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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侧颜在明灭之下愈发惑人。在她转过头时,隔岸的烟火也慢慢停下了。四方天地都归于寂静。便是在此时,纪初苓竟听见一首曲子从谢远琮的口中徐徐哼唱了出来。夜风里,他的声音低沉且缓,听起来格外清晰。纪初苓听着听着,渐渐意识到什么,不由地睁大了眼。这不正是她幼时最爱哼的那首曲子么?不同于她哼唱时的悠扬婉转,这曲子被他哼出来,竟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味道。他的声音极其醇绵,蕴意清远,内藏了几分疏狂,沾惹着几分情思。纪初苓被他的曲调牵引,一时只觉得心口狂跳,如那在天地间开绽的烟火一般。她怔怔地开口:“你……”“你,别怕啊!”小姑娘坐在他旁边踢了好半天的石子后,终于安静了一会。但没想到突然间,却把脑袋伸到了他的面前,如此说道。小姑娘歪着脑袋,一双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他,里头好像装了天上荧荧的繁星,一眨又一眨的。他在那一瞬间竟有点发愣。“有我陪着你呢,你不要害怕啊!”大概是见他傻愣愣的没有反应,小姑娘又说了一遍。他见自己若不回应,小姑娘便不会罢休,于是冲她点了点头。小姑娘便扬唇笑了起来。他那时候是有些呆,竟觉得她比他收藏的那排刀枪剑戟还好看。看了一眼不够,还想要再看一眼。小姑娘却已把探来的脑袋收回去了。她坐直了身子,说要给他讲故事听。也不管他要不要听,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他这才对她有点感兴趣。至少她比她的故事要有意思。明明个子比他要矮,年纪看着也比他小,却这么卖力地在表达她的安抚。他一眼就看见了她搁在身旁,紧紧攥着的小拳头,还有不受控制紧绷着身体。自己明明就是在害怕,却还要逞强,装作胆大的样子。他也不知道小姑娘最后究竟讲了几个故事,因为他根本没有在听。她这个人很新奇。他觉得看她讲故事,这件事本身更为有趣。小姑娘说了半天故事,才发现他好像没怎么在听。她反而把自己讲得放松了许多。她点着脑门想了想:“那我唱曲子给你听吧,我哼得可好听了!”他并不信。她在讲故事之前,也是这么说自己的。然而当她一开口,他却彻底入了神。她哼曲的声音,同她说话的时候不太相像。这个声音更轻灵,更恣意,也更宁静。就像是哪个仙神座下的小仙子在他耳边哼唱。听着听着,仿佛能够将人心中的阴暗都涤荡得干干净净。他沉浸其中,一时间觉得天地都消弭了,只剩下一方小石上的他和她。她的樱唇启启合合,长睫轻颤,肩头的乌发被风吹得飞扬。她悠悠然地摇摆着脑袋,指尖在同发梢纠缠。绕上两圈,松开,又绕上了两圈。而被那一段曲子所装裹起来的记忆,就如同封锁在漫天星海里,令他铭记难忘。一曲止了。但他哼的那曲声却似乎仍在耳畔萦绕不断,挥散不开。谢远琮俊朗的面容近在咫尺。纪初苓一动未动地怔视着他,而谢远琮亦支肘侧过身在看她。薄唇勾弯,斜眉轻提,含笑的漆眸里糅杂了柔情与清狂。“纪初苓。这是你教我的,你记得吗?”作者有话要说:小苓苓:凑流氓你怎么老摸我的腰!小琮琮:其实我是腰控。49.小姑娘纪初苓,你记得吗?谢远琮的问话如石投池,溅起一圈水波。纪初苓身子亦不由己地颤了一颤。她暗自咬了下唇,终是将对他的怔视收了回来,轻声叹道:“我一直以为你不记得了。”谢远琮闻言漆眸微微闪了闪。原来当年偶然的那一小段交集,他们都是记得的。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忽然相视而笑了。大抵因为那桩陈年往事的翻开,两人之间的气氛也起了些许变化。好似一时间更为自在了些。毕竟在对方的眼里,都存有过自己年不知事时的模样。那天后来,其实两人并没有面对着河流干坐很久。二姨母二姨父发现找不见纪初苓了,就焦急的派了县衙里的差役们出来寻她。他们提着灯笼寻过来时,纪初苓耳朵一动就听见了,从石面上蹦了起来,三两步就跑了过去挥手招呼。而来找谢远琮的人,也恰巧随着差役这边的动静过来了。纪初苓才一脱困,就被这一群人给团团围住了。她将二姨母给担心坏了,紧抱得她都说不上话。她那时候是个坐不住的,也爱往县衙里跑,所以那些差役们都认得她的,围上来一人一句就将她险些给埋了。还是二姨父最后招呼了他们回去才得救。等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探出头时,纪初苓才发现谢远琮已经连影都没有了。想起这事,纪初苓颇有微辞,她冲谢远琮扬了下巴道:“我好心想救你,还给你讲了那么多故事,结果你连走也没打个招呼。”谢远琮则悠悠然道:“我连竿子都没握上。”纪初苓一噎。回回想来,她都觉得当时的自己有些丢人,便默默把那微辞给咽回去了。谢远琮见她模样,有些好笑,但还是作了解释:“当时是随军经过,急于赶回,至于后来,我已经直接回京了。”“哦。”纪初苓抱着膝盖应声,却见谢远琮突然倾身向她靠了过来。“后来我在京中那段日子,脑中总是回旋着你那日的哼唱声。我在想,怎会有姑娘拥有如此清灵的嗓音。此后几月中,我终于寻了个机会,托人去岭县打探你的消息。”谢远琮靠得近,淡淡吐息拂在她面前,有一种很清冽的气息。纪初苓一抬眸,却对上了他灼灼的目光。“当时我见是岭县县令一家焦急出来寻你,就以为你是县令之女。然而没想到,我托去的人带回来的,却是岭县县令之女不日前重病,不治暴毙的消息。”他的双眸微缩,后又展开,难以觉察地一声叹息。“纪初苓,我以为你死了。”往事旧人就这么被他一句话牵了出来,纪初苓有些猝不及防。但她也知,谢远琮说他之后有打听过她这一事,不是诌的。因为确实在那之后不久,不过小她一年,与她私交甚亲的表妹,就是重症不治离开的。她当时为此事还大哭一场,消沉难过了许久。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