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上)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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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的收买人心之举,大多脱不出权势、财物、美人。 除却剑术和武学,谢云流似乎再也没有多余的嗜好。他不肯住在藤原宇合送予他的别馆精舍,藤原广嗣赠给他的珠玉锦帛,乃至难得一见的方外奇珍,也被谢云流悉数退回。无可奈何,藤原广嗣只得在美人一道上下些苦功,毕竟金银宅邸终是死物,比不得花解语玉生香,温柔乡中,移情动魄。 如今和谢云流最为亲近的,莫过于那位与他一同远渡避难而来的废帝李重茂。藤原广嗣暗忖:他二人既为至交,谢云流在此事上的喜好,李重茂定是知晓的。 闻言,李重茂才举到唇畔的酒盏,蓦地一顿,他搁下酒盏,抬起头来,晶帘锦幕间浓香缭绕,银灯高燃,香风灯影滉漾处,只见红裙翠袖,朱唇黛眉,轻颦浅笑,如繁花夭夭,莺燕纷舞。眼前诸般丽色,这其中会有为谢云流所喜的么?说来惭愧,李重茂亦不知晓。 可他总得给藤原广嗣一个回答。曲调又换过一阙,未曾饮尽的清酒,在杯盏间稍稍一晃,原是被乐伎妙曼交飞的舞袖,荡出了一小片杏子红的涟漪。 他曾经在华山外院修习过,因着这一层缘故,他有时还会称谢云流一声师兄,他这位师兄,天生长着一张瑰丽迫人的脸,彼时长安花事正好,纯阳首徒白衣长剑,倚马过桥,自然少不得珠帘十里高卷,帘下满楼红袖招。李重茂不无艳羡的朝谢云流看了过去,谢云流却恍若未见,更似未闻,斜刺里银鞭一扬,飒飒鞭声犹在,人却已在那一行雁翅青桥上去的远了,青桥下,落花照影,碧水悠悠。 不止如此,李重茂记得,自家的两个姐妹,李裹儿与李华婉,俱对谢云流有意。不过,安乐公主业已下降,代国公主倒是亲自前来寻了李重茂,李重茂心想,此事如能成就,必定是没什么坏处的,他受李华婉之托,遂旁敲侧击地向谢云流问了一回。谢云流手里的白瓷酒杯转了一圈再一圈,一圈两圈三圈四圈,半晌,他才懒洋洋地答了一句,“唔,我不喜欢女人。” 李重茂差一点从坐榻上跌了下去。 “吓到了?”谢云流见状,反倒笑出了声,笑够了,他挥挥手,正色道,“那我就照实说了,我从未想过这些,从未想过的事情,让我从何说起?” 既然从未想过女子,至于男人,谢云流交游广泛,但也仅仅是交游罢了,不乏萍水相逢者。除此之外,与谢云流亲近一点的,仿佛唯有与他同出吕祖门下的次徒李忘生。昔日,李重茂初至华山,在紫霄宫内与这二弟子有过一面之缘,然其凝静肃然,一丝不苟的端庄态度,只能令人想起大殿上如冰似雪的神像雕塑,美则美矣,却毫无鲜活意趣可言。 昔日已逝,而今,谢云流已经恨上了李忘生。是该恨的,为何不该恨?谢云流合该与自己一样,什么国教,什么唐廷,什么长安洛阳两京风光,都应当恨,更应当死。 李重茂的思绪逐渐飘远了。待他醒过神后,方忆起他还没有回答藤原广嗣的问题。于是,李重茂又一次举起杯盏,他醉眼朦胧地抿了一口盏中半冷的杏红酒浆,斟酌着道,“藤原家主无需烦恼,眼下,我那大哥独来独往惯了,只怕不太喜欢被人缠着,家主可挑出来几位性情温顺些,从不违逆的,送过去就是了。” 藤原广嗣依言,隔日便挑了数个貌美温柔的姬人,只言谢君身边不可少人伺候,故将几名洒扫婢女相赠谢君。晨侵,姬人乘轩车而去,还未过午,又被送回了藤原府中。谢云流让随行轩车的藤原家武士传了话来,说人手足矣,何况道场内刀剑无眼,恐会伤及这几名洒扫婢女,藤原家主不必费心。 转眼又过了数日,谢云流连藤原家的道场也不愿再住,他离开了平城京,在平城京更西,一个名为乌岛的地方住了下来,乌岛临海,昼起翠浪生寒,日暮风雾漫漫,藤原广嗣派去乌岛的探子回禀道,不提起居饮食,谢云流每日里无非是在海边练剑,若见到了行经岛畔的劫掠船只,他便用船上的海寇试刀,除此之外,殊无它事。 藤原广嗣确是感到无可奈何了,所幸谢云流只是离开了平城京而已,他不会、更不能离开东瀛。藤原广嗣仍然留意着乌岛,而谢云流,也仍然在乌岛昼夜不息的海浪声里,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磋磨着手中的刀剑。 这样的生涯,从春到秋,久得连神社前的古树都要厌倦,满目碧色渐枯,长长的石阶上,积出一层泛着潮气的郁郁冷红。 正是潮落潮起,岚烟漠漠,红叶还未全然自梢头飞尽,谢云流从海上带回了一个人。 被谢云流带回的究竟是何人?无人得知,只知谢云流在海寇的船上,以一张帘幔把此人密不透风地裹了来,随即将此人深藏在他平素所居的乌岛神社之中, 虽说此人身份不明,却也不怎么难猜。每月的初一、十五,按照惯例,谢云流须得前往藤原氏的道场,指点其族中武士,那日,藤原广嗣乍一见谢云流,便觉得他与往常稍有不同,再定睛一看,谢云流的唇角多了几道极浅的伤口,颈间亦露出些斑斑驳驳的嫣红,打量其痕迹,竟是教人给咬出来的。 此地何尝有人伤得了谢云流?想必是他心甘情愿地被人给伤成了这般情状,且乌岛上的海寇船只,时常会接几桩贩人谋财的生意——所以,那名被谢云流从海寇船裹回了神社的女奴,究竟有一身怎样的妖艳手段、销魂功夫,才把这不近人情的剑客降服到了口里。 乌岛 山间神社荒废多年,苔壁侵紫,薜荔滴翠,竹疏松瘦,石滴寒泉,偶有鸦啼夜阑,残月一钩,其景致颇为萧瑟清苦,殿外门前皆长着丹枫,俟秋来,霜照烟霓,虹采流空,才将这萧瑟景致衬出了一两分暖意。 这样的暖意仅能够停在眼中,深山寒气较别处更盛,堪比初冬时节,冷意无孔不入,一丝丝砭透肌骨。李重茂着实不大懂得谢云流偏要住在这里的缘由,阁中笼起了一盆炭火,谢云流将李重茂为他带来的酒扔到一旁,径自去后院取来两坛乌岛酿,此酒多为乌岛渔民所酿,滋味寻常,而酒性甚烈,足可驱寒。二人对坐着饮过几杯,酒浆如刀刃般刮过肺腑,刮出一层火辣辣的烫热,渐次蔓延向四肢百骸,铜盆里的炭火烧得愈来愈旺,谢云流面色如常,李重茂的额上沁出了薄汗,他解开身上的斗篷,随手拾起一柄被谁无意间留在窗下的丝面纨扇,摇了几摇。 纨扇摇动之际,但觉香气幽袅,恍如美人在侧,柔若无骨,依稀是梅香,可这时节何曾有梅花?唯有扇面上盛放着两三枝胭脂色的梅花,绛葩纤萼,重瓣叠蕊,迎着被枫荫梳过的金红日影,绣纹明暗不定地滉漾,仿似要从扇里跃出一簇花魂。 谢云流的眸光一动。 李重茂的手里忽地一空,谢云流径自夺走了纨扇。他好像喝醉了,李重茂看着他一纵手,将纨扇扔进了火盆中去,炽红火舌瞬间卷上了蝉翼样的雪色扇面,只消一息,那柄纨扇便化作了一捧连踪迹也无处寻觅的飞灰。 香销寥然,三两重垂帘与屏风后,一滴苍白的水珠,在箭漏的壶孔边徘徊了许久,终是沉沉地坠下了。 “没有人了。” 酒坛骨碌碌地跌入屋内的角落,谢云流抬袖拭去了唇畔残酒,一双鸦黑色的翅倏然覆住宛若游丝的毫光,他垂下眼睫,眸中神色因而变得晦暗不明。话音刚落,垂帘后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响,声响一步步地,缓缓向谢云流走近,走到屏风前,又顿住了。暗香迤逦,几根莹洁修长的手指无力地抓住画屏边沿,喘息压抑而缠绵,暧昧低回,滑过了一刻不止地涌动在屏风上的汹汹火海。 卧在火海间的艳姝满面怒容,流泻在火中的长发浓丽若泼墨,发顶绾结着一只红白工笔、二色交错的梅花冠子,绽在冠上的梅花似为其怒气所慑,故被画笔绘出了几分萎谢姿态,黯红灰白,将屏风畔遍身梅香氤氲的人影映得越发鲜明,他衔着袖口,蹙着眉,双眸望向谢云流。屏风上分明烧着烈火,他眸底却聚着两泓烟牵水绕的莫名情绪,风一拂,便要吹落霏霏濛濛,丝雨无数。 谢云流没有避开他的目光,他轻而易举地在他的目光里捕捉到一缕萦系着情欲的宛转渴求,像一朵半掩半放地浸在雨雾里,噙了点点春泪的花,唤人护惜,亦或是诱人蹂躏。 他下意识地想要去亲昵怜爱此人,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怜爱。但这样的怜爱旋即被一阵混杂着疼痛、恐惧的厌恶扑灭了。谢云流厌恶地吻着他眉心的朱砂阴鱼,一边草草扯开束在他腰间的衣带。一层霜青色的单罗衫子从光裸皎洁的肩头滑落,逶迤地堆在二人足边,衣内寸缕未着,他急切地蹭着谢云流散乱开来的漆黑羽裘,绒毛密密地刮搔过胸口的腻滑乳rou,两团略略起伏的圆润柔嫩,想的厉害了,便随着腰臀款摆之韵,轻而微妙地晃动。谢云流捉住这两只小小的粉团儿,拢在掌间来回把玩,将它揉搓得晃动不能,揉得重了,香雪凝脂,渐染桃红,怀中人亦被作弄得面晕浅春,玉乳酥麻,谢云流的手指更可恶,结了一层粗糙剑茧的指腹反复摩挲着挺立凸翘的乳尖,一对鼓胀的蕊蕾,经了他手指挑拨,连同两腿间一汪濡湿含情的女窍花道,皆是酸痒欲滴,贪欢难耐。 他几乎疑心自己被弄坏了,身体像是开了一道他摸索不到,填不满的缝隙,细密绵长的快感在缝隙里窜动碾磨,磨得缝内潮潮润润,一时涨疼,一时紧缩;磨得他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手臂纵然还勾着谢云流的颈项,人照样软绵绵地朝下滑。谢云流忙搂住他的腰,他再经受不得这样的碰触,碰了他,还不肯来要他,徒惹得身下花阴寂寞,蜜径春雨淅淅,这蜜花儿长得粉嫩丰满,却很是娇小,水一多,两瓣玉蛤包也包不住,从花房里细细地吐出一股透明yin露,湿黏黏地淋在色如玫瑰的屄缝上,身前硬挺良久的男物随之一颤,跟着滴滴答答地xiele滩浊白浓精。原来这花雪馥郁的美人是个稀罕的双身子。他刚刚教谢云流给摸得丢了,浑身轻飘飘、甜丝丝,女xue尚意犹未尽地微微开阖,一颗湿红艳丽的花核,在泥泞的yinchun间隐隐地冒了头,嫩蕊轻颤,媚态横生。双身之人生性好yin,向来是越玩越sao浪的,既是意犹未尽,他忍不住夹着白生生的腿,绞着一口柔腻软热的桃花熟xue,断断续续地流着水,盼着更大更粗的东西进来,狠狠cao上一cao。然而他神智尚存,意乱情迷间自觉羞耻,其时七情五感,纠缠无措,分外煎熬,全化作细碎泪光,泫然缀于眉睫,月滑珠冷,泠泠将落。 谢云流最看不得李忘生这副模样,谢云流最恨李忘生这副模样,到底要怎么恨他?一剑穿心么?可他有心么?他当真会疼么?若当真会疼,又会是因为什么? 这是谢云流年少时就在想的问题。那时,谢云流并不恨他,却还是想让他疼,疼到肺腑如碎、心字成灰,疼到他不得不落进自己怀里,像是落在华山上,落了无数春冬的雪,落下了,就不肯走了。 可谢云流又想,自己是他的师兄,师兄理应照顾好他,照顾一个人,是不能让他觉得疼的,一辈子都不要疼,这才算是照顾得好了。 但是,现在的谢云流不会了。 他一定要让李忘生觉得疼,或许是因为恨。 ps:关于文中画在屏风上的“满面怒容的艳姝”,端游的宫中神武副本,谢云流会掉落一个外号叫做拉屎力士的家具摆件,其实这个拉屎力士是日本的一个神灵,叫琼琼杵尊,他娶了花神当老婆,后来老婆怀孕了,但他总怀疑孩子不是自己的,气的老婆去火里生孩子。怎么说,我觉得这个故事还挺有梗的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