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不许再叫他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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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pha急匆匆回到家中,别墅的庭院一切如常,他无法在其中窥见记忆中缺失的几个月。 只是路过小房间时,他的脚步一顿,手下意识摸进衣兜。 ——没有摸到钥匙。 alpha的胸口莫名被猛地被攥紧了一下,连呼吸都空了两秒。 随即他又突然反应过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omega性格温和,家中佣人大多和他关系不错。应该早就恢复自由了,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但alpha看着小房间紧闭的门,眉宇间闪过一抹凝然。 似乎有什么事情很重要被他忽略了,那些事情在他记忆中,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半透的纱,让他看不真切,也无法辨识。 等到记忆恢复了,他自会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不急于一时,alpha暂时放下了探究的想法。 不过眼下他觉得有些奇怪,omega听到自己回来的声音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往常这个时候他都会站在小房间门口,即使一言不发,也会目送着他一路回到书房去。 alpha脚步放缓,对着站在一旁的佣人问道:“他人呢?” 佣人顺着alpha的目光看去,瞬间了然,但好像有所顾忌,欲言又止。 alpha神色未变,只是身上散发出的信息素带着沉重的压迫感,降临到beta佣人的头上,即使对信息素迟缓如他,佣人也感受到了其中的威压,颤抖着嗓音回答: “夫人……夫人他还在医院。” “夫人?”alpha重复着佣人对omega的称呼,声音里的情绪讳莫难辨:“谁允许你叫他夫人的?” 佣人摸不准alpha的脾气,被吓得几乎说不出话,视线却不住地偷偷地瞥向面前的家主。 alpha看得出他的有苦难言,惊讶涌上心头,居然是自己准许的么? 仅仅几个月而已,即使是失忆,总不至于性情大变,居然和omega亲密到以夫妻相称么?他甚至怀疑自己失去记忆的这几个月是不是被人夺了舍。 “他为什么在医院?”alpha压下心头的躁意问话。 “昨晚车祸的时候,夫……咳……他跟您在同一辆车上。”终于碰上一个能答得上来的问题,佣人急忙回答,中途因为变更的称呼差点闪了舌头。 和他在同一辆车上? alpha凝眉沉思,在失去记忆的前提下,他对自己昨晚出现在科学院这件事的原因做过假设。 其一是首位捐献腺体的omega会在那里出院,其二是那一份关乎「逆转」解药的信息素。 总之,不管是想要求证什么信息,他知道自己一向更相信亲眼所见,所以才会亲自出现在科学院门口。 而之后的车祸,经过调查,也证明了只是beta研究员们为了扩大爆炸案的恶劣程度,故意制造的意外事件。 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是和omega一同出现在那里的。 自己和omega之间,难道达成了什么交易么?alpha下意识用惯常的政客思维推测着,烦躁地摆了摆手,朝佣人交代下去: “以后不许再叫他夫人。” 走向书房的路上,alpha一直在思考自己和omega有可能达成的协议,甚至连通过他拉拢omega人种的选票之类的可能性,也被考虑在内。 然而等他推门进入书房的瞬间,一切猜想都被推翻了。 书房里充斥着属于omega信息素的味道,和自己的信息素交织勾缠在一起,任谁也能闻得出二者之间的亲密程度,alpha怔在原地。 书桌上摆着不属于自己的玩偶和烹饪书籍,靠近窗户的一角还摆放着一个小沙发,温馨绵软,绝不是自己往常会使用的风格。 alpha阴沉着脸色巡视房间,像是被陌生人侵入领地的野兽,浑身上下散发着不悦的气味。 他努力回忆着,想在记忆中搜索出和omega亲密温存的片段,然而头脑中空白一片。 偏偏书房中的沙发、陶瓷摆件、甚至是烹饪读物,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任谁也无法撼动改变,现实和记忆之间存在着极强烈的矛盾。 alpha的脑中隐隐钝痛,自从在医院里醒来,无论是政界,还是他的生活,一切事情的发展方向都脱离了他的控制范围。 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从来没有。 所有的事情本该在他的掌控下,由他主导着发展下去,然而这场莫名其妙的车祸成了一切失控的开端。 心里蓦地升腾起一股失控的无措感,但迅速被愤怒取代。 而这种不知该针对谁的无端愤怒,堆积在胸口,连带着一直压抑的躁郁一同被引爆,alpha瞬间失去了上位者的仪态。 他难以自控地随手抓起桌子上的陶瓷摆件,狠狠地砸向门口,试图打破眼下这种该死的令人烦躁的局面。 然而当尖锐的碎裂声在他耳边炸响时,alpha胸腔中的心脏猛地沉了一下。 好像有什么东西,真的随着玩偶的破碎,真的被打破了。 …… 与此同时,医院中。 医生接到了小护士的通传,急忙赶到病房里,正好看见omega脸色苍白地从病床上坐起来。 他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神情也淡淡的。 医生回想起alpha出院时的情况,叹了口气,安排着给omega做了全身检查。 omega很配合,直到检查结果摆在他面前。 ——除了惊吓忧思,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惊吓忧思,omega看着这四个字,不知想什么。 直到医生宣布,他可以随时出院,omega才第一次开口,嗓音沙哑寡淡:“他已经醒了么?” 医生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犹豫了一下,如实回答道:“是的,A先生已经出院了。” omega:“他……” 他张了几次口,不知怎么,发不出声音。 终于,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 “他来……看过我么?”omega艰难地发出声音,嗓子里仿佛塞着一团棉絮,嘶哑梗塞。 医生沉吟,为了自己的饭碗,他有心想为alpha辩解一下,但在看到面前的青年明显苍白的脸色时,实话脱口而出:“没有,夫人,A先生直接办理了离院手续。” omega孤零零地坐在病床边缘,肤色淡白到几乎与病房融为一体。 不知为何,他突然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称不上是笑容的弧度。 “别再叫我夫人了。”他轻声道。 没等医生再说什么,他又道:“多谢照顾,我先离开了。” 相比较alpha出院时浩浩荡荡的一群保镖,omega的身影格外单薄,一个人平静地办理了出院手续,又一个人默默地走出了医院大门,招手叫了辆车,离开了。 负责给omega检查的实习医生站在一旁看着omega的背影,挠挠头略带些不解:“之前那场晚宴时,各界都在传他们十分恩爱,怎么现在看着有些怪怪的?” 医生狠狠啧了一声,先前刚提点了小护士,如今又轮到自己的学生。 拿着手里的病历表照着学生的脑袋就是一下。 “闭嘴!” 看来有必要开个会,专门教他们怎么看人眼色管住嘴巴。 …… omega坐在车上,外面的景色飞驰而过,短短半小时的车程,直到他在家门口下了车,才觉得恍如隔世。 别墅外面还是他熟悉的样子,可今天再踏入这里,已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慢慢走到屋子里,路过的佣人见到他有些惊讶,刚想叫他夫人,却被身边的管家制止。 omega似乎没听见也没看见,问:“先生呢?” 站在一旁的管家:“先生在书房。” 管家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但是,您现在最好先别去。” omega没理会他,径直向书房走去。 走廊上有些凌乱,有几个佣人正在抱着大堆的东西,从书房和主卧往外搬。 至于那些东西是什么,再没有人比omega更清楚。 omega木然地从佣人身边经过,身后跟着的管家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抬手推开了书房的门,alpha曾说过,他去书房,是不用敲门的。 房门被推开,omega直直地对上一双眼睛—— 迷茫、怀疑、焦虑、烦躁、愤怒……omega能从那双眼睛中看出许多情绪,唯独没有爱意。 还没同alpha见面的时候,他心里揣着万分之一的期许,期待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再醒来时深爱的人没有离开,依然会笑着将他拥入怀。 可如今见了面,期望落空,却没有失落,只有他绝望时发出的誓言终成了真的悲哀。 「如果醒来的不是你,那我不会再爱他。」 不再爱他,omega从前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少年时满腔的爱意和憧憬,怎么可能轻易地放下? 但在拥有过那样一双纯粹地深爱着他的眼睛后,现在再次面对这样一双充斥着怀疑与防备的眼睛。 不再爱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困难了。 无法再同alpha对视,omega移开了视线,看向屋内。 书房里干净极了,角落里所有他用过的东西都消失不见,只有地面上印着家具痕迹的灰尘,隐约能证明这里存在过什么。 他刚想上前一步,脚底下传来坚硬的触感,omega低下头,发现脚边是几片陶瓷碎片,颜色和形状也很眼熟,分明就是前几天他和alpha一同做的陶瓷摆件。 如今被人砸得四分五裂,人偶碎裂的脸部正对着他,上扬的嘴角好像带着嘲讽,不知在笑什么。 omega了然,也跟着扯了扯嘴角,比玩偶笑得还要难看。 “进门之前敲门的规矩都忘了么?” alpha眉心微促,眸子藏在眉弓的阴影底下,叫人分辨不清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这种情绪的伪装对omega来说却没什么作用,他熟稔爱人的一切神情。 但这种明显戒备的神色,像一把刀子,戳进他的心脏。 omega沉默地看着屋里的男人,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般,熟悉,又陌生。 “对不起,先生。”他淡淡道。 不愿再许什么下次来会敲门的承诺,他觉得有些厌了。 “我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omega听见自己这样说道。 随之而来的还有“叮”的一声,一枚金属的指环掉落在地,咕噜噜地滚远了。 alpha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皱紧眉头,觉得他不知所谓,但不知怎么,胸腔却传来一阵窒息感,无端生出锐痛。 他刚想驳斥些什么,就见omega转身,像要离开,身形却摇晃着快跌倒。 在意识作出判断之前,身体先一步有了动作,等alpha回过神来的时候,失去意识的omega已经被他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