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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而去。待到看清了她的面目,周亭鹤刹那之间大惊失色。顾仪!顾仪登上石台,恰巧望见那一个虬须满面的大汉举刀朝萧衍后背而去。萧衍身上的黑袍层染血色,发冠早已跌落,可她认得他的背影。“妈……的!”顾仪飞身扑将过去。长刀裂帛,刺破皮rou。萧衍听见脑后响动,旋即明白过来。刀剑无眼,生死有命。今日在此茶园,敌众我寡,暗卫为他而生,为他而死。替他死的,善待宗族,来日厚葬。萧衍持剑御敌,早已杀红了眼,他甚至无心回头去看。直到耳边传来周亭鹤撕心裂肺的高喊。“阿仪!”萧衍手中短刀一挥,割破了面前之人的喉咙。他适才回身去看。血色浸染素衣,眼前之人像一只破旧的雪白纸鸢,软趴趴地无声坠落。顾仪。萧衍心跳与呼吸俱是一顿,惶惶的无边空茫自胸腔油然而生。他愣了短短半刻,才伸手接住顾仪下落的身体,人也顺势跪到了泥地之上。这一刻,萧衍只觉荒谬至极。顾仪为何会在此处……顾仪不是素来最娇气……最怕疼吗……他怀中的顾仪四肢虽是柔软,可她的胸腔似乎又轻又薄,唯有横贯当胸的铁剑滞重。重得……他险些抱不住。顾仪胸口剧痛,喉头尝到一股腥甜。她脑中的白光愈演愈烈,眼皮越来越沉。她拼劲全身力气,才勉勉强强地睁开眼睛。眼前的萧衍,血色半遮面,却毫无表情,近乎麻木地注视着自己。果然没哭,她就知道!她都要死了,萧狗子都不会哭!顾仪顿时觉得好气!凭什么书里的赵婉替萧衍挡剑就是刀尖唯美地擦过右肩,养了半月,就连跳数级,升职加薪,晋为婉嫔。他喵的轮到自己,就跟烧烤鸡心一样,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一剑捅穿啊!不公平!这难道就是跨番的风险吗!顾仪嘴唇微动,深吸了一旧十胱(jsg)口气,正欲说话。脑中的那道白光立时大盛,光芒耀眼刺目,令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她心中愤恨道,不哭也好!晚安了,萧狗子!手中的躯体猛地往下一坠,原本轻浅的呼吸骤停,继而无声无息。周遭刀剑相击,风声鹤唳。萧衍只觉耳中嗡嗡作响,太阳xue缓缓地刺痛起来,犹如一根细针寸寸扎入。他喉结微动,脸颊轻轻地贴上她的脸颊。尚余温热。他低声地,像是怕惊扰她好梦一般,叫了一声:“顾……仪……”可是顾仪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并没有回答他。一路行来,手染鲜血,杀孽愈重。他终于还是等到了报应。顾仪急促地呼吸了一声。她霎时睁开眼睛,胸腔的滞重感觉方才渐渐散去。热,周身觉得热。背上与木榻相触,已是压了一层汗。夏日的早晨,天光刚亮,朦朦胧胧的日光透过雕花窗,照进青纱绣花床帐。她闻到了一阵熟悉的花香。这里是秀怡殿西偏殿。顾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百感交集,说不清究竟是何滋味。立在帐旁的桃夹察觉到榻上的美人醒了,伸手掀开床帐,问道:“美人醒了?”顾仪轻轻地“嗯”了一声。桃夹默然片刻,继而笑眯眯道:“今日是六月十五,翻牌的日子,主子要打点一二吗?”53.第53章绝情帝王此刻辰时刚过。殿外人声冷清,唯有枝头几只雀鸟叽叽喳喳数声,扑腾翅膀飞上青天。鸟影匆匆掠过花窗,独留枝叶横斜。顾仪又长舒了一口气,妄图舒尽胸中混沌浊气。等了好半刻,她才下定决心,捶床翻身坐起。“打点,当然要打点!”说罢,她泄愤似地一把摸出了枕头下的三角香囊,把里面的金花生递给了桃夹,“你早晨速去打点!”桃夹甜甜一笑,接过点头,“嗯”了一声。“美人英明!”顾仪扯开层层叠叠的床帐,振作精神道:“伺候梳洗罢!”来吧,六月十五,都他喵瞎几把过吧!巳时正。高贵公公领着太医院徐院判,高医政步入天禄阁。皇帝刚刚下朝,身上朝服尚未及脱下,玄色盘领窄袖黄旧十胱(jsg)袍,胸前,两肩金龙盘桓,腰缠玉带,头戴乌纱翼善冠。他的一双眼睛直视来人,面目森然可怖,凛如霜雪。徐院判和高医政立即屈膝跪地,长拜道:“微臣参见陛下。”皇帝却是默不作声。高医政后背冷汗淋漓,双手伏在青砖之上,轻轻发抖。脚步声渐近,他的心跳如擂,险些跳出喉头。忽然,只听一声刀剑出鞘,右手霎时传来一阵钻心之痛!他“啊”地大叫,额头涌出豆大汗珠,抬眼一看,右手已被长剑刺穿,剑尖将他的手掌掼在地上,皮开rou绽,血涌成珠,顷刻间染红了一小方青砖。高医政脸色青白,浑身抖如筛糠,忙不迭地磕头道:“陛下息怒,陛下恕罪!”耳畔传来皇帝冰冷的语调,“高熙园,调制剂母珠,毒害谈源堂刘太妃,其心可诛,该当何罪……”话音令人不寒而栗。高医政残存的一丝侥幸之念灰飞烟灭,他的右手不能动作,只得将头嗑得咚咚作响,“皇上恕罪,饶小人一命,皇上恕……”萧衍拔出长剑,高医政如蒙大赦,将将抬起头来。下一刻,他喉头血溅三尺,再不能言。徐院判跪在高医政右侧,青色六品官服上的鹭鸶补子已沾满血污,他的脸上,臂上星星点点,皆是红渍。血腥味浓郁,无孔不入。他伏在地上,后背僵直得一动不动。皇帝拖着一柄长剑,缓缓走到他身前,开口问道:“徐院判督察不力,是否与高熙园同罪?”徐院判以头抢地,急急辩解。“高熙园所作所为,下官一无所知……陛下,饶命,陛下恕罪!”满室静默,只听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