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呼吸

    林玉再次醒来时，感觉身上压着一个沉甸甸的重物。

    他动了动脑袋，勉强抬起了一点，目之所及是一片鲜红。

    那怪物显然没有因为林玉的昏迷而消失。它的触手全都缠缚在的林玉四肢上，像一只捕食猎物的章鱼。

    按照正常人的习惯，林玉这时应该尖叫一声，但他实在提不起精神。

    他试着动了动胳膊。那怪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毫无动静，给足了林玉逃脱的时间。

    他先抬起右手，轻轻扯掉左手上缠着的腕足，再直起上身，把捆缚双腿的腕足拨开。

    最后，林玉捧起趴在自己肚子上的怪物，放在一边。

    他走下床，没找到拖鞋，赤着脚继续往前走。

    昏迷前的记忆有些模糊，林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的卧室，总不会是那只怪物的手笔吧？

    林玉满眼复杂地回头看了看被移动到床上的怪物，它仍旧一动不动，只中央的血泡微微起伏。

    踏出卧室，林玉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客厅一片漆黑，林玉摸索着寻找灯的开关。

    伴随着按动开关的脆响，整个客厅都亮了起来。

    这里并不是林玉想象中一片狼藉的模样，怪物移动时产生的血痕不知为何消失了。

    如果不是方才的那一幕，他都要以为今天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许久未曾经历的梦。

    在客厅的角落和桌边，林玉找到了散落的拖鞋和碎了一角屏幕的手机。

    手机上显示着一个未接来电，来自外卖。

    林玉指尖在拨号界面输入了“110”三个数字，可又迟疑着不敢按下通话键。

    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他家里出现了一只怪物，更别提警察了。

    拨通电话的后果很可能是警察的不受理，外加扰乱民警办公的批评。

    犹豫再三，林玉还是点击了返回。

    他又注意到有一通未接电话，是外卖员打的。估计是因为无人接听，就直接把外卖放在门口了。

    他这才想起自己晕倒前都干了什么，肚子也应景的“咕噜”两声。

    此刻的林玉早已是饥肠辘辘，他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关上的房门。决定暂且不管那个怪物，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他快步取了外卖坐回了餐桌。因为是下午点的，外面又下了大雨，此刻的食物已经凉的不能再凉了。

    林玉哪还在意这些，直接打开塑料盒，挖了一大勺米饭，塞进嘴里。

    就在林玉差不多快吃饱时，突然感受到脚边传来湿润的触感，他立刻汗毛耸立，颤颤巍巍地低头。

    果然是那只rou团怪物正攀着他的脚踝。

    门不是都关上了吗？它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林玉吓得筷子都没夹稳，一块糖醋排骨掉在黑色睡裙上，又滚落到了地上，迅速被一根红色的触手卷走了。

    林玉不由得感到一丝似曾相识。小时候，外婆家的小狗也喜欢在桌子底下讨rou吃，如果不给它的话，它就会在人的脚边一直蹭，还会“呜呜”地叫唤。

    在外婆家的日子，似乎是林玉唯一还算快乐的时光。那时候他还没有和父母一起生活，还没有被灌输他们畸形的观念，也还没有经历未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就在他回忆往昔的时候，桌底下的怪物已经爬上了餐桌，张开中央的rou团，把他吃剩的饭菜连同塑料餐盒一起吞了进去。

    林玉：……

    他错了，小狗才不能和这种怪物相提并论。

    那怪物吃完了剩下的外卖，吐出个血泡，在空气中把爆开，发出轻微的响声。林玉猜想那应该是它打的嗝。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观察着桌上的怪物。怪物也待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任他打量。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怪物悄悄伸出一根腕足去勾林玉的手腕。

    林玉也不躲，任由怪物的触手尖尖在他左手的伤口处打转。

    这只怪物似乎很喜欢他的伤口。

    见怪物没有攻击的意思，林玉稍稍放心，伸出另一只手，抓住那根腕足。

    它的手感像章鱼之类的海洋生物，和林玉在海鲜市场摸过的大差不差，只是温度比那些放在冰块上的尸体稍高一些。

    还怪好摸的，林玉又轻轻捏了几下。

    虽然不知道怪物的内心想法，林玉莫名能从中感到它的几分意外。

    因为那怪物在林玉捏了它的触手之后，立刻把腕足收了回去。整个身体膨胀开来，无数根触手从海葵似的中心伸出，在空中挥舞，似乎想要震慑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类。

    而林玉不为所动，反而将摸过怪物的右手伸到自己面前，嗅了嗅。

    也许是他的心理作用，那怪物留下的红色不明液体有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林玉起身，到卫生间洗了手又洗漱一番。

    怪物紧随其后，却被他挡在了门外边。林玉这回学会了锁门，想着怪物应该没法打开了。

    此时已是深夜，他揭开了手机膜，发现摔碎的不止那一层保护膜，连屏幕都裂了条缝。

    这是他刚买没几天的新手机，新鲜感尚存。没办法，林玉打算明天去找个手机店修一下。

    在镜子前脱下了衣服，林玉准备洗澡。他的身材纤细，面庞精致，除了有些高挑之外，装作女生确实挺像那么一回事。

    因为休学了很长一段时间，林玉又不怎么出门锻炼，常年不见光的皮肤是冷白色。

    没有黑痣，没有胎记，如果忽略左臂上狰狞的疤痕，那么他绝对是上帝给予世间的一件完美造物。

    上臂的浅粉色疤痕，是林玉早年间的情绪爆发。当时因为不想在夏天被父母发现，那一片密集的疤痕刚好能被短袖遮盖住。

    而下臂则是伤口的重灾区，第一次自杀之后，林玉便不再掩藏自己自残的事实。

    林玉是一条溺水的鱼，那些伤口，就像他呼吸的鳃。

    林玉通常避免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尽管那是他最熟悉的模样，如今也令他感到陌生。

    ps：

    下章一起洗澡，区区小门根本难不倒球球大人！

    应该快有车了（思索）小玉的隐藏设定是杏欲很强，和球球的食欲何尝不是一种互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