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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好似突然带了十分的火力,苏令蛮不用看都知道骑装内细细密密地浸了一层热汗,黏在身上极为不适。一滴滴汗从额头落下,苏令蛮眨去落入眼中的汗,可就在这时——斜刺里一阵呼呼的风声传来,她下意识扯了缰绳子,腰身一折,一个漂亮的铁板桥,上身与马贴平,顺利地躲过了飞来一拐,再瞪眼,却见封大娘歉意地道:“对不住,手滑,手滑!”话音刚落,一记阴招便朝着她骑下马腿敲了下来,若这一下敲实了,马一个趔趄,她再好的马技也是非死即伤。可苏令蛮是何等样人,她一个杖拐,挑了袭来一道,一股暗劲出去,荡来的一记便顺着来路回去,恰恰好落在偷袭人的马身上。一阵长长的嘶鸣声起,那人坐下马前蹄半立,竟硬生生凭着一股力道将人甩了下来。场记连忙叫停。苏令蛮看着那人一只手左脚一个劲儿地哀嚎,看样子竟是腿断了。“是她,是她使阴招!”受伤人边哀嚎边还记得指认,刚刚那一来一往间动作反应都快到了极致,除了眼力实在出众的,周围人还当真是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个晃眼间,那人便抱着腿倒到了地上。“胡说!”罗婉儿急得跳脚,“阿蛮才不是那等样人。”可周围若有似无的眼神,显然是大部分人都信了这个说辞。击鞠里受伤在所难免,可若是使阴招存心,那么便太损了,若这人是一个求官者,有这么一个印象在,恐怕第一道便被刷下去了。“重新开始。”杨廷丝毫不受影响,坚定的神情,却让人觉得心头一松。苏令蛮一夹马腹,随着赛鼓声起,重新回到了赛场上。蓝方递补上一个精瘦精瘦的小郎君,苏令蛮认得他,他是程文景程公的老来子,程公当年也曾捐了些家资,建\国后便授了员外郎,日子过得不算特别丰实,却也是受人尊重的。但这程遇却是截然不同的性子,阴郁低沉,畏畏缩缩。她也不晓得为何会将这人推上来,心下登时不由留了十二万分的心眼。许是刚刚那一断腿的缘故,原本的剑拔弩张几乎擦出了rou眼可见的火花。尤其苏令蛮身负左翼,几乎是首当其冲,对头的恶意毫不顾忌地宣泄到她身上。也正因此,苏令蛮那几乎能将马技玩处花来的本事被全数逼了出来。“阿蛮,加油!阿蛮,加油!”罗婉儿毫不顾忌地震天喊,让苏令蛮是又感动又头疼。对面越来越强烈的针对,让她几乎疲于奔命。尤其封大娘和陈八娘仗着都是小娘子,也不去抢球了,专门守她,常常是一人掩着一人暗下痛手,恶意毫不遮掩。苏令蛮再一次荡开,忍不住沉了脸:“那人让你们要我性命?”封大娘愕然道:“谁?”脸上的惊讶不像作假,马头交错而过之时,苏令蛮一个提马跳跃,勾球便走,杨廷静静驭马而立,就在苏令蛮又要将球击入洞中之时,他突然策马冲来,一直不动的左手抽鞭而来,手腕一抖一提,卷了苏令蛮的粗腰便提到了自己的马背上。“嘶——”一阵急遽的痛嘶声,苏令蛮坐下原本还算温顺的马扬蹄便踹,直接落到了赶来的封大娘身上,她一个惨叫,人已经往后直接倒了下去,谁也没来得及救,脖子摔先落了地,一阵清脆的“咔啦”声传来——场记立时叫停,人人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那折了脖子的小娘子,视线不由在杨廷与苏令蛮之间徘徊。王文窈面色凝重,掩嘴躲到了王沐之身后,陈八娘已然哭着要扑上来,她与封大娘自小一块长大,连拜的武师傅都是同一人,感情极为要好。旁边随时待命的大夫拎着药箱赶了上来,手在那脖上一号,便摇着头道:“不成,断气了。”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第75章口舌之业一场马球,打出一条人命来。苏令蛮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封大娘眼睛瞪得溜圆地看着老天,刚刚还鲜活的小脸此时青白一片,脖子与身体折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死不瞑目似的。王沐之怜悯地看了眼地上哀哭的陈八娘,轻轻道了声:“节哀。”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妙的一个词了。不论关系远近,不论言辞讷利,不论是世界级的灾难,还是个人的痛苦,都可以用这两个字来表达或真诚或虚假的安慰。陈八娘并不感觉到被安慰,她拉着大夫的手道:“当真没救了?大夫,你再看看,再看看,大娘的身手很好的。”“人已经去了,便老夫是扁鹊在世,也无力回天。”“都是你,苏阿蛮!”陈八娘蓦地冲过来,却被杨廷一扯马缰轻巧地躲了过去,她红了眼睛又哭又笑:“难怪,难怪……有这么一尊佛在,你便是断人腿要人命又如何?”苏令蛮一哂,轻轻推开腰后的手,待杨廷放开,便利落地下了马,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如深沉的黑夜,看不出波动。“陈八娘,封大娘死,苏某也不高兴,可也不能因人死了,便将脏水往苏某身上泼。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八娘还是谨言慎行得好。”这场击鞠,苏令蛮便晓得期间有猫腻。可封大娘的死,却让她再明白不过:幕后人没什么耐性了。马球赛上粗暴地想要她性命,断腿之人是一重因,使得蓝队格外针对她,陈八娘和封大娘尤其卖命,屡下狠手,便没要了性命,也要她惹得一身sao,有封大娘这一桩命案在,当真坐实了她这罪名,若杨廷爱惜羽毛的话——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索性两人早有防备,在命案发生的第一时间便已经派人率先控制住了苏令蛮的坐下之马,没有任其冲出人群,以免死无对证。“谨言慎行?陈某当然需要谨言慎行,你苏阿蛮身后背靠大山,谁惹得起?!”陈八娘仿佛豁出去了,对着苏令蛮连连冷笑。苏令蛮冷道:“苏某有没有罪,自有国家法度裁决,可不是你陈八娘的一言堂,谁人不知你与我素来不和。”“是极,我大梁初建,杨公率众臣兢兢业业数十年,方得一部国典,杨郎君自然不会以身犯法。”王沐之温和的声音中途插入,却半点不会让人觉得不适,他拍了拍身后三meimei发抖的双手,才道:“击鞠之时,意外常有,小娘子还是莫要小题大做得好。”苏令蛮听着这话,却不知这姓王的到底是要帮她还是要害她。言语挤兑杨听不得偏帮,不然便是对“杨公”不起,对“国祚”不起,可这意外常有,又好似在说这不过一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