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奴才的心被娘娘插了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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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別莊待了數月之久,皇上派人來敦請太后回宮,說是兒臣想念母后,想盡孝道,請母后鳳駕歸來云云。 旁人以為皇帝太后母子情深,鴻禮卻知那頭畜牲貪圖太后,太后將他帶來別莊,原是要遠離皇帝,讓他安心,雖說鴻禮也因此減少許多不安,但那嫉妒醋意又豈容易煙消雲散。 他等人退下後,便纏著太后,低聲道: 「奴才去––」 他做了一個砍頸殺戮的手勢。 太后蹙眉: 「哀家上回便說過,有些話不該說,便不要說,禮郎可是未曾將哀家的話聽入心?」 鴻禮內心醋意波濤洶湧,又被太后慣慣了,什麼也不怕,他緊貼太后耳際,極低聲道: 「除了他,娘娘垂簾聽政。」 太后沉了臉: 「胡鬧!這話豈是你可說的!」 鴻禮還不死心: 「娘娘尚耳聰目敏,又憐愛蒼生,有何不可?」 太后有些不高興了: 「你可知為了一己之私,推翻明君,是禍國殃民之事!」 鴻禮聽太后又誇皇帝明君,更加嫉妒,登時神智昏聵,口不擇言: 「是,他是明君,奴才是廢物,那日娘娘何必拒絕他?還是娘娘對他欲擒故縱?」 太后想都沒想,直接搧了鴻禮一巴掌,怒道: 「放肆!你竟敢口出此言!你將哀家視作何等下賤人物?」 鴻禮被她一掌搧來,呆立原地,他忽然感到胸口如碎裂般疼痛,哪怕玉枝跟鴻禧在一起時,他也不曾如此心碎,原來被深愛的人傷害是如此痛苦,原來他已愛太后至深。 他怔怔道: 「奴才早知娘娘對奴才無心,是奴才一廂情願,奴才這上盲下閹的污物,又怎能配得上娘娘。」 他一時之間,竟萬念俱灰,想著不如一死了之,但如此卻又會連累太后,讓太后也跟著他去,他心裡十分矛盾,既不捨她死,又覺得不如玉石俱焚,兩人死在一起,便永遠分不開了。 太后見他貶低自己,臉上又一片茫然傷痛,心立即軟了,情蠱又使彼此能互相感知,她自然知道他難受,那難受也逐漸傳到她心裡,她握住鴻禮手道: 「你怎能說哀家對你無心,若無心,哀家為何帶你來別莊避暑?哀家何曾與任何男子來過此處?不都是為了哄你開心?」 鴻禮仍是絕望,他木然道: 「娘娘在奴才心上插了一把刀,奴才疼得很。」 太后看他神情,也感心痛,有些後悔對他動手,邊伸出柔荑撫摸他被打處,問: 「疼不疼?哀家一時怒氣攻心,才––」 這小冤家真真是打不得駡不得,更罰不得,都是那情蠱害得。 鴻禮面上顯出淒滄: 「娘娘還在意奴才疼不疼麼?奴才不過是一隻螻蟻,若不是情蠱,只怕娘娘看都不會看奴才一眼。」 他心裡牢記著將那日太后對皇帝說的話。 太后嘆氣道: 「你莫要胡亂將哀家的話斷章取義,你已是哀家最親近之人,哀家心裡也只有你。」 她又道: 「歷來自有那吹枕邊風,妄圖篡位之輩,哀家若依了你,豈非成了千古罪人?即使真執掌國政,後世也會說哀家色令智昏,而你是那紅顏禍水。」 鴻禮笑了一下––笑容淒然,令見者生悲。 他道: 「奴才不過是個沒有見識的廢物,娘娘不必費心與奴才說道。」 鴻禮心裡也並不在乎什麼天下蒼生,哪怕禍國殃民又與他何干?他心中便只在乎一人,也只裝得下一人。 太后是心疼又頭疼,她貴為太后,何曾費心去哄過誰? 她道: 「你要如何才能不難受?與哀家說說。」 那情蠱能使人動情歡悅,亦能使人為情所傷,傷入肺腑,跌入深淵。 鴻禮忽然躬身: 「是奴才不識大體,往後奴才自會謹守本分,只為娘娘解蠱,其餘的話絕不多說半句,多謝娘娘寬厚,不與奴才計較。」 說罷他便退到一旁,如服侍一般主子,沉默地垂首而立。 太后束手無策,她也不能同旁人問該怎麼哄這小冤家,半天下來,兩人也不說半句話,竟是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