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我不会再爱他
在omega的注视下，alpha的手指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而后又突然出现，像是电子设备出故障后闪烁灯警告。 正常运行的程序出现了bug，系统会全力报错，直到漏洞被修复。 而这种闪烁的情况正慢慢向手掌和手腕蔓延。 “先生，你……”omega眨眨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然而闪烁依然存在，并没有停止。 alpha注意到了异常，忍着剧烈的头痛，顺着omega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臂，指尖连带着手掌，颜色逐渐变淡，仿佛要消失了一般。 他握了握手指，依然存在，只不过rou眼无法看见。 “这是怎么了？先生？？”omega猛地抓住alpha的手指，尽管能感受到rou体的温度，视野中仍是虚无。 未知的恐惧让他环抱着alpha的手臂在颤抖，声音也哽咽起来。 “这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无法用常识解释的现象让他陷入混乱和无助。 “宝宝，别怕……别怕……”alpha回握住omega的手，想要给他一些安全感。 刚刚在后视镜中看见自己十年后的模样时，他的心底就浮现出一个荒谬的可能性，却被他强行压下。 alpha朝车窗外面瞥了一眼，救援工作正在进行，但变形的客车将他们所在的轿车完全遮掩了起来，要想将他们救出去，必须先将客车分离拆解，那辆车上不清楚有多少伤员，这势必要耽搁一些时间。 他艰难地撑起肩膀，吻上omega的眼睛，衔去他不停掉落的泪珠。 “别哭，……闭上眼睛，宝宝，再睁开的时候，我们就出去了……”他温柔地轻声安抚着脆弱的爱人。 头痛愈发剧烈，意识混沌之间，他好似听见了机械音冰冷的倒计时声。 omega感觉到落在他眼睛上的嘴唇在颤抖，他流着泪顺从地闭上眼睛，与alpha十指交握。 “先生……”他哽咽道：“你……” “你别走……行么？” omega的请求无意间印证了被alpha自己压下的荒唐念头。 无数种可能性中，只有这一种，是他最不愿意去想，也最不愿接受的—— 他是这个正常时空中突然出现的漏洞，正面临着被修复的危机。 脑海中的剧痛间歇发作，意识越来越昏沉，alpha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握紧omega的手。 “好……我不走……别哭……” 外面人声嘈杂，救援人员大声呼喊着合力将伤员抬上救护车，而在这近乎废墟的一隅，彼此深爱的人沉默地紧紧相拥。 半晌—— 终于支撑不住一般，alpha的头沉沉地抵在omega的肩膀上，紧握住的手指也逐渐松开。 omega扶着alpha的肩膀，将人搂进怀里，就像从前许多个夜晚，alpha抱着他那样。 “别睡……先生……别睡，好不好……”omega啜泣着，哀求。 如果这一切是一场美梦，梦醒过后他要怎么去面对惨淡的现实？ 拥有过深刻入骨髓的爱情，再如何去面对冷漠的爱人？ alpha能清晰地听见爱人的哭泣，可愈来愈沉重的身体不受控制。 他艰难开口：“别哭……我……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别哭……” “可醒过来的还会是你么？先生……” 情绪即将失控，omega将两人都能预料得到，却不愿面对的结局挑明。 alpha靠在omega肩膀上，意识渐渐模糊，眼角落下泪来。 如果他注定要面临被「修复」的结局，而身体中苏醒的意识会给爱人带来苦痛，他宁愿刚刚就已经身赴火海。 可他的死亡就不会带来痛苦么？生离和死别或许对omega来说并无太大差别。 所以是不是只要他们爱着，就会是无尽的苦痛和折磨？ 求生欲和赴死欲在脑海中痛苦地交织，折磨着alpha，他能清楚地感知到有一个意识正在和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我爱你……我爱你……我永远爱你……”alpha半阖着眼睛一遍遍呢喃重复，说给omega听，说给自己听，也说给身体中那个躁动不安的意识听。 omega察觉到滴落在颈侧衣领里的湿润触感，手臂将alpha拥得更紧，像竭力却求而不得的挽留。 “我也爱你……先生，我也永远爱你……” “如果醒来的不是你……”omega强忍着濒临崩溃的哀痛，恶狠狠地发誓：“那我不会再爱他。” 明明是一句宣告爱情终结的威胁，可不知怎么，脑海中几乎能将alpha撕扯碾碎的疼痛莫名地消散了。 alpha恢复了片刻清醒，扯了扯嘴角。 他咬紧牙关，忍着喉咙间隐隐翻涌上血液腥咸的味道，竭尽全力地抬起手臂，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omega的手，将手心里一直握着的戒指戴在他手上。 明显大了一圈的戒指上布满了细碎的裂痕，松松垮垮地挂在omega手指上。 “好，那就不爱他了，不爱了……”alpha声音温柔，借着靠在omega肩颈上的姿势，垂头亲吻他的腺体。 “但我永远爱你……” 他低声的呢喃，宛若叹息，消散在omega撕裂的痛哭声中。 诡谲如烈火般炙热的黄昏终将消散，漆黑的夜爬上天际，好似大幕被合起，一场梦散去。 —— 第二天，弥漫着消毒水的医院病房里。 纯白的病床上，男人缓缓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后，眼底流露出一丝茫然。 后背传来一阵刺痛，他趴在床上闷哼一声，想要起身。 等候在周围的医生赶忙凑上前来制止他的动作。 “您在车祸中伤了后背，行动之间要格外注意。” 车祸？什么车祸？他不是刚刚还在书房么？ alpha不顾医生的阻拦，从病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赤裸的上半身和紧紧缠绕的绷带，眼神晦暗，沉默地考量眼下的情况。 一群医生凑过来，消毒换药重新包扎，井然有序。 办理完医疗手续的管家走进病房，alpha看着他沉声发问：“车祸？” 管家遣散了医生团队，如实汇报自昨晚车祸后查明的情况。 “是科学院的beta所为，为了给昨天下午中央大道的那起爆炸案制造声势，他们觉察到您乘坐的轿车出现在附近，临时起意预谋了这场车祸，索性准备并不充裕，无人死亡，但爆炸事件，已经借此……人尽皆知。” “爆炸事件中，首位捐献腺体为「逆转」提供解药研究信息素的omega人种，当场死亡……” 管家还在一五一十交代着，alpha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抬手捏了捏鼻梁。 爆炸案又是怎么回事，「逆转」是什么？没有解释清楚眼前的困惑，反而又牵扯出了更多的问题。 然而alpha的动作忽然僵住，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抬头死死地盯着管家。 “现在，是什么时候？” …… 没过多久，被遣散的医生们，又一窝蜂地涌了回来，脑部的各项检查，事无巨细全部安排在了alpha身上。 得出的结论是，并无明显异常，只能解释为创伤应激导致的失忆。 alpha拿着检查结果，低垂敛起的眸子叫人分辨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在他的认知中，时间毫无预兆地突然迁跃到了几个月之后，这期间所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一丝痕迹。 最令人头痛的是，这几个月并不像寻常日子一样枯燥繁琐循环往复，而是发生了一场历史性的巨变，他作为这个社会顶级阶层的领导者，却一无所知。 “这种情况一般视病人的精神情况而定，如果心情愉快身体健康，也许很快就会恢复记忆……” “平时也可以有意识地自己梳理记忆，以笔记的方式记录下来，方便我们医护人员后续的治疗检查……” 医生还在交代着病情，alpha却无心关注，现在最要紧的是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晓这几个月发生的所有事情，将所有的信息都牢牢把握在自己的可控范围里，尤其是如今政界动荡的情况下，任何一点疏忽都会导致致命的错误。 “我可以出院了么？”alpha打断医生的话，问道。 并没有明显的内伤，顶级alpha的自愈能力强悍无比，那些皮外伤不需要医生干预，简单清创后也能快速愈合。 医生被凌厉的目光慑住，僵硬地点了点头。 “只要注意休息，没什么大碍了。”他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开口：“您夫人……” 然而alpha并没有听他后面的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便径直离开了病房。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转角，站在一旁的小护士才小声问道：“不是传言说这位A先生与他夫人十分恩爱么？昨天在变形的车厢里把人救出来的时候，他还死死护着那位omega呢，怎么现在……” 医生收回目送的视线，将手中一直压在alpha检查报告下面的另一份检查结果拿上来，上面赫然写着omega的名字。 “少说多做。” 被提点的小护士老老实实闭上嘴巴。 “他现在应该还昏迷着，时刻关注他的情况，清醒后立刻通知我。”医生推了推眼镜，交代下去。 谁也不知道那位喜怒无常的alpha先生会不会突然杀一个回马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