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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程奚的催促下,陆行止发动车子。开出去差不多五分钟,程奚深吸口气,“陆哥,我给你调好导航,然后打个视频电话。”

    “好,你忙你的。”

    陶时延的头像就在上面飘着,帮陆行止导航完,程奚发出视频邀请。

    微信有个特点,等待接通的界面上会显示出对方头像。陆行止无意中瞥到,以为程奚手机黑屏了,随即反应过来,对方的头像就是纯黑色的。

    而这个头像,他下午已经见过一次,当时小奚就和他通着视频。

    陆行止不是八卦的性格,此时也忍不住好奇:“你每天做什么都要和他报备吗,他是你经纪人?”

    报备?

    程奚一噎,刚想解释,耳机那端传来熟悉的声音:“喂。”

    “是我。”程奚耳朵麻了下。

    “嗯,听出来了,”陶时延问,“你在回家路上么。”

    想起陆行止说的“报备”,程奚忍不住哼道,“你管我在哪……你干了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干嘛要和你报备。”

    小朋友语气劲劲儿的,但说话声音很小,不像是生气,反倒有些嗔怪的感觉。

    陶时延忍不住轻笑了声。

    “我今天上午和林导在茶馆见面聊剧本,下午到晚上一直在工作室,现在刚从工作室出来,准备回家。”

    顿了顿,陶时延补充道,“如果你想知道我吃了什么,我可以让营养师给你发食谱。如果你想知道我的行程,金坤那里有通告单,我让他给你传一份报备。”

    “……”

    谁稀罕报备,跟他有什么关系。

    程奚搓搓耳朵:“我在去吃夜宵的路上。”

    “夜宵?”陶时延皱眉,“自己么。”

    “和陆哥,你下午应该见过。”

    陆哥……果然是跟“很重要的人”三更半夜谈心去了。

    陶时延脸沉下来,语气如常:“小心别被拍到。”

    “不会的,我有分寸。”

    “那不说了,你去吧。”

    “好,”程奚松了口气,“拜拜。”

    陶时延却没挂电话,“少点东西吧,称呼呢?”

    陆行止就在旁边,程奚不想跟姓陶的多争论,“拜拜,延哥。”

    “不对,不是这个。”

    “……拜拜,哥哥。”

    陶时延终于满意:“嗯,挂了。”

    自从上次在露台叫了几十句“哥哥”,程奚脸皮便进行了究极进化,并不觉得有多难为情。

    陆行止瞥了他一眼,神色莫名。

    程奚选的这家日料在开发区,老板他认识,可以从后门进餐厅,所以真的没被拍到。

    他们简单聊了聊各自的近况,程奚的生活很单调,练习、工作、练习、工作,唱歌跳舞充斥着他的生活。

    陆行止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学霸,导师对他的课业很满意,这次能回国跟知名导演进组实践,就是导师和陆家共同推动的结果。

    席间,陆行止说自己跟组的导演姓林。

    姓陶的似乎也见过一个林导来着,看来想成功有条捷径——把自己的姓改成“林”。

    .

    回家时间比预想的稍微早一些,洗漱完,程奚竟然在凌晨一点多睡着了。

    而且做了一个梦,不是噩梦。

    他久违地梦到了和小哥哥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他刚被卖进山里,买他的人家对他不错,可总是让他叫爸爸mama。他不肯叫,借着出去玩的借口,趁他们不注意逃了两次。

    结果自然被抓了回来。

    村里老人说:“城里的孩子就是主意多,多打几顿再关一阵子,打到他们不敢跑就好了。”

    听老人的话,程奚被丢进了小黑屋。

    因为没有母亲,袁姨心疼他,照顾他照顾的极好,娇养到指甲在皮肤上轻轻一划就出一道红印子。乐高积木的零件不小心掉到床上,他隔着三层被褥都能感觉出来。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哪受得住小黑屋恶劣的环境,从那时起,他身上永远带着蚊虫叮咬的伤,腰和屁股时常被硬板床硌的青一块紫一块。最主要的是没人陪他,能够与外界联通的渠道,只有墙上碗口大的一个窗户。

    晴天的时候,他坐在窗下晒太阳;雨天的时候,他也坐在窗下,感受着雨丝打在身上冰凉的感觉。

    ——能让他确认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村里的大人嘱咐过孩子们不要理他,所以他很久很久说不上一句话。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一个比他大很多、个子高很多的少年从窗前经过。

    少年穿的很干净,走路时腰背挺得很直,风吹来甚至能闻见清新的皂香。那个年纪的孩子对美丑没有概念,可他清楚地知道,少年是好看的。

    所以当少年不闪不避的往前走、眼见着要撞树时,他忍不住提醒:“前面有树,撞到头会痛。”

    少年后背僵了下,假装没听见他的话。

    结果自然是“Duang~”

    第二次少年记住了树的位置,但前一天晚上下过雨,隔几步便有水坑。

    程奚提醒:“步子大一点,跳!”

    少年犹豫片刻,仍没听他

    的话,只听“哗啦——”一声,少年的鞋子立刻湿透了。

    第三次是个晴天,天空万里无云,少年在他窗前停顿片刻,迟疑的问:“我可以继续走吗?”

    程奚刚被打过,嗓子哑的厉害:“你爱继续不继续,我才不要管你。”

    少年怔了几秒,转过身,试探着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