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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我们跑了这么久,他、他应该、抓不住了吧!”

    说话的人正是逃的气喘吁吁的温晁。

    温逐流漠然到:“也许。”

    温晁怒到:“什么叫也许!没逃掉你还不赶快御剑跑!”

    温逐流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温晁的话,只是默默架起温晁,继续赶路。

    与前世境况不同,这次受伤更重的是温逐流,他身上遍布两只厉鬼留下的伤口,为了带着主子逃命,一刻也不敢停歇,根本顾不上处理。此时伤口恶化,他拖着伤了腿的温晁,已经没有力气再御剑了。

    他们二人穿梭在云梦的树林中,连大路都不敢走,林中小路遍布着粗粝的枝丫,行走间一不注意便会划伤他们的皮肤。温晁哪辈子受过这样的苦,目光又扫了扫自己受伤的腿,眼泪止不住的流,又不敢发出哭声,嘴里只呜呜咽咽发出些含混的怪声,狼狈极了。

    正在这时,温晁尖叫一声,道:“笛子!笛子!是不是笛子?!我听到他又在吹笛子!”

    温逐流耳朵被温晁叫得一疼,开口道:“不是!是风声。”

    跑了一阵,温晁又是一声尖叫,道:“脚步!是脚步声!他追上来了!”

    温逐流腮帮一紧,仍解释道:“不是,是树叶声。”

    温晁的心理已经到了承受极限,他膝盖一软,瘫坐下来。

    温逐流搀扶他坐稳,突然站直身体,温晁吓得一缩,以为他想一个人逃跑,忽的知道害怕了。他逃命时舍弃了其他护卫,此刻温逐流是他最后,也是唯一的仰仗,他连忙抓住温逐流的衣摆,挽留道:“不不不,温逐流、温大哥!你别走,你不能抛下我,只要你带我回我爹身边,我让他把你升成最上等的客卿!不不不,你救了我,你就是我大哥,我让他认你进本宗!今后你就是我大哥!”

    温逐流凝视着后方的阴影处,道:“不必。”

    一只黑色的靴子,从黑暗中迈向了月光,紧接着出现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劲瘦有力的腰间别着陈情,鲜红的穗子正悠悠摆动,魏无羡拨开遮挡的树叶,苍白明俊的面容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中,画面颇具美感,可惜无人顾得上欣赏。

    从魏无羡身后爬出来一个女人,头发散乱,面颊脏污,呈现非人之色,但温晁凭借她身上轻薄的纱衣,认出来这女人是王灵娇,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还认得你的温公子吗?”魏无羡眸中仿佛闪过一丝红光,笑得残忍又愉悦,“撕了他。”

    王灵娇嘶吼一声,手脚并用迅速朝温晁爬去。

    温逐流旋身挡在温晁前面,拔剑欲刺。魏无羡长腿一伸便把他踹开,温逐流重重摔在地上,砸出一个人坑,口中喷血,对着魏无羡目眦欲裂。

    温晁的惨叫从响起来就再也没停过,在寂静的夜里被扩散得更大声,魏无羡心里默默赞了一句气息真绵长。

    温逐流目睹了温晁的惨状,双拳颓然砸地,面色灰败道:“我……愧对宗主……知遇之恩”

    魏无羡嘴角弧度锐减,厉声道:“凭什么你的知遇之恩,要别人来付出代价!”

    温逐流这条愚忠的走狗,真是再来千百次,都难改劣根。温逐流做事有他自己的一套逻辑,且顽固至极,愚昧至极!魏无羡深觉此人已无药可救,看他这已然了无生趣的模样,送他入了黄泉。

    一地狼藉,偶有微风拂过,将浓郁的血腥味吹散些许,魏无羡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子,张口道:“看够了吗?出来吧。”

    树影幢幢间,走出一批身着炎阳烈焰袍的修士。

    为首的是位少年,高高瘦瘦,五官清秀,眼珠漆黑,面容苍白,他衣袍上的太阳纹品级不低,应是温家的哪个小公子。

    魏无羡心道:果然,是温宁。

    按前世的时间算算,此时的温宁应该也正巧赶到云梦了,上辈子他和江澄趴在莲花坞的墙头上偷看时,温宁人已经先出现在了莲花坞的校场。

    只不过,魏无羡思忖到,温宁从夷陵赶来,怎么会撞上往岐山方向去的温晁呢?

    这样想着,魏无羡也直接开口便问了:“温宁,你不是从夷陵方向来,怎么会遇上我?”

    “啊,魏、魏公子。”温宁脸上微红,心中想着魏公子居然还记得自己。

    温宁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有些结巴,他正要继续回答魏无羡,却见魏无羡一掌拍折一枝碗口大的树枝,口中一边念叨着:这里没有凳子,委屈你将就一下罢。一边掰开王灵娇的嘴,硬生生将树枝全部捅进了她的喉咙。

    魏无羡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作品,留意到温宁迟迟没有说话,不由得疑惑地看过去。

    温宁面色惨白,张着嘴,好像被吓住了。

    “噢,我忘了,对不住对不住。”魏无羡这才意识到,现在的温宁可不是那个陪他一起杀人挖坑的鬼将军,而是……唔……魏无羡手撑着下巴,歪头思考着形容词。

    小兔子!魏无羡右手拳拍到左手掌上,可不是吗,看温宁吓的那个样子,加上他活着的时候,向来一副任人欺凌的好脾气形象,可不就是一只小兔子!

    魏无羡紧接着又想起他送给蓝湛的那两只兔子,也不知道那两只兔子被蓝湛养的怎么样了。他一想起蓝湛板板正正抱着兔子的样子,就想笑!因为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魏无羡嘴角不自觉勾起,心中也愉悦起来,贴心地用脚把王灵娇的尸体翻了个个,教她背对着温宁,免得再吓着人。

    魏无羡冲着温宁道:“现在好了,你接着说吧!”

    温宁虽然对魏无羡口中“好了”的标准有些不敢苟同,但他确实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顿了顿回答到:“本、本来是遇不上的,路上,我们碰上了这名温晁的门生,知道了,莲花坞,就,跟着他往这来了。”

    “很好。”魏无羡语调轻快,旋即用脚尖挑起温逐流的佩剑,手腕用力一掷,剑如流星般刺中那名门生的心口。

    魏无羡的速度太快,这一剑好似他在百凤山蒙眼射出的那一箭,一串动作完成的行云流水,电光火石,旁人甚至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那门生的心口就像靶子上的红心一样,瞬间被穿了个透心凉。

    温宁脑门都沁出了冷汗,他他他他他刚才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