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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措围过来的蓝眼少年和波普父女一一数落了一遍,因骤然降临的剧痛氤氲起些许生理性泪水的黑眼睛里终于倒映出她新近为自己打造的木头面具。“埃里克,我亲爱的弟弟,虽然我好像不太擅长当jiejie……”那女子郑重其事的称呼几乎令青年人受宠若惊,但她的目光很快从他的面具挪到横绑在一旁皮蓬车顶的木偶身上,仿佛这样才能把接下来的话顺畅地说出口似的。“不想戴面具以后就不要戴了,我想波普他们不会介意——如果你能学得更聪明点儿,也许其他人也不会介意。”她低声说,继而轻咬失了血色的嘴唇。埃里克猜她是在懊恼自己,因为现在本是剖白心意的最后时机,却又习惯性用了刻薄的表达,但事实上,那女子随时间流逝渐渐难以掩饰的虚弱感使她在他眼中显出一种难得的宽和,胸前被鲜血洇湿的衣襟甚至将她衬得像个殉难的圣徒。也像圣徒一样愚蠢!埃里克想——而你比她还蠢。青年人原本认定自己与那女子的关系并不比寻常姐弟更加亲密,但那从胸腔满溢而出,汹涌的愤懑却忠实地提醒他:根植于他反反复复的荒诞梦境中这段奇异的羁绊,并非他以为的那样无足轻重。一个眼神就能够让戴纳露出肚皮的女人居然死于受惊的黑豹爪下,而同台表演的其余所有人,包括那个暮气沉沉的黑豹前主人却毫发无伤?多么经典的黑色幽默!埃里克淌着泪告别那个荒唐的梦境,不出意料,枕边人定格在春潮过后的红润面色,呼吸却已不可听闻。比方才尖锐百倍的痛楚转瞬席卷心间,但青年人紧攥着蜜萝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件作品——那个栩栩如生的木雕娃娃,忽然领悟情人的告别有多温柔。埃里克出色地完成了马戏班事先定好的巡演计划,然后礼貌而坚决地向波普先生告别——他对验证那个马修与波普父女的恩怨毫无兴趣,但因为那个逼真的梦境,也的确不想再看见包括那个蓝眼小崽子在内,马戏班的许多成员。当然,还有那个黑豹戴纳,它很早就已经被蜜萝悉心调教过,是马戏班当之无愧的动物明星。波普父女倒是对埃里克,尤其是是蜜萝留给他的一对蛇宠相当不舍。在听说他要独自出海散心以后,出身东京湾海盗团的波普先生慷慨地传授了他用芦苇管在水下呼吸的诀窍;而波西米亚姑娘随父亲为他送别时眼里燃着细微的火焰,但当她目送青年珍重地将那宛若安睡的神女抱上鲜花装饰的竹排,就连一个与道别无关的单词也说不出口。小船的风帆被升到最高,茫茫海面上看不见陆地的影子,也没有人烟。埃里克清点了一下船舱里的空水壶和所剩不多的食物,在太阳升起时用嘶哑的嗓子歌唱起来。“黄昏已逝,破晓渐至,这正是我们前行之时……”青年人严重充血的声带已发不出从前那种圆润嘹亮的声音了,那低哑的唱腔与其说是吟唱,倒不如说是无意识的呢喃——也许听在蜜萝耳里,会被认为仍有种特别的魅力。“拥抱寂静,寻觅呼吸,你无数次梦境搏动之声——我的爱人,我的爱人呀,我们向着遥远的波涛前行……”他向薄雾渐渐散去的海面唱着,恍惚间仿佛听到波涛中传来飘渺的和声:“让我安眠于此吧,我被你解放的长发将化为海草随波飘摇;我的肢体趋向你,化作艳色的珊瑚;我注视你的眼眸也生出珍珠的光泽,而我的灵魂呀……我的灵魂愿作你的故土,结束你从今往后无止境的流亡之苦……”那声音描绘的未来如此美妙,青年人几乎无法抗拒。“安眠于此吧,我仅剩的时间都交付于你,唯有如此方可维系我摇摇欲坠之生命……”他歪歪扭扭伏在船舷上,幸福地呢喃,“你灵魂铸就之所,正可令我可逃离一切忧郁与寂寞……”平静无波的海面上,太阳完全升起来了,日光照进埃里克模糊的眼里,映出情人温暖甜蜜的幻影。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是为我可爱的小天使小生想静静努力肝出来的一章(我知道结尾有即视感,求不吐槽!)表示作为一条咸鱼苏,看到留言那一刻真是核爆级别的感动呀!以及,脑洞还没甩完,但接下来应该会码一章偶然脑出来的小番外(桶子追着蜜萝去了末世,结果穿错时间,跑到蜜萝幼年什么的,脑洞清奇,慎买)最后,还是吃我一发安利吧桶子在海上唱的歌,前面是魔改最后一段则是布叔的魔改(个人觉得那歌词加上布叔的低音炮真是无法言表的深情)☆、时光之隙(末世番外)一、就像大多数在荒野挣扎求存的生灵一样,那条黄犬气味并不好闻,仅有的几簇毛发还这里那里纠结成大大小小暗色的毛团,露出底下遍布紫红瘢痕的皮rou。非常明显的感染异化种特征,相比各种古怪的外星入侵物种整体战力略有不及,却是地球进入末世后,为数不多仍保留部分原生特征的荒野物种——理论上来讲,能够驯服返祖生物的天赋,也有很大几率让这只黄犬听从吩咐。黑发女童勉强冷静地试用了一回从旧人类长辈处偷师来的闪避技巧,然后不得不顶着一脸口水仰视巨型犬只近在咫尺的狰狞头颅。在基地里时从来没人让这么难看的动物靠近过她!短暂的茫然过后,小姑娘忍不住委屈地红了眼圈,却见大片温热的液体先一步沁出黄犬眼眶,转眼就洇湿了它眼周暗红的泪痕。“大块头,你哭什么呀?”小姑娘吸了吸鼻子,到底没哭出来,最后只好推了推黄犬紧紧摁在自己胸口的rou爪,软乎乎地抱怨。女童手心与黄犬爪上裸露的皮肤温度其实相差仿佛,埃里克却被烫得颤栗了一下,本能地微微紧扣,直到他听见“刺啦”一声轻响,才发现自己似乎把人家胸前的衣襟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黄犬小心翼翼缩了缩爪子,小姑娘发誓,那一刻,自己从那张丑丑的狗脸上看出了名为“尴尬”的神情。“别哭啦,大块头……要哭你也把我松开再哭嘛……”黑发女童带点儿宠溺又带点儿委屈地哄道——虽说她很是嫌弃黄犬的卖相,但的确一点儿也没觉得这条哭唧唧的大狗有多可怕。别的不说,那双湿漉漉的金色兽瞳不仅温顺无害,甚至还有点儿可怜兮兮,直看得人莫名心软。否则,身为在基地守卫严密关照下还能成功偷溜出来的新人类熊孩子,即使因为某只巨型生物的气机过于无害而不慎被近身,她的反抗又怎么可能如此温柔,近乎儿戏。如果抚育她那位旧人类长辈在这里,恐怕免不了一顿小惩大诫。但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