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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困惑,略微拧了眉:“谢小姐,你们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谢镜辞见他神色不对,迟疑出声:“近日发生诸多怪事,要不我陪你一起去?”裴渡没有拒绝。他动作很快,谢镜辞紧随其后,顺着裴渡动身前往的方向望去,在灯火阑珊的角落里,瞥见一道稍纵即逝的影子。那是个身量极高的男人。出乎意料的是……她似乎也曾见过他,只不过印象不深,记不起那人身份。穿过人流如织的长街,便随着那道影子入了错综复杂的迷巷。云京住户众多,万家灯火勾连成一条条不间断的长长巷道,谢镜辞心口警铃大作,用了传音:“那个人在把我们往人少偏僻的地方引。”裴渡同样看出这一点,闷声应了句“嗯”。他话音刚落,耳畔就掠过一道阴风。走在两人之前的身影默然停住,周遭分明是空无一物的寂静夜色,谢镜辞却察觉到一股骤然靠近的邪气。那人动身极快,只在前方留下一道模糊残影。他修为应该已至元婴,身形倏动之际,爆发出如潮灵力。元婴期的修为无疑在他们两人之上,谢镜辞毫不犹豫拔刀迎战,刀锋划过浓郁得有如实体的邪气,荡开层层黑雾般的幽芒。此人实力应在元婴上乘,加上他浑身散发的邪气……莫非这就是导致云京人陷入昏睡的罪魁祸首?黝黑雾气宛如幕布,将那人模糊成遥遥一团影子。她将全部注意力汇集于鬼哭刀,斩落无数尖刃一般袭来的邪气,又一次挥刀之时,突然感到身后猝然而至的幽然冷风。在他们背后……还有一个人!最为诡异的是,当另一人现身的瞬间,谢镜辞再清楚不过地感应到,那道浓郁邪气猛然一转――竟如同附身一般,来到了刚出现的那人身上。速度太快,来不及转身。她心口一凛,在邪气轰然逼近之际,闻见一息熟悉的树木清香。*万幸巷道之中仍有住户,那人正欲再次动手,不远处的人家推开了窗。不过转瞬,两个身份不明的男人便消匿了行踪,谢镜辞伸手探去,正好接住颓然倒下的裴渡。他替她挡下了突如其来的那一击。“哦哦哦,这个就是邪气入体嘛!”深夜的谢府灯火通明,蔺缺被谢疏火急火燎地请来,只需往床铺看上一眼,便笃定下了结论:“和城里那些昏睡的人一模一样――你们遇上幕后黑手了?”谢镜辞有些丧气:“没看清楚模样。”她稍作停顿,眸光一动:“不过裴渡说过,那是他曾经认识的人。”若想得到更多线索,还得等他醒来,再一一询问。“你们算是运气不错,今日一早的时候,这秘术被我找到了破解的法子。”蔺缺笑笑:“我会先替他祛除邪气,然后寻一个人进入裴公子梦里。梦中灾厄众多,不知在场诸位,可有人愿意前去?”裴渡做的是噩梦。从他眉头紧拧、面色惨败的模样就能看出来,这场梦应该的确惨烈。谢镜辞几乎瞬间接话:“我去。”裴渡毕竟是因为她,才平白无故挨了那么一击。吊儿郎当的医圣似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闻言眯了双眼,轻声笑道:“谢小姐,梦里存有诸多变数,无论发生何事,还请莫要慌张。”*裴渡浑身都在疼。撕裂般的剧痛啃咬着五脏六腑,当他竭力呼吸,能听见自胸腔里传来的、类似于碎纸片彼此相撞的闷然声响。此地乃禁地鬼冢,万魔汇聚之处。自他被裴风南击落山崖,已过了不知多少时日。有人结伴来猎杀或羞辱他,亦有魔物将他视为还算可口的食物,无一例外,都被他反杀于深渊之下。没有人愿意帮他。甚至于……连看他一眼,都嫌浪费时间,污了眼睛。满身是血的少年抹去唇边血迹,垂眸打量自己一眼。他已经持续了不知多少时日的厮杀,饿了便吞下魔物的尸体充饥,一身白衣被血染成暗红,衣物下的身体更是千疮百孔、丑陋至极。耳边充斥着梦魇般的幻听,在无尽杀戮里,那些死去的人神情轻蔑,叫他废物或杀人魔,嘲讽他可悲得近乎于可笑的境遇,哈哈大笑。四周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他的内心被孤独与自厌填满,只剩下狂乱杀伐,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意跌入泥泞的怪物。可不知为何,在他心底深处,总有道声音在一遍遍告诉他,不是这样。又是一只邪魔被利刃撕裂,裴渡双目空茫,在黄昏的血色中握紧手中长刀。长刀。不对……他向来惯用剑。用刀的不是他,那个人另有身份与名姓――可他怎么会全然记不起来。耳边又传来裴风南的怒喝:“废物!这招剑法都学不会,我养你有什么用!”他为何会没日没夜地练剑。他挥动长剑时,心心念念的……是属于谁的遥不可及的影子。“冒牌货。”白婉的冷笑声声叩击耳膜:“只不过是个替身,没了那张脸,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不是的。那个人只认得他,总是懒洋洋地一抬眼:“喂,裴渡。”“没人会来帮你。”被他杀掉的匪贼哑声大笑:“还记得你最初的身份吗?微不足道的蚂蚁,就该一辈子被踩在别人的脚底下!”不对。从最初见面的那一刻起……那个人就朝卑微如蚂蚁的他伸出了手。为触碰到那只手,他赌上了自己的一生。一切都不应当是眼前这样。没有她存在过的世界宛如噩梦……他怎能忘记她。梦境摇摇欲坠,裴渡心脏狂跳。那个人的名字是――“喂,裴渡。”如同长河骤断,巍巍雪峰轰然消融,当这道声音响起,翻天覆地,一切渺茫的追寻都有了归宿。少年身形陡然怔住。站在他身后的谢镜辞同样有些出神。虽然大概能猜到,裴渡的梦里应该不会太过平静,但乍一见到这番鲜血淋漓的景象,还是让她有些惊讶。见他没应声,谢镜辞又试探性叫了句:“裴渡?”她语毕微顿,安慰似的缓声补充:“你在做梦,这些都是假象……所以没事的。”站在尸山血海中的少年这才恍然回头。也许是错觉,裴渡在见到她的瞬间,眼眶似乎突然变得有点红。他静了好一会儿,深深凝视她许久,才小心翼翼地轻声开口:“谢小姐。”谢镜辞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