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有什么好避嫌的。
19.有什么好避嫌的。
何冰昨晚早早就睡下了,可能是因为顾延那句“我明天再来看你”的关系,一晚上她睡得很踏实。 醒来第一件事,何冰先掀开被子检查了下昨天受伤的地方,敷了一晚上药,脚背还是有点肿。她尝试着活动两下脚腕,还好,疼痛感缓解了些,没昨天那么难受了。 何冰穿上拖鞋,起床洗漱。 右脚不敢太用力,何冰收拾得慢吞吞的,不过她也没急,估摸着顾延不会过来太早,她也就不紧不慢一步步做着。 一切收拾好后,墙上的挂钟直指十一点。何冰走到客厅,捞起沙发上的手机点亮屏幕,上面没有任何消息。 她把手机放回沙发上,坐到一旁。 上午阳光充足,明媚的光洒在屋子里照得人暖洋洋的,云影移动时偶尔会把太阳遮住,整个房间也跟着忽明忽暗。 她本身不是个依赖手机的人,也没什么兴趣爱好可言,闲着没事时她能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一整天。 无聊吗?其实最初也会。只不过长此以往重复这样的生活,再难忍受的事情也慢慢变成习惯了。 何冰背靠沙发坐了很久,眼前跟走马灯似的一遍遍过着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太阳又钻进云层里,屋子里倏地陷入一片阴沉,不知不觉间,何冰在这片阴沉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到再次睁眼,天都快黑了。 何冰往窗外看过去,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上面除了几条APP的推送消息再没其他。 心里空荡荡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总瞎期待个什么劲,明明怀抱期望这件事本身就没劲透了。 何冰一时心烦意躁,以至于门铃响起时,她犹豫了一阵才起身过去开门。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何冰打开门,平静地看着门口的顾延,等着他先开口。 “好点儿了吗。”顾延问她。 楼道很暗,屋子里也没开灯,两个人面面相觑,彼此表情都模糊。 何冰盯着他看了会儿,幽幽道:“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有事耽搁了。”听出她语气里的闷闷不悦,顾延又问她:“你等了很久?” 没有啊,一整天而已。 开口却是:“没有,睡觉来着。” 何冰定定站在门口,没有让顾延进来的意思。 “你的事情忙完了吗?没忙完的话你接着回去忙吧。”何冰说着就要越过他:“正好我也要出去。” “去做什么?” “下楼吃饭啊。” 顾延看了一眼她的脚,说:“你等我一下,我去帮你买。” 何冰不领他的情:“不劳烦你,我只是不敢用力,又不是残废了。” 察觉自己话说得太过,何冰又补充:“我…正好想出去走走,在家闷一天了。” 顾延默不作声,何冰也不管他了,兀自往台阶下面走,结果刚往下迈一个台阶,一股钻心的痛意猛然袭来。 右脚根本使不上劲,支撑不住她一整个身体。 何冰咬牙强忍,踉跄地接着往下走,几步台阶走得歪歪斜斜,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还逞强么。”顾延沉声说。 何冰瞪他,对于他嘲讽的话置之不理。 顾延不是过来跟她置气的,他几步迈下楼,拉着何冰的胳膊拦住她:“你想下楼吃什么,我带你去。” 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这会儿何冰没了挣脱他的力气,她淡淡瞧着他:“你怎么带我去啊?” “我背你。”顾延说。 何冰有一瞬的触动。 他的声音永远清冷中透着坚定,在这一瞬间,何冰感觉那声音穿过眼前混浊的黑暗,让她空荡的内心听见了回响。 顾延往下迈了两个台阶,弯下腰背对着她说道:“上来。” 何冰愣了几秒,缓缓抬起双臂,圈住他的脖颈,身体附上去。 顾延毫不费力地背起何冰,调整了下姿势,平稳地往楼下走。 一出单元门,凉爽的夜风迎面吹来,何冰身上的热气散了一半。 夕阳隐于尘世,灯火盏盏亮起,正是人们卸掉一身疲惫回家吃晚饭的时候。楼下除了他们几乎没什么人,此时此刻,气氛沉静。 何冰有些怔然,紧贴着他的后背,感受他温热的体温,她忽地产生种错觉。 一种,这副肩膀本来就该属于她的错觉。 她想起来,上小学时,她特羡慕其他小朋友放学有家人来接。每次一到放学时间,校门口总是乌压压围满了人,家长们生怕不能瞧得更清楚,一个个着急得踮起脚往校园里头看。 等到终于看见自己家孩子从校门口出来,家长们连忙摆手招呼,叫着孩子小名,听到自己名字的小朋友则解放了似的开心跑过去,然后跟着家人手牵手有说有笑地回家…… 很小的一件事,何冰印象特深刻。 因为,就连这么简单的快乐,她都不曾体会过。 她有的,只是低头穿过热闹的人群,一个人默默走回家。 那时候的她,很想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有人关注,有人等待,被人用一双温暖的手紧紧包裹住……可这样的期盼总是落空。 后来她渐渐长大,也就习惯这种失落了,现在再回忆起来,甚至连失落的感觉都变淡了。 她就是好遗憾。 曾经那样渴望一个怀抱,却从来没有人为她敞开过。 何冰轻抚了下顾延的肩膀,头一点点靠上去。 顾延步子停顿了下,最后什么都没说,背着她继续往前走。 * 吃完饭回到家后,顾延在沙发边上把何冰放了下来。 何冰不松手,顺势环抱住顾延的腰,头依着他的后颈不愿意起来。 俩人一前一后在沙发上坐着,身体间一点缝隙都没有。 没等顾延开口,何冰先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就一会儿。” 何冰说到做到,过个几秒钟,她自觉把头抬起来,挪坐到他一旁的沙发上。 纵然她舍不得,可是她知道,要是再晚一会儿,他肯定又会像之前那样,强硬地叫她名字,用严肃的神情看她。 这一次,可能是因为她的舍可而止,顾延只看了看她,什么话都没说。 见顾延神情淡漠,何冰忍不住问他道:“你怎么总是一副刻意跟我保持距离的架势?” “避嫌。” 顾延说。 “左右你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哪有那么多的嫌可避啊?”何冰小声嘀咕:“你自己问心无愧不就好了。” 顾延觑她一眼,不做声。 他看向她的目光很静,很深。 像一片寂静的湖,里面有她读不懂的东西缓缓流淌着。 何冰忽然就乱了阵脚,她觉得自己快要被那片沉寂包围住了。 她慌张道:“随便吧,你想避嫌就接着避。” 反正她从来不在意这些。 她在意的,只有…… “那你明天还会背我下楼吃饭吗?” 被何冰这样突兀一问,顾延反问她:“你还想下去吃饭?” 何冰认真想了想,诚实地摇头。 “不是订外卖就是吃外面的饭,都快要吃吐了。”何冰说:“我想吃你做的饭,可以吗?” 她这样眼巴巴看着他,他能说不吗? 顾延说:“可以。” 何冰得逞地笑了,话锋一转,又说:“但是我们可以吃完饭下楼散步。还像今天这样,你背我。” 顾延不明白她:“你脚都这样了,怎么总惦记着下楼的事。” “我……无聊。”何冰只说了一半实话。 她之前好好的那时候是不想出门,嫌折腾;现在倒也不是非出去不可,可能因为行动不方便的缘故,她现在无所事事地闲在家觉得格外的闷。不想和不能,还是有区别的。 何冰观察顾延的表情:“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顾延点头:“你要是实在无聊,我可以带你下去。” 何冰说:“那就这样说好了,你明天要早点过来。” “嗯。”顾延答应她。 何冰难掩内心的真实想法,浅浅笑了。 其实,无不无聊的倒其次。 她只是还想让顾延背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