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利用价值
阳春三月，细雨绵绵，花满枝头。 一支不小的队伍从妖族王宫出发，历时数日来到太和宗门外，求见掌门及小苍山峰主程元度。 守山门的弟子平生第一次见这么多大妖，赶紧往上汇报，没多久，几名精英弟子将这群远道而来的客人请上峰。 两方会面，妖族使者直爽的道明来意，奉妖王之命为下任新君涂山晋，求娶太和宗小苍山程真君之徒姚杏杏。 妖族使者轻击手掌，转眼间如山的聘礼出现在主峰会客堂中，因空间有限，更多的聘礼使者没有展示出来，只是将聘书与礼书一并呈交给程元度。 彼时，姚杏杏才收到同门弟子的通知，正往主峰赶去。 几日前，她收到涂山晋传信，让她回宗门住上几天。 姚杏杏还道他卖什么关子，直至今日妖族抬着东西进了太和，才大致猜出他为何神神秘秘的要自己回来。 刚下小苍山，姚杏杏意外看见了戚长平，他站在去主峰的必经之路上，有些像是在等她。 “三师兄，你怎么站路中间？”姚杏杏跟他打招呼。 戚长平此刻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严肃的好像遇到了什么大事，他望着走到跟前的姚杏杏，沉声道：“涂山晋的人来找师尊提亲了。” “我知道。”姚杏杏也没料到他搞那么大动作，她以为顶多往同仁宗送些聘礼，大典那日自己出场就好了。 她的平静让戚长平面露愠色，语气严厉：“你要答应？和涂山晋成婚你把小师叔放在哪里。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才不在几年，你就能心安理得的移情！” 戚长平是来替魏霖川质问的。 他和魏霖川一同长大，除却前几十年不受对方待见，后来百多年深交，说他是魏霖川的异姓兄弟不为过。 几年前他亲眼见证二人订婚，如今姚杏杏趁他不在又要转嫁他人，戚长平替魏霖川感到愤怒不值。 姚杏杏挠了挠手背，吞吞吐吐的解释：“小师叔…他知道。” 戚长平皱眉：“知道什么？” “其实，我和涂山晋有婚约在先。”姚杏杏偷偷看了眼戚长平，声音愈发小了起来，“他知道，然后…我们才在晋南订婚。” 戚长平瞪了瞪眼，眼里溢着难以置信。 若只论婚约，魏霖川才是第三者。 姚杏杏还要赶去主峰，见三师兄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她决定先溜。 戚长平用复杂的神色目送姚杏杏走远，先是腹诽魏霖川的最后一个字怕是横着写的，随后生起气来，他们之间有这种内情，魏霖川竟一个字也不跟他透露！ 不多时，姚杏杏来到会客堂，吃惊的绕过一屋子的礼品进门，等从师尊程元度手中接过完整的礼书，更是咋舌。 涂山晋这是要把自己家搬空吗？ 当事人到场了，作为长辈的程元度自然是询问她的意思。 隆重又正式的场面，让姚杏杏终于有了自己快要嫁人的真实感，在师尊和众人的注视中，郑重的点下头。 此后三个月里，太和宗上下热热闹闹的为这难得的喜事准备起来，妖族因早就开始准备，最后几个月反而没什么好忙的。 覃若仪和许家姐妹知道她将要成亲，特地抽空办了个小聚会庆祝，送礼表示祝福，顺便小小的八卦一下她的感情故事。 八月初是妖族的新君继位大典，也正是涂山晋和姚杏杏的婚期，因路途遥远，新娘子需提前一月从娘家太和宗出发。 迎亲当日，以妖王大将隼为首的百名妖族前往太和宗接人，入了妖界后，再以王后规格迎回王宫。 出发前的倒数第三天，几经修改喜服的终于敲定下来。 深夜，帮忙试装的师姐师妹全部散去，姚杏杏独自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面映着的盛装女子。 师姐们上妆的手艺极好，将这张脸的美展现到极致，妩媚不失端庄，与一身精美的红装相配，是姚杏杏自己看了都会惊叹的程度。 随即想到过两日就将以这般面貌从太和宗出嫁，她心中更多的是一种不可言状的紧张。 上次和魏霖川定婚也有过类似的感觉，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婚期恐惧症了。 姚杏杏深呼吸缓和纷乱的情绪，对着镜子开始卸耳环。 这时，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按在她取耳环的手背上。 “先别拆，让我看看。”镜子里多出一张清冷的脸，男人蹲着她旁边，望着镜面照出的姚杏杏，眼里泛起温柔和惊艳。 “比我们上次订婚时还要好看。”魏霖川说，“漂亮的我想抢亲了。” 半月前，空境之门再次开启，魏霖川一出来，就得知姚杏杏要嫁给涂山晋的消息。 他匆忙从漳元赶回宗门，爬上小苍山，悄无声息的靠近，捏住她的手。 姚杏杏觉着，他说这话时眼神认真得有些过分，也不敢接他的话，转移话题道：“你在秘境里有没有受伤？” 魏霖川撩开右手的衣服，将手臂上已经处理过的伤口递给她看，“只有这一条伤口。” 并不是，但只给她看这一条就够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朵昙花，交到姚杏杏手中，他并没有食言，从空境里安然回来了。 随后魏霖川起身，温声跟姚杏杏说：“我帮你卸妆吧。” 瞧着他过分温柔的模样，姚杏杏莫名有些心慌，但仍在他的注视下，缓缓点头。 先是朱钗首饰，接着是画在脸上的妆。魏霖川用湿帕子细致的擦干净她的脸，只留下一张涂满口脂的红唇。 “阿姐这口脂画得真好。”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姚杏杏的下巴，魏霖川垂眼仔细端详她的嘴唇，轻轻笑着说：“帕子太粗糙，这个位置理当换个更温柔的东西擦。” 语罢，他俯身下来，伸出舌尖一点点的舔姚杏杏唇上的红色，不但自己吃，还强硬又色情的喂给姚杏杏。 直到口脂全部被吃完，露出蹂躏后的艳色才停下。 魏霖川又看向镜子里的他们，满意的微笑：“这个颜色也不错。” 姚杏杏微微喘息，通过镜子观察魏霖川的神色，没有出声。 魏霖川站在后面，双手搭在她肩上，温热的唇贴上姚杏杏的耳边，含住小巧的耳垂暧昧的问：“阿姐不喜欢这个颜色？” 她看出了他和往日有些不同，姚杏杏抿了下唇，“你在生气？” 魏霖川动作顿住，抬眼看镜子里已经面无表情的自己，他捏着姚杏杏的下颌，深蓝色的眼眸里情绪晦涩难辨。 “我不该生气么？”他轻声反问。 紧扣在姚杏杏腕间的手忽然青筋暴起，魏霖川眼中忿恚：“还是我连生气的资格和权利也没有。” 涂山晋将婚事弄得大张旗鼓两界皆知，他已然无法阻止，顶着妖后身份的姚杏杏，往后根本不可能跟自己正大光明成亲。 眼睁睁看着她被涂山晋抢走，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心和气平。 姚杏杏定定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人，另一只手掌伸去魏霖川脸上，想到底是什么刺激到了他。 自己和涂山晋的婚事他一直清楚，顶多是这婚期来得突然。 只因婚期突然就这么生气，好像不太可能。 想不出缘由，但姚杏杏想到了怎么安抚他，“过两日，随送亲队伍送我去妖族吧。” 这个要求让魏霖川困惑，静等她下文。 姚杏杏抬起头直视他，说：“我一个人有些害怕，想要你陪我去妖族，等婚期结束再护送我回同仁，好不好？” 魏霖川的眉心紧拧，半晌逐渐松开，情绪不明的探问：“我若不答应呢？” 姚杏杏嘴一撇，侧过身一把抱住他的腰，对他撒娇：“那我求你，小师叔送我吧送我去吧，你是我人身安全的保障，心灵的寄托，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她话语夸张，魏霖川只听不作反应，可面部表情却分明柔和了许多。 姚杏杏软着声音继续哭诉：“到时我一个人孤零零在妖族，想你想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人框框瘦几大圈，你不心疼吗？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放开你。” 且不论她这话有几分真，魏霖川听着是顺耳极了，唇角要刻意压着才保证不会上扬起来。 最后，他忍不住毫无力道的轻骂一句，“油嘴滑舌。” 一听他语气，姚杏杏就知道这人基本被哄好了，诉苦一般的说：“你都不知道最近一年我结了多少仇家，我势单力薄，只能肯求阿霖贴身保护。” 魏霖川拒绝不了这样的姚杏杏，更何况被她需要，才是真正让他踏实和安心的原因。 他深信人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就会很容易被抛弃。 比如上一世，他不如涂山晋能给她带来帮助，所以在二选一时，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对方。 他绝不会让历史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