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22
人。他听着阿娘的心跳,听着她细细念着小鱼头,从guntang到冰冷,从微弱到万籁俱寂。他不敢松手。“将军,请您先让开,容草民给殿下施针。”医师见他魔怔似的不肯松手,不得已将针先往他身上招呼了下去:“将军!请您醒神!”楚思远脸色煞白,疼得一抖,这才回过神来松开她,声音沙得厉害:“救她。”罗沁上前解开不归束紧的袖口,让医师施针,微微哽咽着:“殿下不会有事的,已有了对症药方,不会有事的。”可是医师施过数针,冷汗却不停冒:“殿□□质特殊,好似不止有时疫作祟,还有其它毒素……”楚思远神思恍惚,听着罗沁慌张的叙说和医师的束手,想起了那些和花猫小雨荒谬的换身移魂的幻梦。养正殿桌案上常备玉碗,浓重的药味充斥着压抑的华丽深宫,陷在深重夜色里的人垂着眼,点着无休无止的困相思,任由边上的药寸寸凉透。他握着她guntang的手腕模糊地想,她离开华贵安全的笼子来到我身边,我却躲了她三天,放着她受这人世侵扰。医师满头大汗地医治,委婉地劝他离开:“将军不如先到别处等候,以免沾染了疫毒。”楚思远摇头,嘶哑道:“没事,我不会打扰你们的。”不知道是握了兵戈太久,还是她比之从前更为瘦弱,他握着细弱得不堪用力的手腕,觉得稍不注意她就融化了。“……我想守她,别赶我走。”陷在病榻上的不归沉沉闭着眼,什么也听不见。震耳欲聋不在此刻,诛心在前尘。*“为什么拒绝皇位?”开景二十三年,长丹城郊,不归问他。郁王楚思远把玉玺和遗旨推还给她,摇头说:“我没有资格。”不归漠然:“定王、康王为了这两样东西,争得反目成仇,如今你却告诉我,你不要。既然不要,何必赶回来蹚这一遭浑水,据守东北边境为王,没有人能奈你何。”楚思远道:“长姐在这里,我不能不来。”“如今你离开孤为好。”他重了语气:“我不会走。”不归看向他,厉声道:“不争便不要来,国都比边境更危险!”楚思远忽然出手摘下了她的眼罩,托住她后脑勺逼近,几乎要望进魂魄里:“谁说我不争?”他一字一句,凶狠不已:“我来争长姐的安康。”不归原本视线便模糊,听此眼中所见更乱得一塌糊涂。楚思远动了气,盯了她好一会才松手,握着腰间的剑柄起身离开营帐。“长姐是我在世上唯一的牵挂,你不用再想着推走我。生老病死,除却最后一条,我都不会离开你。”*“威亲王带着昌城军和少将军撤走了。”他挑开帘帐进来,“长姐,这仗不会再打多久了。”不归迅速藏起治病的猛药,转头看向他:“孤方才也知道了。外域人趁火打劫,大楚损失惨重……国中不能再混乱下去了。”楚思远解剑过来坐下,眉间有急迫:“那你想怎么做?”“时疫扫荡国都,也不能再打下去了。”她取密信给他,“我寄休战书给思平,只要他愿意签协约,玉玺交给他。这是他回的答复,你看看。”他不看信只看她:“交给他后,长姐准备去哪?”不归没想那么多,只摇头:“届时还得再留长丹一阵,得把眼前这些灾祸料理完。”“然后呢?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呢?”那时她想,待风平浪静后,便找个山明水秀的僻静去处,安享剩下的这几年。但看他眉间急切的期待,不归踟蹰了一会,转了个弯:“待一切安顿好,我想去游山玩水,不掺和国都、皇室之事了。”楚思远戴着袖甲的手按在了她手背上,紧张地说:“东北境辽阔,有别番壮丽,长姐……不如先去那边游玩?”不归怔了片刻,寒冷铁甲压不住他的温度,炽烈得让人拒绝不得。“长姐……觉得如何?”不归展了眉,轻声应:“好啊。”他克制不住雀跃,起身在营帐里走了好几圈:“那、那,我们何时与大哥他们商谈休战?”“很快,三天后。”“哦、哦,快点好。”话落他又补充,“我是说,快点于国于民都好。”不归看着他蠢蠢欲动似的举止,刚想和他说话,他又着急地挑帘往外走:“我这就去安排三日后的布防。”不归应了好,看着他兴冲冲地往外走。她原本想叫他好好坐下,给他试试预备下的弱冠衣冠合身与否。若舅父未暴病,长丹未逢战,他该有一场天下瞩目的弱冠礼。思远,望你康健顺遂,再不受征战风霜,水远山长地安然一世。*“殿下、殿下!您不能过去!时疫病气危重,我们已经没了将军,军心不能再乱了!请您、请您顾念大局!”思远。鱼儿。她就徒然地看着烈烈燃烧的火。长丹下着雪,长丹燃着火……天地间没有他了。*“魂兮归来哀江南……哀江南。”有余三年,女帝退位。她艰难地走过漫长的墓室甬道,跋涉过孤寒岁月,慢慢来到他的衣冠冢前。棺盖里只有她来不及送出去的弱冠衣冠,没有他自己的东西。她抚过棺盖,默念最后一遍招魂,随后靠着棺身慢慢坐下去。一千天太漫长,死生知友太多。背后靠着的,太彻心扉。人间只有冷冰冰的不归。“……孤受够了。”☆、第八十二章烫。像鹤顶红涌入的触感。她舌尖抵着递进来的苦,拒绝再品。“喂不进去……”“给我。”……这什么?不归皱了皱眉,用力掀开沉沉的眼皮,视线有些模糊,一张刀削斧凿的熟悉的脸放大在咫尺之间。近得过了头。不归刹那间以为自己在做另一场荒谬绝伦的梦,于是立马闭回眼。“殿下醒了!”嗯,阿沁的声音。楚思远瞬间用力地抱紧她,唇舌guntang。不归:“……”她想抬起手推开人,指尖刚一动,楚思远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松开了口中的纠缠,只是松开后还托着她。他紧张地贴在她额头上:“不归?”不归见此情景,立马闭眼继续装死。楚思远转头拿起药碗:“我再渡她一口。”不归立即睁开眼:“做……什么的?”楚思远端着药,定定地看着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