗?” 收网的这一天早上,林楠笙看着认真为自己打领带的男人,轻声问道。 王世安和孟安南都上钩了,他耗费心力办的这场婚宴,总算有了应有的结果。 有时候林楠笙自己都觉得,如果不能完成些什么,他自己都会觉得不值。以前的他是不会计较这些得失的,因为他没有在意的人,他只对自己负责,那么不论回报多少他都能接受。 然而现在他却无法再保持当年的心境,他不再是不计得失,他希望他的每一个决定都能有收获,否则他对不起每一个决策背后付出的代价。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从很久以前,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再只关系到你自己。你为了你们那个天真的理想,所谓的革命的信念,去拼命去牺牲,我们理解不了,却不能阻拦你。但是你要记住,你不是只有一个人。” 一脸淡漠的男人也不生气,但每一句话都让林楠笙的心沉重一分。 ———————— 自从王世安和孟安南在那场婚宴里接上头,双方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约定了属于两个人新的接头暗号,先试探性的接触过两次,虽然谈的也不是那么愉快,但是好在两个人都看到了希望。而且不管是地下党还是保密局,都对他们的联络渠道一无所知。 就在两人都觉得暂时安全了,是时候谈点正事时,居然遭到了共党上海站和天津站的联合刺杀。到底是孟安南没甩干净尾巴,还是他已经投靠共党故意带来的,亦或是其他什么理由,王世安已经来不及追究,枪林弹雨中,只带了两个保镖的他,此时只能狼狈逃窜。 共党这次的锄jian行动计划非常周密,是老顾和老纪亲自cao刀部署,有天津站的同志们从旁见证,届时给上级领导汇报此事也会万无一失。 孟安南至今也想不通他是如何暴露,又是怎么被这些共党尾随,从揪出日特开始本应是天衣无缝的计划,他想不通,也已没有时间再想。他死不瞑目,身上几处抢眼冒着血,却还是执拗的想知道,眼看就差一步的荣华富贵,是怎么落到这步田地的。 突然,他的余光中看到一个欣长挺拔的身影,他穿着合体的定制西装,戴着时下最流行的墨镜,那只是一个身影,孟安南却像着了魔似的,用仅剩的生命力微微瞪大双眼。他终于看清了,那是林楠笙,他知道他,虽然林楠笙从没把孟安南放在眼里,但孟安南却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林楠笙。 因为陈默群。 被陈默群用最严厉的方式训练特战技能时,这个名字他总是能听到。起初,心高气傲自视甚高的邝惠东觉得这是陈默群刺激自己拼命训练的手段,是军校场上常用的计量,孟安南也是名校毕业,很清楚一些教官喜欢用优秀学员来刺激新生拼命。他认为,陈默群也是这样想的。 但随着两人的接触的越来越多,邝惠东愤怒的发现,事实竟不是他想的那样。陈默群对林楠笙的执着和得不到的惋惜,每一天都似毒药一般侵蚀着两人。 邝惠东知道,哪怕陈默群面上再怎么肯定自己的能力,面对王世安,甚至面对林楠笙时,话里话外如何的诉说着他的优秀,可在陈默群心里,他始终比不上林楠笙,那个漂亮又纯粹,曾用最天真也最信任的眼神,注视着陈默群的林楠笙。 后来随着林楠笙在党内步步高升,越来越多他的事迹被传出来,有一些甚至不用特意打听,都已世人皆知。 军统野玫瑰。 人们打趣他,却也认可他。 打趣他的美貌,认可他的手段。 邝惠东这些年听这些听得太多了,他憎恨林楠笙,却也向往他的生活,党国的荣耀,那些高官厚禄,都应该是他的,他能做的比林楠笙还要好。 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生命即将走向终点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一直挡在前面,跨越不过去的山峰。邝惠东想放声大笑,笑他终于抓住林楠笙的把柄却终无所用,笑他终于有机会翻越林楠笙这座大山却身死当前,笑他这么多年始终参悟不透的谜团竟如此荒谬。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邝惠东口中喷涌而出,却一丝也溅不到林楠笙崭新的皮鞋上,就如他肮脏的手永远也触碰不到林楠笙的世界。 “小林!王世安趁乱跑了,他虽然带的人少,但这次接头地点是他选的,留了后手,咱们刺杀的同志牺牲了四个,剩下的跟丢了!”顾慎言这边刚说完,另一边左秋明带着人也过来,“楠笙,情报处设的关卡没发现王世安的行踪,这厮肯定没跑远,应该是躲起来了!” “你们别追了,尽快扫尾,发生枪战宪兵队肯定要过来,不要节外生枝。”林楠笙拂开衣袖看了眼时间,“王世安交给我,你们尽快撤离。” 左秋明和林楠笙一同往回走,“那些关卡还盯着吗?” “不必了,从王世安失踪到现在快一个小时了,哪里都没有他的行踪,怕是遇到合心意的人了。”林楠笙漂亮眼眸透过茶色的镜片,看向不远处的茶楼。 “他现在还能有什么合心意的人?”左秋明郁结。 “自然是他十分信任,又觉得可以帮他的人。”林楠笙拍了拍左秋明的肩,“你赶紧回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和王世安都不在,你和行动处处长打好配合,别露马脚。” ———————— 王世安没想到能在上海遇到毛人凤,他在这次接头之前,曾向总部汇报过一次工作,为了显示自己这些天费尽心血的成果,有意无意提到自己即将拿到共产党上海站潜伏特工的名单。当时在电话里毛局长非常激动和开心,还说到要派人过去为他加奖,顺便协助他做后续的工作。 王世安心中得意,他也确实有得意的资本,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他斗到了无数妨碍他的人,他能力确实不出众,但笑到最后的恰恰是他。这上海站是大站,只要一举端了共党上海站的窝,他就是头功。若能趁此机会再将林楠笙扳倒,那他连晚上做梦都要笑醒了。 只是王世安万没想到,毛局长竟然会亲自前来。就在刚才他慌忙逃窜时,毛局长的贴身警卫过来带走了他,最终落脚在这家茶楼的地下室里。 “干得不错,年轻有为啊。”毛人凤看着王世安交到自己自己手上的名单,粗略一看,眉峰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口问道:“跟我说说你最近的工作进展吧,山海站的工作,我和郑厅长一直是比较满意的。” 王世安听到这里,那还不跟竹筒倒豆子似的,能想到的都说了,还不忘耍耍小聪明,告林楠笙和左秋明一状。 等汇报完毕后,就见毛人凤漫不经心的听着,见他说完了,才扯出一抹笑意,“都听到了?别当了站长之后再跟我抱怨活多。” 王世安听到这句话后,心猛然沉了下去,果然身后传来那个他最不愿听到的声音。 “怎么你还指望我真的干活?聂晨,听清了?到时候好好干。”林楠笙清亮的声音里,包裹着藏不住的笑意,“王站长,能在死前见一眼毛局长,你比邝惠东稍微幸运点。不过还是没有胡友新幸运,毕竟他死前,见到的可是戴老板呢。” 毛人凤听到林楠笙特意提了某人,不屑的冷哼一声,王世安却没能在这种“打情骂俏”中感受到一丁点轻松,他冷汗直冒魂不附体。不管现在眼前是什么情况,他都知道,他必死无疑。 “多少英魂葬送在你手里,以前我觉得一颗枪子真是太便宜你了,不过最近我真的有点看腻了。” 聂晨的刀锋快速抹过王世安的脖子,血根本止不住,眼镜掉在地上摔碎了,王世安下意识的眯起眼睛,视线定格在毛人凤揽过林楠笙的腰,吻过他的唇角。 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