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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度接近大自然本身。我相信本会喜欢我为他所做的这一切。那么,多米尼克也会喜欢的,不是吗?在这个想法的催眠之下,我终于在7月28日傍晚拎着精心包装好的礼物再次敲响了柯利家的大门。“嗨,生日快乐,尼克。”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因此当我重新面对那张漂亮的脸蛋的时候,难免有些紧张。我不由自主地揪紧了礼盒上的束带,加上我为了这次晚宴特意换上了参加报社活动时才会穿的最昂贵的西装,这让我在周围静谧温馨的环境中看起来格格不入。“罗比,你看起来真华丽。”多米尼克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情,“快进来吧,我们等你好久了。”我们?听到这个单词,我心头忽而像被攥紧了一般紧张起来。虽然早就料到我并不是唯一受邀来参加他的生日宴会的人——谁会只邀请一个人呢?但对于这一点,我却有着出乎意料的抵触,就好像我应该是那个唯一的人似的。我在玄关处换上柔软的拖鞋,从脚底传来的软糯的触感终于使我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我跟在多米尼克身后向屋里走了几步,一团和麦瑟尔夫人如出一辙的银白色的脑袋进入我的视线。一位两鬓斑白,西装革履的老人正在咖啡机边上细心地搅拌着刚研磨好的饮料。听到脚步声以后,他抬起头与我四目相对,接着露出一个和多米尼克十分相似的友善的微笑:“你好,罗比。我是尼克的外公詹姆斯。”我相信每一个人在面对久闻大名却又缘悭一面的“熟人”的时候,都会像50年代的美国女孩见到猫王时一样激动万分。我也不例外。当我真正面对这个身材高大、眼神锐利的年老绅士的时候,我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兴奋,紧张,还有莫名的压迫感交织在一起,通通倒进了名为情绪的试剂里。“我知道你。”我伸出手与他相握,“很高兴见到你。”“很高兴见到你。”他握手的力道和外孙一样大。同时,他瞥到我手上拎着的礼盒,讶异道,“尼克,瞧,罗比带来的礼物似乎非常精致,不是吗?”“我能现在就拆开吗,罗比?”多米尼克以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我。“当然。”我把礼盒递到他手上,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拆开。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眼前的爷孙俩简直像是工业流水线上的系列产品。换句话说,詹姆斯就像多米尼克五十年后的样子。但事实是,除了人伦上的联系,他们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最后我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为环境影响。当你和一个人朝夕相处很久以后,总有一天你会惊异地发现你们变得愈来愈相似——这就是“夫妻脸”现象出现的原因。“是螳螂!”多米尼克罕有的惊呼拽回了我的思绪,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以这样高分贝的音量说话。他看上去兴奋极了,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他叫作本。”说出这个事实令我面露羞赧,以至于我的音量甚至比蚊子还轻,“我在脸书上看到朵拉……我想她需要一个丈夫。”“是的,我们可以考虑置办他们的婚礼了。”多米尼克仔细打量着本,接着快步进了一趟自己的卧室,拿出朵拉的小型别墅,把她的未婚夫放了进去。两只巨螳在逼仄的空间内以警惕的姿态相互对峙了几秒,紧接着朵拉主动伸出钳子触碰了一下本,就像街头浓妆艳抹的流莺向过路的绅士伸出纤细柔软的苍白的手臂一样,而大多数人都无法抵抗这样的诱惑。“看来他们相处得不错。”多米尼克看着纠缠到一起的两只螳螂,笑起来,“或许不久后我们就能开一个螳螂展览了。”瞧,动物的天性就是这样野蛮,一点儿没有所谓的原则。身为灵长类中的最高领导者,人类也是一样的。多米尼克的短袖T恤和过膝短裤在他的一举一动之下暴露出苍白而纤瘦的胴体,有一种都铎时期流行的病态美。和许多白人男性不同,多米尼克的身体上下几乎没有过于粗长的充满雄性气息的体毛,看上去滑腻又迷人。我感到喉头有些干涩,于是开口问了一句:“我可以喝一杯咖啡吗?”“当然。”詹姆斯笑着递来一只做工精致的德国迈森瓷杯,“客人到了,我想我们可以把披萨拿出来。”“还有蛋糕。”多米尼克补充道,“来吧,尝尝詹姆斯外公亲手烘焙的美味。他掌握着我们家最高超的烹饪技巧。”他说的没错。詹姆斯烘烤的蛋糕看起来和专业的蛋糕店的产品无二。说实话,这是我参加过的来客最少的生日派对,但应有的程序却一点儿也没有缩减:多米尼克点燃了蜡烛,在烛光下许了一个只有他知道的愿望,然后吹灭了它……直到他邀请我参观他的卧室的前一刻,我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白皙的脸上反射出的独特的光彩。多米尼克的卧室在二楼,是楼梯边的第一间。在装修风格和摆设类型来看,这个房间和大多数美国青少年的私人小屋并没有什么巨大的差异:单人床,衣柜,书桌,书柜……一定要说出一些独特之处的话,大概就只有桌上一个个用来装小型动物的精巧的塑料小屋。这简直是我见过的最多样的昆虫世界。每一座小别墅里都住着几位活泼好动的房客:张牙舞爪的毛茸茸的蜘蛛,被限制了自由的美丽的蝴蝶,蠢蠢欲动的色彩艳丽的甲虫,排列整齐的圆滚滚的虫蛹……还有一些我无论如何也叫不上名字的小动物,要知道小时候我可把反复看了四遍。但他们显然没有螳螂的特权。这儿就像一栋巨大的公寓,挤满了狼狈又穷困的底层人;而朵拉和本就像高贵奢华的上层精英,住在属于自己的宽大的豪华别墅里。“这些都是我的收藏。”多米尼克又翻找出一本笔记本,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编码整齐的昆虫标本。看起来他在这个爱好上投入的精力与德维恩对美女的追求不相上下。要是安妮在这儿,她一定会发疯的。我想。就在观赏他的藏品的同时,我无意间朝房间角落瞥了一眼,因为那儿有一束过于刺眼的白光,在灯光照射下简直令我张不开眼睛。然而当我弄清楚那样东西的真实面目的时候,我无疑像被冻僵一般愣怔住了——那是一包洁白的粉末状晶体,质地细腻,在光亮下映射出一种瘆人的惨白,正如它所代表的意义那样。那是一袋海.洛因。似乎是注意到我的目光,多米尼克也朝那里瞧了一眼,满不在乎地解释道:“只是出于好奇。”我在内心挣扎着让自己相信这个解释,但思维却控制不住地与那位惨死在实验室的克里斯蒂安·格兰德联系起来。我睁大眼睛,重新认真端详起那张三英寸之外的脸蛋:柔和的轮廓,小巧的鼻子和嘴巴,大大的灰色眼睛上如芭比娃娃般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