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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剧起伏,杨宗志皱眉道:“可儿,你又在胡闹了?还不快快给老人家赔个礼?” 史艾可娇羞的偷偷伸了伸小嫩舌,转头给康富国作礼道:“对不住,可儿不懂事,给您老人家开玩笑的,您别放在心上。” 说罢探手将银子都塞进了康富国破烂烂的怀中。…… 众人吃饭后再度启行,出了城关要塞,沿着官道向西南方向赶路,艳阳照射下,杨宗志一边骑马,一边心想:“我为何要给那康老人家银子,或许……或许是觉得自己过去乃护国大将军出身,保卫边塞便是自己的指责所在,现下听到北郡阴山的子民流离失所,难免心头愧疚,以求心安罢了。” 转念又想:“可是我就算能周济到其中一户两户,终究无法解救万千子民于水火之中,那边此刻不知还有多少个康富国彷徨无计,徒之奈何……” 忽日列骑马上前,对他道:“杨老弟,看来你们南朝又要打仗了,是不是?” 杨宗志点了点头,叹息道:“我南朝和北方四国纷争不断,百余年来,每过一段日子便要兵戎相见一场,而且我们南朝还是负多胜少,在北郡河朔一带,不知折损了多少精兵强将。” 忽日列目中精光一闪,惊讶咂舌道:“哦……北方四国竟有这么厉害,就连你都拿他们无可奈何的么?” 忽日列过去在吐蕃国南征北战,所向披靡,只是在武力和智计上都输给杨宗志一筹,他心下对杨宗志甚为推许,自觉地他如同凛凛战神一般不可触摸,这当儿跟在他身边,又听他说起南朝打不过北方四国,内心的震惊可想而知。 杨宗志摇头叹气道:“北方四国的确彪悍难挡,可我们南朝倒也是大将辈出,十三年前,朝廷出了一位兵马大将军傅多坡元帅,使得一手精妙无双的‘擒月枪法’,他便不怕蛮子,可惜的是……他最后一战深入蛮子国腹地,从此竟再无音讯传回来。” 他一边回忆,一边心头喟然暗叹,他当然知道傅多坡的真正下落,当年傅多坡将他自己的脸割得刀痕交错,若不是通过赛凤无意间认识了傅多坡,只怕杨宗志就算真的见了他的面,也不敢贸然相认,那傅多坡过去打到北方四国后,经历了惨败,说不定是隐姓埋名下来,一直等待机会复仇,所以才会将自己的面容毁掉。 杨宗志轻轻的叹了口气,接着眉心一扬,又道:“十一年前,我的养父杨居正大将军,曾经在定州城外大败蛮子大将顽固,杀得蛮子铁骑溃不成军,血流成河,蛮子后来谈虎色变,再也不敢进犯我南朝边境,直到九年前,我爹爹被先皇召回封作御前大将军,蛮子兵才敢稍许南进,那一回……先皇派出朝中的忠勇侯齐勒迎战,谁料那位齐勒大人不知是打的太过尽兴,还是什么,居然带兵一直打了蛮子国的凤凰城,从此也消失无踪,哎,历数我南朝和蛮子国纷争不断,我们虽然忠烈云集,可惜最后……总还是死得人多些,这些都是事实。” 忽日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杨宗志口中所述,俱都是近年来南朝和北方四国的恩怨交战史,他过去没有研习过这些,听得也少,此刻乍然听见,却是有些感同身受,转眼见杨宗志时而说的激昂澎湃,时而蹙眉叹气,时而又轩眉自豪,忽日列哈哈一笑,促气道:“想不到你们和北方四国前后交战这么多回,杨老弟,我过去也曾带领兵马南征北战,但是吐蕃国内尽是一群孬种,没有我一回合之敌,而周边的回鹘,葛洛禄又全是些边牧小国,我哪里愿意去跟他们打,若是日后有机会,能够和你口中所说的蛮子四国大打一仗,人生那却是何等的快意。” 他们二人都曾经手握雄兵十多万,现下却一个是反贼,另一个是已死之身,此刻聚在一起畅谈过往,评论古今,但觉心头涌起快意无限,两人仰天哈哈大笑一番,拉着马快速向官道上驰去,身后远远的是朱晃驾驭的马车,史艾可,柯若红和乌卓玛三人,嘻嘻哈哈的堕在最后方,头顶一袭丽日照下,官道边兀自积雪深达数尺,一行人渐行渐远,前方的天边却又透出几团乌云,飘飘荡荡的向这边遮盖过来。…… .第484章山贼之二 入关后,沿着燕山的山脚下,途径小明河峡谷,走了两个时辰,一望无际的太行山便远远在望,日头已经渐渐转斜,山风吹过来一阵乌云,团团的笼罩在头顶上,随眼一看,似乎又要下大雪了,今年的天气比历年都要寒冷,雪势很急,而且连绵不绝,想来洛都到这时节,应当也下过场瑞雪了吧,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可今年的年关,战火狼烟四起,百姓四下逃命,丰年……又如何能谈得上? 杨宗志抬头看了看苍迈的天际,轻轻的叹了口气,忽日列和乌卓玛等人却是惊异于往来道上的富丽景色,既有大雪压山头,又有小明河畔黄灿灿的落叶纷飞,他们上次出关,一路上仓皇逃命,生恐朔落王和哈克钦得知自己没死的消息后,派兵来追,因此匆忙赶路,哪里曾留意到两道边的景色,这一回却又不同,跟着杨宗志沿途走,偶然问一些南朝的地理风情,杨宗志也说的头头是道,两人不觉大开眼界,这才知道自己过去住在逻些城金顶上,如同住在井底之蛙,见识粗鄙浅薄,原来吐蕃国比起南朝天下,无论经济和文化,俱都相差太远,二人一时心生向往。 再走一会,天色逐渐变黑,难得的一日骄阳稍纵即逝,只在天边留下了一层淡淡的余晖,杨宗志扬鞭打马道:“咱们快走一程,今夜尽量在太行山脚下宿住,明日一早,再启程穿过太行山。” 唐小婕坐在马车中,挥手将侧壁车窗打开一道缝,凝神看出去,一抹夕阳挂在枝头,余晖发出最后的淡淡晕光,照在车壁上,也照在前面几匹骏马和人身上,在他们身后留下了长长的斜影,从这个车窗边看出去,目光正好逆视夕阳,日头虽远,却也通红发热,眼神便微微迷离的看不清楚,只能看清楚夕阳下有几道影子穿梭向前。 唐小婕下意识抬起小手儿遮住秀眸,稍稍适应了下外面的光线,转头便去看靠坐在车壁上的小婵,一抹残红尽数透过车窗洒落在她的身上,她的眼睑蒙住兀自看不见,只能侧过耳角四处去听,夕阳照在她的耳垂上,那耳垂茸茸的泛着红晕,似乎是已将她烤红烤热了一般。 唐小婕幽幽的叹了口气,距星离回程越近,她倒是盼望着能早日回到北郡,和郎君他们安顿下来,可是她心底里却又有一种怪怪的感觉,那便是这一路回程道上,小婵姑娘越发对自己疏远,甚至带有一些防备般的警惕,当然小婵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表情和动作,但是唐小婕依然还是产生了这种突兀的感觉,挥之不去。 想想前几天,小婵分明已经对自己不那么戒备了,甚至……自己去拉她的手儿,与她亲密的坐在一起说说话,她偶尔还会撇撇嘴,似乎想要露出一丝微笑。那天……坏郎君来找自己,躲在屋门外轻薄自己时,房内叮咚的一声脆响,唐小婕听得又羞又臊,忙不迭的便将坏郎君赶走了,这才平息静气一会,转头推门一看,小婵正手足无措的蹲在房中,两只小手儿凑在地面上乱摸乱找,原来是她不小心踢翻了一个花瓶,花瓶随地乱滚,滚到了床脚下。 唐小婕看得心头一疼,便快步走过去牵起小婵,将花瓶重新拾起来,放在客房的角落里,转而便与她一道吹灯睡下了,睡梦中,隐约的好像作了一个梦,梦里面尽是听到一个小姑娘在耳边轻轻的娇唤:“哥哥……哥哥……哥哥……” 她第二日一早醒过来后,回忆起昨夜梦中所闻,不觉也有些好笑,这梦里的姑娘定然不是会自己,因为自己家中只有一个顽皮的弟弟唐小镇,哪里曾有过什么哥哥呢,便是对杨宗志,她也从未叫过一声哥哥,由来都只亲切的叫他郎君。 后来山下面闹腾的回音四起,唐小婕紧记杨宗志的嘱咐,躲在房中半步不出,一整日都陪着小婵教她发声,可惜这位小婵姑娘还是半点声息都没出过,头一天夜里,唐小婕分明听见小婵在耳后啊的叫了一嗓子,她从小学习琴音,耳目最是聪灵,料想应当不会听错,可这么一天下来,唐小婕不禁失望,甚至有些狐疑:“难道……难道自己果真听错了么,又或者说太过希望小婵能够说一句话,生了幻听之觉?” 今日启行之后,唐小婕一直和小婵坐在马车中,分明能够感觉出小婵靠在车厢上,便好像入定一般再也没有动过,马车一路行来,晌午下车吃饭时,唐小婕坐在小婵的身边,给她不停的夹菜,可小婵吃的极少,稍稍动了一两筷子便再不下手,而是甚为感兴趣的听着杨宗志和那康富国老人家说话,下午再度上马后,小婵靠坐在车厢上,幽幽的仿佛睡着了,唐小婕却是看见她白衣短裙遮盖下的,起伏剧烈,小脸通红,呼吸急促,小手握紧裙角,汗湿了一片娟巾,隐约正在做恶梦。 直到此刻她才醒来,侧过耳角向外听着,或许是在听大家到了哪里,唐小婕幽幽的叹了口气,心下对这可怜的姑娘不觉更是怜悯,费沧的医术出神入化,为何独独将自己的右臂给治好了,却拿这小婵姑娘的病根没有半点法子,费沧口中说小婵大好了,可这小婵分明说不得话,她现在蒙住双眸,尚且还不能睁眼看看,若是她一旦得知自己的眼睛也看不见,那会有……那会有多么的绝望透顶哩,可怜的她,甚至……甚至连绝望的哭泣声都发不出来。 唐小婕妙媚的杏眼红了一片,秋水荡起,仿佛沾染上外面的夕阳余晖,正在这时,身下的马车吁的一声缓了下来,唐小婕一愣,转头向外看去,便听见马车前,朱晃粗豪的声音轻叫道:“杨……杨兄弟……” 朱晃的嗓音粗犷,平日说起话来仿佛打雷,因此他担心人家不爱听,向来说话极少,可这会子的嗓子虽然还是粗粗的,语气却又怪异的紧,仿佛是闺房小媳妇拿捏住脸子,羞答答的不敢发出声。 唐小婕心头一阵奇怪,转头看出去,前面夕阳下的郎君显然没有听到这细细的一语,依然埋头赶马,唐小婕便开口娇唤道:“郎君……郎君……” 杨宗志回过头来,见到唐小婕从车窗上正向自己招手,他吁的一声拉马回走,来到车壁旁,低下头笑着问道:“怎么了?” 唐小婕道:“朱大哥……朱大哥叫你呢。” 杨宗志哦的一声,心想:“朱大哥叫我,为什么不直接开口,偏要婕儿来唤?” 他拉马赶到车辕下,笑问道:“朱大哥,你叫我有事?” 低头一看,夕阳下,朱晃乱糟糟的脸庞上涨得满是通红,牙关咬住,眉头深深的皱到了一起,朱晃结结巴巴的道:“嗯……哦……” 杨宗志奇怪道:“朱大哥,你有什么话不好跟我说,这可不像是你的作为。” 仔细再看过去,朱晃捏住缰绳的双手青筋直冒,双腿用力的盘在了一起,杨宗志心头一动,回身对忽日列等人喊道:“咱们歇息一阵,稍迟继续赶路。” 前面忽日列和史艾可等人听了喊话,便拉马到了路边驻足,朱晃如释重负的停下马车,转身便从车辕上跳将下来,飞快的跑进道边的密林中,只留下一串悉悉索索的足迹压断树枝声。 车厢内,唐小婕对小婵道:“我们也出去透透气吧,闷了一天,你也憋坏了吧。” 抬头看见小婵似乎轻轻点了点头,唐小婕笑着拉起她,打开车壁后的木门走下来,和车厢内的闷热不同,这外面空气异常清凉,乍一吸入肺中,整个人,整个脑子都为之一清,如同饮了甘泉露水,沁人心脾。 一轮斜阳挂在枝头上,道边是两排茂密的树林,树木层层叠叠的望不到边,未化的积雪堆在树巅残叶上,火红的夕阳照在枝头,红白映衬,分外剔透耀眼。唐小婕拉着小婵走到杨宗志的马下,见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唐小婕转头看看左手边的密林,奇怪道:“朱大哥……他……他作甚么去了?” 杨宗志哈的一笑,嘿嘿嘿嘿的不愿作答。 唐小婕噗嗤一声,妩媚娇嗔道:“坏郎君,给我打哑谜,你……你说是不说?” 杨宗志笑道:“嗯,朱大哥……朱大哥,他去前面探探路,一会便回转。” 唐小婕咬着贝齿,咯咯脆声娇笑道:“欺负人家什么都不懂的么,也不愿找个好点的借口,探路……干嘛要跑到林子里去呀?” 杨宗志转头瞥了身边的小婵一眼,忽然凑在唐小婕的耳垂边咕咕低语了一句,语气很轻,小婵便一个字都没听到,她走在唐小婕的身边,心下不禁暗恼:“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话,不能……不能对我说了?” 唐小婕听得一愣,忽然噗嗤一声娇笑出来,只是她一笑而止,红着脸蛋在杨宗志的胳膊上擂了一记粉拳,羞答答的啐道:“叫……叫你胡说八道。” 杨宗志哈哈笑道:“我说真的,你若不信,便自己进去看看好了。” 小婵静静听着唐小婕的语气变得又羞又气,酥嫩嫩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她心下不觉更是狐疑:“到底……到底那恶人说的什么,把唐jiejie惹得这般羞涩不依。” 唐小婕闻言转头向身后茂林中瞥了一下,便又飞快的转回头来,嗯哼一下咳嗽道:“咱们向前面走走吧,坐了一天马车,浑身上下酸酸的难受哩。” 三个人沿着道旁的密林边向前走去,夕阳逐渐落山,在密林下便看不到一丝余晖,头顶黑沉沉的乌云笼罩,走了几步,身后的茂林中轻轻又传来噼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