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其他小说 - 江山云罗在线阅读 -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四章 如行雨瀑 魔瞳离幻

【江山云罗】第三集 长安煌煌 第四章 如行雨瀑 魔瞳离幻

    【第四章如行雨瀑魔瞳离幻】场中的两位女子几乎就是两个极端。

    陆菲嫣也是第一回出国境,但俗云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名绝色美妇的艳名早已传遍天下。

    此前她一直藏身在人群中还看不真切,旁人也不好盯着她看。

    如今立在场中,人人可正大光明一赏丽色,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只见美妇虽是双眉紧蹙步伐又是一顿一顿颇为艰难,原本妩媚与英风兼而有之的气质里英风不见,妩媚却又倍增。

    陆菲嫣一如既往地身着宝蓝色绸缎衫,衣料极为考究,不仅颜色纯正,更犹如蓝宝石般闪烁着光华,看着便知定是滑不溜手。

    可比起那具掩藏在裹得结实的衣物之下,玲珑浮凸到无比诱人的身体,名贵的衣物显得何其多余?那脸蛋何其娇美?仅露出少许的颈子又何其修长?一双玉手何其嫩白?这使得被包紧的身躯更增诱惑力。

    陆菲嫣深深呼吸着,长腿交错间一只脚稳稳踏定地面,另一只总是先抬起顺着膝弯折成一个优美的曲度,小腿再轻缓地前提,正落在立足脚趾间所向的前方,每一步都走成一条直线,既美艳,又优雅。

    虽是被点名不得不应战,修为更是弱了一级,可整个院子的目光此刻仍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那些目光或欣赏,或羡慕,或惊艳,亦免不了或明目张胆或一闪而过的贪婪与yin邪,陆菲嫣早已习惯。

    欣赏与惊艳她坦然承受,羡慕则包含了两种,一种是女子羡慕她艳绝当世的出众容貌,另一种则是男子羡慕顾不凡得妻如此。

    她也曾为自家夫君而骄傲,为众人的艳羡于他而得意不已。

    可现下陆菲嫣心中却只有无比的悲凉。

    她苦笑着,尽力保持着仪态前行,每一步都万分沉重。

    院井的中央,众目睽睽之下,丢丑已然无可避免……除了自尽又有何途?更有何人能救?同门里最为亲厚的林锦儿也不明她的艰难之处,那实是埋藏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何况她所有的心思都落在之后与栾采晴的比拼上,此刻顾不上旁的了吧。

    夫君呢?顾不凡仍沉浸在胜利的兴奋中满面红光,陆菲嫣自嘲地笑了笑:他就是这样,关心大事远多于关心身边人。

    可身边人的事情就不是大事了么?神仙眷侣?呵呵,十来年未曾同房的神仙眷侣,畏我如猛虎蛇蝎的夫君,她会知道我的身体不适么?他不知道!不想时至今日穷途末路,最为了解自己的不是红线相牵的夫君,不时情同手足的师妹,反倒是那个本不该有太多关系的师侄知晓更多,体贴更多。

    默然中念及吴征,陆菲嫣冰凉的心房涌起一丝暖意。

    林锦儿固然陪伴她的时间不少,可真说到知心远不如吴征,这一段日子里,这个机变百出古里古怪的大男孩倒给她带来不少乐趣,为昏黄暗淡的生活带来不少亮色。

    一念至此陆菲嫣顿感心中一松,尽力而为吧,到了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自尽便了。

    如此活在世上又有甚么意思?不想人生竟到了已无眷恋的地步,只可怜我的盼儿……陆菲嫣蓦然张望,那莫名心酸与期盼的眼神随着一回首百媚横生,如磁石一般牢牢吸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场众人的目光俱集中于陆菲嫣身上,出言搦战的女子几乎无人搭理,直至陆菲嫣入场中站定与她相距不远,众人的目光才不可避免地波及到她。

    出言挑战的长枝派女子名叫孟永淑。

    她个头不高一身武服,肩膀瘦削腰肢纤细看着有些单薄,即使臀股显得颇有规模也难以掩去平实的胸脯之缺陷。

    与身材高挑,玉腿修长,双峰怒耸,隆臀挺翘的陆菲嫣一比登时气场全无。

    更不说陆菲嫣还拥有一张无可挑剔的美颜,而这名女子则已看不出原本的容貌,两道深长的刀疤一横一竖,自鼻梁处划了个十字,原本白皙的肌肤被两道暗红而伤处翻卷的疤痕完全掩盖。

    那横竖两刀应是横着削断,竖着劈开整只鼻梁骨,让鼻子塌陷,整个人已不仅是丑怪,更显狰狞。

    孟永淑露出个足以令人噩梦连连的笑容正待发话,人群里突兀地传来一声:「且慢!」吴征露出头来,见了孟永淑的怪模样不禁一愕,心中庆幸之下又不由暗道不好。

    爱美是每一位女子的天性。

    天生丽质者从不会放弃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姿色平平者也不会放弃变美的愿望,哪怕只有一丝。

    是以当最新款式的衣物,增加了神秘配方的胭脂水粉,或是难得一见的珠宝首饰面市,女子们通常难以抵敌其致命的诱惑力,所不同者不过在于是否有资格购买,有财力购买而已。

    然则对于一名姿容堪称丑陋的女子则大为不同。

    世道不公,男子貌丑无伤大雅,女子貌丑则完全失了第一份本钱。

    是以丑陋的女子长期遭受歧视,心态极易产生变化。

    吴征更一望即知孟永淑的容貌先前怕是不差,说不准还堪称秀美。

    这类女子惨遭毁容之后心态更糟,一旦调整不过来便是个十足十的变态,对貌美的女子更已不是嫉妒,说不准便是仇之恨之。

    吴征所庆幸者是关键时刻终于鼓起勇气挺身而出,否则以陆菲嫣的绝顶丽色,动起手来孟永淑说不准要伺机大加羞辱。

    那是将已向悬崖底坠落的陆菲嫣又重重踏落一脚……暗道不妙则是对孟永淑丑恶的容貌猝不及防。

    此前拜会时虽见过,彼时她带着一顶斗笠,垂下的丝绸帘子遮去了丑恶的容貌,现时一见之下难免露出鄙夷厌恶之色。

    这下算是彻底得罪得狠了,生生将此事的难度又提高了一个等级。

    「你干什么?」韩归雁不想吴征会在此时莫名其妙地出头,微愣之后扯了扯他衣袖低声道。

    「师姑武功全废,我不能见死不救。

    」吴征朝她微微一笑,捉住玉手拉开扯着的衣袖,顺势握了一握后转身向场中走去。

    韩归雁再一愣神,随即心领神会,来不及品味与情郎心意相通的甜蜜便略退了两步隐没在人群中。

    吴征前行中缓缓调匀呼吸,来到场中团团一礼道:「还请诸位前辈赎罪。

    」他脸上带着平缓不变的笑容,即使扫过栾采晴时依然未有一丝变色:「陆师姑重伤在身不便动武,然则今日盛会又不好拂了诸位前辈的兴致。

    孟前辈,晚辈斗胆替了这一场如何?」在场都是成名人物见过无数风浪,但吴征此举也足够惊人出格,虽无轰然大哗仍引来一阵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那小子是六品上?」「一年前六品上,现下……至多也就七品中吧?」「昆仑派的吴征?有点胆色,可惜蠢了一点。

    」「未必是蠢。

    只是听闻此子一向狷狂,怕是已目中无人了。

    」「脑子坏了那也是蠢。

    」说话之人虚按了按手掌示意莫再多言,以目示栾采晴。

    交谈者心领神会地一笑,不再说话。

    栾采晴面上并无特殊的表情,自打她出现后始终保持着雍容大方的迷人微笑,即使见到吴征时也未露出仇恨的异样。

    她既会来参加与身份大为不符的武林之会,自是盘算定了要趁机对吴征下手的主意。

    此人身份复杂牵连又广,能借机掌控在手日后必有许多好处。

    接下林锦儿的挑战,又授意孟永淑先逼得陆菲嫣下场也是不得不先行的环节。

    不想吴征每每出人意料此刻也不例外,竟会突然挑战孟永淑。

    栾采晴心中大奇: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陆菲嫣的模样虽怪,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伤才是。

    何况昆仑门人此前均无阻止之意,吴征的作怪让他们脸上错愕讶异处不下于外人。

    栾采晴来了兴致,微微一扬下巴向孟永淑示意并无不可。

    「征儿,岂可又来胡闹?还不快快退下。

    」顾不凡皱了皱眉,征得了霍永宁的同意后出声打住道。

    顾不凡向来循规蹈矩克己甚严,莫说对待门中弟子。

    此刻呵斥吴征除了维护昆仑派颜面之外,倒也不乏回护吴征之心——以六品对十品输是输定了的,吴征又是招揽了燕国人无数的仇恨,孟永淑若要悄然下些阴狠的手段,其中凶险不言而喻。

    我若不胡闹,昆仑派颜面丧尽不说,你这位娇滴滴的妻子也要没了。

    就算你不心疼,我还舍不得呢!可怜你什么都不知道。

    吴征回望这位尚不明就里的师叔缓缓摇首,心中无奈苦笑着斟酌道:「师叔在上,师姑的伤势的确不容忽视,贸然动手大为不妥。

    莫说事关大秦,便是师门的事情弟子效劳也是分内之事。

    」顾不凡神情凝重,心中骇浪滔天。

    吴征修习事后,顾不凡已知这位大弟子行事看似孟浪随心所欲,实则有他的盘算与图谋。

    此后在成都,在亭城的林林总总无不证明了这一点。

    那么今日的胡闹举动所求为何?难道自己的妻子真的伤势沉重根本无法动武?「陆仙子既有伤在身,我也不来为难。

    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居然出口挑战,是否当我长枝派无人?」孟永淑的声音本不错,可中间不知为何多了一分低哑暗沉,仿佛有些音节发声时甚为吃力,又如轻缓的丝竹声中突然夹杂了几声破锣响,无端端的变作突兀刺耳。

    吴征苦笑道:「事发突然晚辈情急之下无状,还请见谅。

    」这孟永淑十有八九是奉了栾采晴那个臭婊子的意思要拿自己开刀——送上门的肥rou岂有不吃的道理?且一接上话便不留余地直接上升到辱及师门的程度,今日断断无法善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去。

    「既来了也不好让你空回,否则显得长枝派不够大气。

    也罢,便指点你几招又如何?教你莫要小瞧了天下英雄人物。

    」吴征微微低头不与孟永淑的目光对碰道:「能得前辈指点乃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晚辈安敢与前辈较技?长枝派武学浩如烟海,前辈更是顶尖儿的人物,不如以一炷香为时限,晚辈只盼能撑得过去便心满意足了。

    」「比武较技自要分个胜负,哪来那么多啰里啰嗦的规矩?有本事你便打中我,没本事我就打中你!武林道上的规矩,自来如此!」吴征舌灿莲花把长枝派和孟永淑捧上了天,可惜丝毫无用。

    孟永淑不知他在打什么鬼主意,索性不变应万变拉下以大欺小的脸面——左右是你吴征犯错在先,也怪不得旁人。

    他妈的!吴征东拉西扯自是有目的在,期冀能捧得孟永淑心头大爽,说不准能定下个三招为限之类的条件,不想毫无作用。

    别人穿越总是碰到些傻逼boss,天大的冤仇三言两语就揭了过去,多半还能打个智障到极点的赌赛。

    诸如约定个时限,boss输了不但自尽还奉上全部身家什么的,智商简直感人!怎么轮到我尽没这种好事?吴征挺直身板刚要答话,肩头忽被一只芊芊玉手拍了拍,好听的声音钻入耳涡道:「闹什么呢?快快退下!师姑还用得着你个小子来帮忙?」陆菲嫣已抱着必死的决心,不想半途吴征跳出来打岔。

    她心中感动莫名思潮起伏,一片纷乱的思绪中忽觉两人在冥冥之中早已交集颇多,今日濒临绝境前来助拳解围的竟然还是他,又是他!一念至此,不由脑中一阵眩晕。

    仅存的一丝清明自是知道吴征绝非孟永淑的对手,便是被一剑穿心送了性命也不奇怪。

    之所以跳出来不过是搅搅局或是当个和事佬,不会真有与强敌相博的念头。

    眼看着孟永淑不依不饶吴征走入死局,不说他是昆仑未来的希望,便是男儿担当如此确是女儿的良配。

    陆菲嫣怎能眼见他在此送命?至于她自己,一交上手便露个破绽将命交代在这里又有甚么了不得的?总比丢了丑之后含羞自尽好得多了。

    「师姑,侄儿未曾胡闹,更不是开玩笑。

    」吴征身形不退,反而甩抖着四肢关节扭动脖颈肩膀做起了准备:「师姑的伤不可动武,逞强无用。

    今日既是比武较技,咱也不能弱了大秦国与昆仑派的名头,侄儿既已下场断无退回的道理。

    师姑请少歇,侄儿也未必轻易便败了。

    」服软无用,吴征转瞬变了态度开始大义凛然,言语中一举将大秦与门派荣辱摆在台面上,虽无耻之尤,但话里可没半分可指摘之处。

    妈的,万一我这么可爱又懂事的帅小伙子真要遇险,你们这帮高人总不能袖手旁观吧?吴征心中直打鼓。

    虽左思右想,好歹他还背着符宝郎的官位,霍永宁等人无论如何不会丢着他不管,可事关性命总觉难以安心。

    万一来不及出手怎么办?「絮叨个没完。

    呵呵,到底还比不比了?要不,你两位一块儿上也成。

    」孟永淑看似等得不耐烦,实则言语中将两人挤兑得没了退路。

    贼婆娘,丑成这样心还毒!吴征暗骂一句。

    狭路相逢勇者胜,越是事到临头吴征越是镇定。

    向陆菲嫣投去个不容置疑毅然决然的眼神,又示意林锦儿扶着她退开一旁。

    再转身面对孟永淑时双目竟异常沉稳,拱手道:「请前辈赐教。

    」由不得他不淡定许多,小师姑得了韩归雁的传话退开不远,以她不弱于孟永淑的功力,再怎么也来得及搭上一把手罢?「你的兵刃呢?」孟永淑手持一柄长剑冷声道。

    「晚辈方才说过不敢与前辈动武,只尽力躲闪便是。

    」吴征两手空空,双腿微曲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站定。

    「小辈张狂!」孟永淑大怒中杀意勃发,一个六品修为的小子不仅敢出声挑战,还轻慢于她,如何能不怒?她剑势一摆,内力到处长剑发出嗤嗤的声响,剑尖颤动不停。

    简简单单的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