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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默不作声地听着,他又闻到邓悭身上那种独特的香水余味,如同无形的触脚包围着他的身体。邓悭今天穿的非常随性,银色开衫配着深V领T恤,配合着这喜庆的家宴。在这之前,钟弦已有一周没见到邓悭。他借故休息,不再去录音。实则是下定决心守护邓忆。当他痛苦地向邓忆说:‘假如爱上别人的是我呢?’这样无理的问题时。邓忆的反应让他感动。邓忆压根不信。那种坚决的信任让钟弦感到无地自容。“SZ怎么会有白蚁呢。”钟弦不动声色站的离邓悭远一点。“想不通吧。”“后来呢。”“父亲让我想办法消灭它。”笑容渐渐浮上邓悭的脸。“我用了很多能想到的高科技来探索蚁洞内的情况,找到了蚁王的位置,然后将混合燃料倒进去,点燃。”“怎么做到?”“十几年前SZ已经有专门私人定制高科技的公司。我到科技园区找了家研发公司,给了他们一笔钱,做了一个……最微小的机器人,用机器人找到蚁王。火一路烧进去的时候,我发现我在蚁洞四周挖的小水渠,根本不需要的。那些白蚁没有逃命,它们全都扑向火焰的中心,扑向燃烧中的蚁王。”邓悭讲完,望着外面台风带来的乌云天空,眼睛又变成了深潭。钟弦说道:“都烧死了?”“人类会有这种行为吗?”邓悭说。钟弦假意思考。“哪一种行为。一起赴死的行为?”“你觉得会有人为你这么做吗?”钟弦第一个想到邓忆。然后想到母亲。“父母对孩子都能做到。”以为这只是闲聊,钟弦故意躲在光线较暗的缓台上,是不想在邓氏大哥的宴会上引人注意。邓忆从进门开始,便直奔人群的中心——婴儿,早将其它抛之脑后。钟弦转过身:“以四哥你,愿意为你赴汤蹈火的人,千军万马。”邓悭发出一阵冷笑。他今天似乎也在刻意保持低调,不似从前,只要一出现便被众人包围。“不否认有许多人会在我面前做出这种姿态。”邓悭贴近玻璃,认真看着外面,过了片刻他说,“假如,我不是我呢?”钟弦以为自己听错,他从未见到邓悭感慨过什么事。“你,不是你?”“如果,一无所有……还有人愿意做出为我去死的样子吗?不必回答,我不是在提问。小时候,我总是在想这个问题,那些朋友为何见到我要低下头……你以为那些白蚁是因为感情才去同归于尽?如果被烧死的不是蚁王呢。”钟弦觉得邓悭提的问题颇有意思。“你觉得它们不是为蚁王本身献出生命。”邓悭眼里的笑,如同深潭湖水上浮现出的波光:“这些可笑的想法,是小时候脑袋里的念头——不论家庭还是社会,成为权力中心,别人才会拿出力气来在乎你。呵,你那是惊讶的表情?小时候的无知,随着阅历的增长,回想起来愈发可笑。可那段日子呀,可恨又可怜的男孩,以为自己找到了宇宙法则。”“我小时候还以为宇宙我最大。”钟弦克制着自己想拥抱邓悭的冲动。邓忆这时抱着主角——大哥百天的儿子出现了。远远走来的样子,就像个小孩抱着玩具似的笑逐颜开。“看看,有没有像我的地方。”邓悭说:“除了都没长大,没别的地方像你。”钟弦从未见过邓忆这样的一面,从未料到他会如此喜欢小孩。钟弦对婴儿赞美了几句后,邓忆想把孩子交给邓悭抱一抱,邓悭却不接。他不得不又抱回了室内。“看不出来吧。他从小只喜欢小动物和八岁以下的小孩。唯独和大人没法交流。”邓悭说。“现在能变得这么正常,出乎意料。”钟弦仅有的那一点记忆,已足够证明邓悭所言非虚。“他小时候有自闭症。”邓悭望着邓忆的背影说:“估计下一个结婚的就是他了。他的梦想就是早点结婚生个足球队。”许久听不到钟弦回应,邓悭转回头,“邓忆的女朋友来了。”赵琪打扮的甚是出众。银色孔雀尾图案华贵绸缎的低胸礼服,在家宴性质的聚会中非常显眼。她和众人打过招呼后,径直走向抱着小孩的邓忆,将下车时被雨打湿了一点的手指塞到后者的袖子下面,一脸惊喜地望着婴儿:“好可爱呀——!”邓忆将孩子交给她抱抱,眼睛向缓台这边寻找钟弦。钟弦已经躲到阴影里。邓忆向缓台走去时,被迎面而来的四哥邓悭拦住:“二哥带着房地产的几个伙伴来了,你去接一下。”四哥邓悭再次返回缓台时,台风吹开了未上锁的落地窗,他和钟弦一起将窗拉回关好。头顶的灯被吹进来的一根树枝打坏,缓台陷进一片昏暗中。钟弦想起这一幕从前也曾发生,在不到一年前邓忆初次进入他的家的时候。关上窗后,两个人拍打着淋在身上的水,却谁也没打算离开缓台。钟弦不想走进室内的人群中,他拿出手机假意看的认真。“我给你找了一个香港歌手做声乐老师,后天下午带你去香港和他学习一下。”耳中听到邓悭说。钟弦默不作声,他的手机黑了屏,陷在一片黑暗中。他看到邓忆陪着二哥一行人走进来,赵琪走在邓忆身边。四哥邓悭的手温柔地在钟弦的手腕上滑过,若隐若现的香水味忽然变浓,钟弦闭上眼睛。“学习两天,在香港过一夜……”那手指滑到钟弦的小臂上。“好。”他答应了。143钟弦洗过澡,一个人站在镜子前,端详着镜子里的人。那个年青人看起来很不赖,身材瘦而匀称。沐浴后的脸色白的透亮,皮肤很出众,细腻光滑,继承于他的母亲。怪不得恺帝会说他没有超过25岁。追求邓忆而不得时,他也曾对着镜子,希望自己能拥有无敌帅的外表与无人能抗拒的魅力,让人人着迷,让邓忆爱上他。如今,他对着镜子,只是在反复问自己一个问题——他有什么资格。他真的有资本吗?有那么帅?有让人痴迷的魅力?或是无法描述的气质?如邓悭所说的那样?他有什么资格,被邓氏兄弟同时爱上。他不可能两个都拥有。贪得无厌,只会让他落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但是想玩火的心,已经没法压抑。每当他想后退,便会想到邓悭帮助他度过难关,给他的巨额钱财,怎么偿还。他能用什么报恩?每当他想前进,又想到邓忆是如此难得。如果失去,他将不会再有机会遇到与他有半点相似的人。可那个家伙的纯粹与真心,与四哥邓悭诡魅与神秘的魅力相抗衡,就如同食草动物与食rou动物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