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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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拓还去地下室拿了瓶威士忌,林缊月则要了点红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冬瓜排骨汤味道鲜美,她是食rou动物,周拓连做这类食物都保有他一贯的清淡口味,而且居然意外的都很好吃。 林缊月吃完坐在沙发上,电视放着不着调的新闻栏目,哪家美容院做坏了脸,消费者去维权,被工作人员搪塞过去。 酒足饭饱,她看得犯困。目光落在饭桌上的残羹剩饭,继而在空荡的室内转了一圈,最后决定从沙发上迈腿,走向落地玻璃门。 “吱嘎”一声,门被打开。 呼啸的夜风刮进了来。 她靠着门说:“找到你了。” 周拓听见响声,转头淡淡看一眼,又转回去。 林缊月关门上前,把他指尖的那点猩红夺下。 “难怪我藏在冰箱上头烟少了两包,原来是被你偷了。”她举着凑到嘴边吸了一口,对周拓扬下巴,“你想吸就自己去买,别偷我的抽。” 周拓任由她拿走,过会儿又从她指尖捏了回来。再看去,烟口上已经留下一个淡淡的唇印。 周拓顺着吸了口,“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应酬。”林缊月等周拓抽好给她递来,捏过夹在指尖。 烟盒就放在身侧的大理石桌上,看起来鼓鼓的,但谁也没去拿。 周拓对林缊月手里的烟摆摆手,表示他不用再抽,“应酬的时候没人告诉你么。你今天脸色有点差。” 林缊月没去看周拓,但感觉余光里一直有道审视的目光,“那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今天脸色也很不好?” “尤其在我问了你那些问题之后。”她终于转过头,对上周拓赤裸的视线。 “是么?没去注意。”周拓看上去很坦荡,他冲她抬下巴示意,“你再不抽,就要烧到手了。” 林缊月这才意识到手里只剩个烟屁股,她随意掐灭丢了,语气是肯定的陈述句,“你这几年,藏了很多秘密。” “是。”周拓没有否认,反问道,“但你就没有么?” “没错,我也有。”林缊月难得没有顾左右而言他,也坦诚地承认了。 “但那又怎样?成年人有点秘密,不足为奇。”头有点疼,林缊月转身避风,和周拓面对面站着。 他的表情隐没在夜风里,“可我的秘密你知道了大半,你的秘密我都还不知道,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但你也并没问过我想不想知道。就这样告诉我,是不是也有点不公平?” “是么。原来你不想知道?” “不太想。” 林缊月说的是实话。他的秘密就像免疫力低下而莫名患上的寻麻疹,知道一个就在皮肤上划下变成一道疤痕。 她说,“所以我们都应该要保管好隐私,不要抖落给对方。” “好吧。”周拓耸肩,“我会尽量。” “但有个秘密你可以知道。”林缊月不知道自己嘴角有点弧度,只看见周拓好整以暇等她的下文。 “饭很好吃。圣诞老公公的礼物我也很喜欢,请你帮我和他转告。” “这原来是个秘密。”他们本就离得近,周拓去揽她的腰,往前拉了把,看着她的眼睛,“我以为这是事实。” “我要是不说,你还能看出来?”林缊月任由身体朝他怀里跌去,借势把脸埋在肩头。 周拓不说话,一时间只有风声在作答。 她有些贪婪的吸食周拓衣服上的檀香,面无表情开口,“不过圣诞老公公没告诉你么?不把最后那片拼图还给我,你会下地狱的。” “是么?那就下地狱吧。”他显得无所谓,心不在焉地摩挲她的后脑勺,闻到股浓郁的烟味,不知是林缊月的,还是自己的。 “我下地狱了,你也要和我一起。” “我不会。我会上天堂,然后变成一颗星星。” “好吧。那看来只能我独自一人在地狱煎熬了。” 林缊月在周拓肩头的布料中埋了会儿,有些呼吸困难,抬头吸了口新鲜空气,看见他不知在想什么。 “如果你还给我,我就勉强宽恕你。然后你可以和我一样变成星星。” “那还是做恶鬼比较好。” 林缊月推开他,“你藏我拼图,你活该。” 周拓松松揽腰,所以一下就被推开,“我要是给了你,你说不定第二天就要走。你向来都这样。” 林缊月沉默。 两人视线交汇到一块儿。 周拓抬起下巴,左右打量她的脸,目光冷下几分,说出的也是肯定的陈述句。 “你还想走。” “我……”她做不出解释,周拓说的是事实。 “拿钱,拿房子威胁,也不过得到你片刻的犹豫。” 周拓说,“这样吧林缊月。换个筹码,合约结束,我就把拼图还你,但前提是什么,你比我清楚。” “……我们这样,不会有结果。你用拼图留我半年,也改变不了什么。” 周拓意料之外的很赞同,“但我们至少可以互相折磨。你六年前欠了我点东西。” “我不欠你什么。”林缊月不赞同,“虽然以前我对你恶劣,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完有点心虚。平心而论,周拓那时候对她还算不错。 在学校后山偷偷牵手时,他会悄悄给她挡风。早上睡不醒,他也会帮忙打包早餐给她进车里吃,周末做不完作业,林缊月理所当然去他房间拿着抄,有时候写累了,他也会帮自己做。 她从回忆里逃出。 “……拼图真在你这?” 周拓挑了根她的发梢,正摩挲着,抓住她一瞬的失神。 语气蛊惑,“试试不就知道了。你付出的只不过是时间,又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林缊月想,她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但拼图是她最珍贵的东西,林缊月不想让它变成筹码。 她摇头说,“我不愿意。” “为什么?” 林缊月不愿意说。 周拓也没有再问,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半晌后,面色终于彻底阴下。他松开手,转身越过她,径直从花园进了客厅,没留下一句话。 那团包裹着林缊月的余温很快就被夜风吹散,冷风从头到脚席卷,林缊月又站了会儿才回去。 温暖的厨房饭香一直飘到客厅,林缊月“咔哒”一声关上玻璃门。目光四转,周拓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