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有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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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郭麒麟x丞相阎鹤祥 一. 六月多雨时节,淅淅沥沥的雨顺着屋檐边黛青色的瓦片滑落,雨珠滴在院外的深灰水缸里,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来,窗外芭蕉滴雨声阵阵,美人蕉浅青的叶垂着一点水珠。从雕花木窗往外瞧去,满眼的浅青新绿,格外讨人欢喜。 阎鹤祥是很喜欢在这种天气看书的,他是出了名的惯喜简洁,男人着了身浅灰的长衫,手里捧着书卷,红木桌上摆着紫砂的壶,那浅褐的茶水还冒着氤氲热气。 那书页泛着古朴的黄,阎鹤祥翻过一页,就随意的将书放下,正好停在“留得残荷听雨声”那句上,他拿起茶浅浅的酌了一口,微涩清苦的味道就在口中化开,阎鹤祥将茶杯轻搁于桌上,抬眼望向窗外,那一片清浅的绿让他十分喜欢,但其实阎鹤祥更想在院里建片小池塘,再种上满满的荷花,不过这边的地方并不适合,他也就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天气极适合诗情画意,而阎鹤祥本就是好风雅之士,兴致来了便铺上宣纸取了笔墨,打算绘一绘窗外那片青翠的美人蕉。 “左相!左相!八王爷来登门拜访您了!”偏偏就是这种时候,外头管家的声音传了过来,阎鹤祥握着笔的手一顿,因使力过大而把细瘦的毛笔硬生生折断了。 咔嚓。一声脆响。 “…就说我病了,不便接见。”阎鹤祥将毛笔扔在一边,皱起眉破天荒的露出了一种头痛的神情,倒更显得他入了世些,不再像之前那般,清洁风骨的谪仙人似的。 只是他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伴随着鸡飞狗跳的动静,还有少年朝气又清朗的声音:“什么?病了?那本王更要来探望探望左相了!” 那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入目的便是蓝衫少年一张灿烂的笑脸,皮肤白净相貌也清俊,只是稍显稚气了些,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他一双墨色的眼弯成漂亮的新月,望向正把笔墨纸砚往柜子里塞的阎鹤祥。见郭麒麟已来了,阎鹤祥的动作一僵,颇有些尴尬的对着郭麒麟干笑了两声。 “唷,师哥病了还有心思吟诗作画,好一番情趣啊。”郭麒麟微一挑眉,似笑非笑的道。 得,装病被抓了个现行。 二. 已近傍晚时辰了,这雨还滴滴答答的下个未停歇,那宣纸铺在红木桌上,纸上已被阎鹤祥用笔勾勒出一扇窗的样儿来,郭麒麟站在他身旁,有一搭没一搭的磨墨。 他手指白皙修长,映衬了这墨黑更显得漂亮,只是这双手的主人无心研墨,只用那双眼瞧着阎鹤祥作画的背影,满溢着柔和笑意。 不多时那纸上便呈现雕花的窗户里头,女子对镜梳妆的清丽身影,那雕的芙蓉花是阎鹤祥细细涂下的,他正兀自对着画出神,身后那人嘴上就闲不得的开口叫好:“画的极好,师哥倒真不愧皇上赐的那文相之名。” “谢王爷抬爱。”阎鹤祥低着头不情不愿的回了句,他本是不愿理郭麒麟的,谁知那人笑了笑却突然凑近过来,温热的气流几乎打在了阎鹤祥耳侧:“师哥怎的如此冷漠了?之前叫本王小名儿时不还熟稔得很?” 阎鹤祥被他这冷不丁一凑近吓得一激灵,那手里的毛笔一抖,在纸上抹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来。 “这画毁了,扔了吧。” 那描画的窗户前多了条划痕的确不怎么赏心悦目,但阎鹤祥也不过是图个玩趣才随手画了副,他正想伸手拿起画纸扔了去,郭麒麟就伸了手按住他的。 郭麒麟的手有些凉,他似乎天生体温就低些,此刻覆在阎鹤祥的手上只觉着触感冰凉,阎鹤祥无意识的微微蜷起了手指来,听到郭麒麟含着笑的声音:“我倒觉得不尽然。” 郭麒麟靠在阎鹤祥的身边,近乎是紧贴着他执起了支毛笔,顺着那条长长的痕迹描绘出细长的树枝,细瘦的墨黑枝叶从中蔓延,郭麒麟低着头,神情专注,纤长羽睫轻微颤动,阎鹤祥看着,看到他在枝头绘出朵含苞待放的伶仃花朵来。 纸上的雕花木窗里女子对镜自怜,墨黑长发卷起金玉的钗,窗户边蔓延出细长枝条来,只在枝头孤零零的残留了一朵未绽的花。 “这样便算是补救回来了吧?”郭麒麟放下笔笑着说。 阎鹤祥是知道郭麒麟有几分真本事的,只不过这位八王爷一向不好出风头,在之前先帝的每项测验里都保持着四平八稳的成绩,从不显得张扬,也不过分愚笨。就像这皇宫王位都与他无关一般的风轻云淡,而新帝登基后也是如此,所以他也就安稳的活了下来,但阎鹤祥从不觉着郭麒麟仅仅只有这几分本事,他似乎更喜欢把一切都遮掩起来,任何时候也不显露。 “八王爷画技精妙,臣自叹不如。”阎鹤祥思索了下客客气气的道,并打算将画裱起来明儿就送到郭麒麟府上去。他一向不愿与任何王爷有过分交好,人多眼杂,难免最后惹来杀身之祸,可这八皇子郭麒麟就偏偏是个例外,阎鹤祥之前去了关外一阵,治理水利,回来后正巧赶上新帝登基,他也就是在那时候结识了这位八王爷郭麒麟,被他那登基的皇兄赐了个闲安王之位,闲安闲安,清闲平安,皇帝分明是带着讽刺的,可郭麒麟却不以为意,俯身撩起袍角下拜,只恭声一句谢主隆恩。 阎鹤祥被先帝赐了个左相,虽是贵为丞相,但其实并无实权,他不过是因为曾陪着太子伴读过才被先帝重视,而新帝念及与他儿时情谊,也就由着他坐着这左相之位,不过阎鹤祥为人淡泊,喜好也不过是读书画画,所以对于丞相权力被架空一事也并不在乎,反而乐得自在。 新帝登基大摆宴席,他在一众攀谈寒暄的大臣里显得格格不入,也没人会刻意去拉拢阎鹤祥,毕竟他没有实权,兴不得什么风浪,不过阎鹤祥也乐于清闲,浅酌着酒自得其乐。 这时候就有人凑到了他身边,清俊的少年一身月白衣衫,一双墨黑眼里溢着笑,阎鹤祥抬头看他,模糊记着这该是哪位王爷。 “师哥,还记得我吗?” 说实话当时阎鹤祥真没想起来,他只是觉着眼前这人眼熟得很,而且这位王爷着实烦人,一张嘴自遇到了阎鹤祥就没停下来过,阎鹤祥被他扰的烦不胜烦,但看着这位王爷热情的模样又不好意思拒绝,直到他浅酌的有几分醉意,模糊着视线瞧着郭麒麟的侧颜,才恍然间灵光一现。 “大林??” 郭麒麟转过头来瞧他,一张干净又俊秀的脸跟阎鹤祥记忆里的小胖墩实在重合不到一起去。 “怎么了?师哥?这么让您惊讶?”郭麒麟挑了挑眉笑道,但阎鹤祥怎么看怎么觉着郭麒麟那笑实在不怀好意。 三. 郭麒麟替阎鹤祥润色完那副画后已经是天黑了,八王爷笑眯眯的靠在椅子上瞧着阎鹤祥,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阎鹤祥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忍了又忍却又不好开口赶人。 “八王爷,这时辰不早了。”他斟酌了会谨慎的开口道。 郭麒麟正靠在那红木椅上百无聊赖的翻着阎鹤祥的书,听了这话只是无所谓的点点头:“是啊,时辰不早了,你怎么还不用晚膳?本王都觉着腹中有些饥饿了。”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既然王爷饿了,不如回您府上去吃,臣喜好清淡饮食,怕是不合您的胃口。” “不用,师哥吃什么本王就吃什么,本王不挑食。”郭麒麟将书合上又放了回去,摆明了一副我就不走你看着办的无赖样子。阎鹤祥被他气得一口气噎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心里就不明白曾经那个小胖子大林怎么就变成如今这个笑面虎的模样。 最后还是阎鹤祥妥协了,吩咐下人准备好菜肴,不过他看了看靠在窗户边的郭麒麟,眼珠子一转轻声跟下人叮嘱了几句,等那饭菜上桌,满桌绿油油的菜几乎晃了郭麒麟的眼睛。 清炒小油菜,爆炒卷心菜,蒜爆油麦菜,再加一道白菜炖豆腐的汤,阎鹤祥举着筷子觉着自己脸都绿了,可郭麒麟面不改色,夹了片小油菜放进嘴里:“师哥吃的果然清淡,那本王不如明儿就跟皇上说说,把赐给丞相府的rou食都换成青菜罢。” “…请王爷三思,您常常到臣府上,若是没有rou食怎好招待您呢?”阎鹤祥沉默了会艰难的道,之前的话不到半个时辰就打了自己的脸,阎鹤祥觉着这真是他自作自受。 “本王倒不觉着,师哥看这道白菜炖豆腐,又名珍珠翡翠白玉汤,白菜又是百菜,营养丰富味道鲜美,本王看丞相府上倒可以多做几回。”郭麒麟笑眯眯的拿了勺给阎鹤祥盛了碗汤端到他跟前,又撑着脸看着阎鹤祥表情艰难的喝。那笑容几乎溢出了眼里。 阎鹤祥捧着碗干笑了两声。不,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喝这个珍珠翡翠白玉汤,呕。 郭麒麟吃的倒是很开心,自上了桌后笑容就没消失过,一边吃着一边嘴上还不得闲,给阎鹤祥讲着他最近碰到的趣事儿,所以这顿索然无味的饭菜阎鹤祥吃着倒也并不觉着沉闷,他还记着小时候郭麒麟就是这样,跟在他和太子的后头没完没了的说话,就算没人理也能说得开心。 其实大林还是跟原来变化不大的吧?除了变好看了些之外。阎鹤祥想道。 一顿饭结束了天色都已经近深黑了,嵌着几颗并不明亮的黯淡星辰,郭麒麟看了看外头,又看了看阎鹤祥,笑眯眯的不开口,等着阎鹤祥先说,而阎鹤祥看着郭麒麟的笑容,憋了又憋最后不情不愿的道了句:“天色不早了,不如王爷便留下来暂住一夜吧。” “既然是师哥盛情邀请,那本王也只好却之不恭了。”郭麒麟嘴上客客气气,脸上却笑的分外开心,阎鹤祥却只觉着吃了个哑巴亏,又被这八王爷阴了一道。 “您看您是睡客…臣的卧房虽是简陋,但还是请王爷将就一晚吧,臣去客房睡一宿。” 阎鹤祥的话在看到郭麒麟警告似的眼神时戛然而止,转了个话头道,但郭麒麟却得寸进尺,微弯一双眼堂而皇之的就推开了阎鹤祥卧房的门:“不妨事,客房阴冷,师哥还是在自己卧房睡吧,本王还想着跟师哥促膝长谈抵足而眠呢。” 我呸!阎鹤祥在心里啐了一口。 最后阎鹤祥还是迫于郭麒麟的威胁之下妥协了,合衣规规矩矩的躺在床靠里的位置,身子僵硬的像具死尸,郭麒麟躺在靠外的位置,稍微一动,阎鹤祥就拼命的向里缩,可惜碍于身材原因蜷缩的也并不成功。 “…原来师哥还有穿着长衫睡的爱好。” 蜡烛都熄了,屋里只借着外头透进来的依稀月光能看得到影儿,阎鹤祥根本看不清郭麒麟的表情,也不见他是不是阖着眼,就听见郭麒麟说话的语气满是玩味,也可能是天一黑看不见郭麒麟的脸让阎鹤祥长了胆子,总之他恶向胆边生的回怼:“臣也才知道八王爷有跟男人睡的爱好。” “……”郭麒麟沉默了会。 许久没得到郭麒麟回应的阎鹤祥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句什么话,要是身边这位爷一个不开心了他被诛九族都有可能,但他又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补救,只得也沉默下来,忐忑不安的等着郭麒麟的下文,只是郭麒麟许久都没说话。 或许是睡着了??刚刚的话没听到?阎鹤祥有些庆幸的想,谁知他正放下心来打算翻个身也睡觉的时候,郭麒麟却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微凉的手指顺着阎鹤祥的指缝滑进,与他紧紧地十指相扣。 黑暗里阎鹤祥僵住了身子,他听到郭麒麟的声音,沙哑的,仿佛在死死的压抑着什么,那温热的气流吹拂在阎鹤祥耳边,带起一阵酥麻。 “只有你,师哥。” “我从不让任何人进我的寝宫,伺候的太监也只能在外头,我甚至不容许别人近我的身,我不信任任何人,师哥,但你是例外,只有你让我安心。” 阎鹤祥不说话,但却很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只好死死闭着眼睛装睡,可郭麒麟自顾自的说下去,完全不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 “我喜欢你,师哥。” 四. 阎鹤祥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他被郭麒麟扣住手拽着,不得已转过身来,借着蒙蒙亮的天光望见了郭麒麟那一双眼,那神情他看不懂。 分明是晦涩的,掺杂着复杂的情绪,那是情意……?阎鹤祥自认三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未见着过。 “今儿也没喝酒啊,怎的八王爷您便说起了醉话。”阎鹤祥使劲往里缩,哈哈笑了两声便想遮掩过去,可郭麒麟却不容许他逃避似的,他越躲,郭麒麟就逼得越近,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避无可避。 “师哥觉得我在说胡话?”郭麒麟的声音很轻。 阎鹤祥有些讶异的睁大了眼,瞧着面前的人贴近了过来,随后那片唇便覆上了阎鹤祥的嘴唇,最开始只试探着的浅尝即止,柔软的舌尖儿触碰着阎鹤祥的唇瓣,阎鹤祥死死的咬了牙关,心里只求这郭麒麟的疯病赶紧过去反应过来这是在搞断袖。 只是郭麒麟这回打定了主意。 “本王或许得给丞相证明证明这颗真心了?” 微凉的指尖碰上了阎鹤祥系起的外衫,正极有耐心的一颗颗解开,阎鹤祥试图伸着手推拒,而外头的月光没了乌云的遮挡,稍许明亮了些,堪堪顺着窗照进了屋子,而他也看清了郭麒麟的表情。 忍耐,渴求,压抑。 ……罢了。阎鹤祥叹息了一声,微微张开了唇,任着郭麒麟欣喜地予取予求。 便是让他放纵一回又如何呢? 这时至多雨的六月,入夜的气温也有些冷意,偏生屋里是火热的,月亮又躲回了云层里,似是不敢去照那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阎鹤祥痛的眉头紧皱,他是第一回做这样的事儿,还是屈居人下,郭麒麟那边也不好受,匆匆的做了扩张,最后进入的过程却艰难的很,阎鹤祥疼的没法放松,额头都渗着一层薄薄的汗,郭麒麟伸着手给他擦拭,低着头轻声细语的安抚着自家师哥。 “放松,师哥。”他这么说,低下头再去吻阎鹤祥的嘴唇,郭麒麟倒是爱极了阎鹤祥这一身软rou,只觉着捏捏这捏捏那手感也好的很,于是便得了空的就往人身上吻下各种暧昧痕迹,阎鹤祥其实疼的都想开口骂几句压在他身上的人,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磨着牙根极力的放松着身体,可那炙热的性器无论是硬度还是热度都不容忽视。 真是蒙了心信他郭麒麟的鬼话! 郭麒麟见他在底下表情复杂就知道阎鹤祥正一时之间走了神儿,借着这个机会他便用了力直接进到了最深处,那层层高热rou壁吸附着炙热欲望让郭麒麟舒服的长出口气,那边阎鹤祥却因为这一下疼的几乎没憋住眼泪,那眼眶刷的便红了。 他倒不是那种好哭的人,只是叫郭麒麟冷不丁的这一进攻乱了阵脚,那器物又触到了深处的敏感点,带起阎鹤祥一阵酥麻快感来,手几乎颤抖起来,只得紧紧抓着下头的床单。 “适应您也适应了,师哥,我可忍不住了,能动了吗?”郭麒麟低喘着的声音响起,带着微微的喑哑,他低笑着道,也不听阎鹤祥的回应,便直接加快了速度用力抽送起来。 “郭麒麟你能做个人吗!!!” 一瞬之间被猛烈侵入的快感与疼痛让阎鹤祥终于恶向胆边生,不仅喊了八王爷的名讳还口出狂言,不过郭麒麟此时正得了趣,闻言也只是笑着去伸手挑弄阎鹤祥胸前的两点。 “师哥这是说的哪儿的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阎鹤祥被郭麒麟一句话气的半天闷不过来,还得呜咽着被身上那人压着cao,偏偏这回郭麒麟还得出言去笑他,身下激烈抽送,面上却只风轻云淡的道:“师哥小声些,若是叫外头那家丁听了去,明儿您这左相可就没脸再当下去了。” “你……”阎鹤祥气的正要发作,却又被他一阵使着劲儿的顶弄玩的说不出话,只从喉咙里压着脱口欲出的呻吟,郭麒麟看着他这幅强作忍耐的样儿便更想坏着心的去欺负他,于是下头那动作更狠了些,嘴上还得不讨饶的说几句荤话惹得阎鹤祥憋闷气儿。 这八王爷定是一时兴起才这么做…阎鹤祥被他cao弄着,心里却这么想。 可那人分明像看明白了他情绪似的低下头来,将吻落在他唇上,声音低低的,含着千万情愫。 “师哥,我喜欢你。”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五. 次日的左相没有起的来床去上早朝。他从床上艰难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外头伺候着的丫鬟想进来服侍他更衣,却被阎鹤祥一声喝止。 “不用进来!” 他扶着自己有点酸痛的腰,心想这回脸可丢大发了。他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郭麒麟似是已经走了,昨夜的事阎鹤祥也不想再回忆了,他曾一度认为郭麒麟与他交好是抱着某种不怀好意的态度,但还真没想到这位八王爷是个断袖。 断就算了,还偏偏断到了他阎鹤祥身上。 阎鹤祥收拾齐整后差了人给他端上午膳,自个儿抱着被褥偷偷摸摸的送去洗衣的地方,一路上还得提心吊胆着有没有人看见,再被沦为笑柄,进了洗衣房后他将被褥一股脑的都塞进木盆的最低下,往里塞的时候却有东西掉了下来。 是张薄薄的信笺,约摸就放在阎鹤祥枕头边,兴许他刚刚太慌乱了没看到。 那纸上是郭麒麟漂亮的字迹,大体意思就是对不起师哥云云,最后还附了句从此无颜再见他。 阎鹤祥捏着那张纸有点发愣,昨儿半夜那人低喘着的情话犹在耳边,可今儿郭麒麟就跑了。 吃完就跑?不想负责?阎鹤祥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随即又被他自己打消了,就算郭麒麟不这么说,阎鹤祥也是想把这事儿瞒下来不再提起的。 只是没想到郭麒麟是这样逃避的态度……阎鹤祥看着,心里却突然有点儿不是滋味起来。 而这边再说郭麒麟,他昨儿去拜访阎鹤祥摆的就是打算把那人吃干抹净的主意,毕竟这乱世当道,郭麒麟也总得兴出一番风浪,他不是不想篡位,只是知道目前的自己没那个能力与皇兄对抗,而如今百姓怨声载道,他总得抓住这个机会才是。 郭麒麟从不是个风轻云淡的人,他有野心,也有足够的耐心。 只是这耐心面对阎鹤祥的时候就全然消失了,郭麒麟要为了造反的兵力去拜访各个势力,他更怕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阎鹤祥就跟哪个没名没姓的姑娘成了亲,他对自己的师哥可不放心,只好先在这之前生米煮成熟饭好让阎鹤祥记着他。 郭麒麟可从来没打算逃避,他对阎鹤祥势在必得,只不过玩一把欲擒故纵,好让阎鹤祥牢牢的记着他。 六. 郭麒麟辞别后就出发去了江南的玲珑阁。可惜连大门都没进去就被外头的人拦下了。 “我们阁主说了,不见外人。”那进去通报的管家出来之后皮笑rou不笑的道,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郭麒麟挑挑眉放大了声音朗声便笑:“是吗?那你们九龄阁主如今在何处躲着这消息,我这外人也不好向他王九龙通报了。”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已闪身过来,白白净净的少年郎拽住郭麒麟的衣袖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别啊大林,从那回我告了白之后我都好久没见到那黑儿子了,您可发发慈悲,定要告知他的下落啊!此事若成!您以后尽管吩咐,我王九龙万死不辞!” “去去去,别扯我袖子,刚刚不还说不见外人?九龙阁主好大的架子啊。” 郭麒麟甩开王九龙抓着他袖子的手笑道,王九龙颇为心虚的笑笑赶忙哄了哄这位惹不起的八王爷,又将他请进屋中商量。 “我们江南出的就是水一般的美人,若王爷有那心,我给您安排几位?” “别了吧,我可受不起你玲珑阁里的美人恩,更何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早就有了意中人,都自小一起长起来的兄弟了还一口一个王爷你装什么呢。”郭麒麟慢悠悠的喝了口茶道,王九龙自是知道他脾气,笑着拍拍郭麒麟肩膀道一句大林果真没变。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之前我跟他闹成那样你也乐得看戏,这回怎么想起来帮我了,肯定是有事要求我吧。” “嗨哪能啊,您这么说多亏心,我这次前来就是为了告诉你张九龄的下落,只不过呢,想让您顺手帮我一点小忙,如今世道纷乱,民不聊生,我就想问一句,九龙,咱儿时说的话,您还守着那承诺吗?” 王九龙嬉笑的神色严肃了下来。 七岁时的玲珑阁,几个男孩凑在一块,为首的那个笑道若有一天这世道黑暗,他定要让这江山易主,另外几个少年神情也肃然,而那时只觉得是孩童稚语。 “当然守着,若有一天江山易主,那位新帝,也只能是你,大林,若你想要这江山,我们几个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郭麒麟自玲珑阁出来后就直奔映花楼。 那映花楼不是什么正经人该呆的地方,而郭麒麟也是个洁身自好的人,更何况他本就心有所属。只是这回不得不去一遭,因为他那便宜老舅正在那儿当花旦玩的不亦乐乎。 一到门口便是扑面而来的脂粉香气,郭麒麟嫌恶的皱起了眉,他生得好看,一身华贵的气度也不像凡人,那老鸨有颜色,喜笑颜开的将他迎进去,给他找了间上座。 “本公子来呢就是为了一睹你们这儿花旦张云雷的风采,能否请他来雅间一叙?” 可这厢郭麒麟话音刚落,那边老鸨却变了变脸色:“这位公子是刚从远道过来的吧?兴许还未听见风声,那张云雷早就叫三庆山上的土匪给抢了去了!至今生死未卜呢!” ……?郭麒麟露出了十分怀疑的神色,他自是知道张云雷的手段,若是张云雷没兴趣呆的地方,谁也拦不住他张云雷走,如今这次却叫一群乌合之众给绑上了那什么三庆山? 不过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客气的要了壶酒找了个借口差那老鸨走,随手又给了块沉甸甸的银子,那老鸨见了钱便笑开,乐呵呵的接着钱走了,还替他掩好了门,只是老鸨刚走没多久,门却又吱呀一响,兴许是有人鬼鬼祟祟的溜了进来。 郭麒麟挑了挑眉,转身瞧着那白净的公子。 “我方才听见你跟那老鸨的话了…你是来找张云雷的吗?”那公子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着郭麒麟笑了笑,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郭麒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而那公子哥却像是见了救星似的一把跳将起来拽住了郭麒麟的衣袖:“太好了!我就是那三庆山的大当家杨九郎!求求这位爷发发慈悲!赶紧把辫儿…张云雷带走吧!!” 七. 郭麒麟跟着杨九郎准备上山,一路上才听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不禁好笑杨九郎既然惹上了张云雷,再想脱身可就难得很了。不过心里虽是这么想,面上却笑得一派温柔,安抚着杨九郎肯定有好主意能把张云雷劝下山,这三庆山的大当家名头听着响当当,小霸王杨九郎,可这一相处下来,却是个很容易相信别人的傻子。 郭麒麟在心里这么评价道。 等到上了山已是夜深人静时分,杨九郎对着郭麒麟做个噤声的手势,四处张望小心翼翼的向前走,郭麒麟跟着他,不免又在心里哀叹几句这位大当家的怕张云雷怕到像是老鼠见了猫。 可惜他们动作再轻,还是叫人察觉到了,那边身形一晃,郭麒麟还未来得及看清楚,一位浅蓝长衫的漂亮公子就站在了他俩眼前,笑的那叫一脸春风和煦。 “哟,大当家的您可算回来了,这位是……?” 那男人眉一挑瞧向了郭麒麟这边,杨九郎却像是十分不愿意跟他搭腔的样子,甩着手梗着脖子显然一副你别管我你算老几的样子:“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么大半夜还不睡觉是不是又被九良赶出房了!” 男人唇角的笑容一僵。 杨九郎再接再厉,又给他加了把火:“看见了吗?爷又带了个男人回来,爷今天就要纳二房!你管得着嘛你!” 他说罢拉着郭麒麟便走,郭麒麟也跟着他进了书房,直到掩了门郭麒麟才似笑非笑的瞧了过来:“二房?”他心道有了我老舅你别说二房就是服侍的丫鬟这辈子都想都不用想,杨九郎干笑两声忙解释道只是为了引开孟鹤堂的注意力。 “杨大当家,我此次前来不只为了带张云雷走,更是有别的事儿要求你帮忙。” 俩人谈兴正浓的关头郭麒麟道,将自己想谋反的事情和盘托出了,他本以为这位大当家的得犹豫许久,没想到杨九郎听了他的话眼珠子立刻亮了,忙不迭的就答应了下来。 …得,这位大当家怕是生下来脑子里就缺根弦儿。 不过话虽如此,两人一拍即合,连夜都在屋里商讨谋反的事,郭麒麟虽是有些瞧不起杨九郎的智商,却也佩服他一身侠气,俩人聊的倒也投机,直到那回杨九郎彻夜未归,再见到他时是跟在张云雷旁边,扶着腰满面愁容。 自己那阔别许久的老舅却笑得一脸春风得意,手指往红木椅上一搭,扬了浅淡笑意望着郭麒麟:“大林,好久不见,你倒是终于生起了想把这江山易主的心思了,难为我跟九龄他们等你这么久。” 玲珑阁、映花楼、三庆山、加上八王爷自己暗中培养的一波势力,这回终于是凑到了一起,按说这是场天下风云大变的阶段,偏偏那几位正主都不觉着紧张,王九龙抓着张九龄一同来了三庆山,几个人喝酒吃rou回味童年趣事。 “孟哥,这几位爷怎么都不紧张呢?”周九良耐不住去捅了捅孟鹤堂。 “说明他们胜券在握呗,这天下本该是谁的,便是谁的,彼此心里都有数儿,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孟鹤堂望着那边几人的身影道。 八. 那宫变也只是一时之间的事儿。 兵临城下,皇宫内昏庸无能的暴君还在抱着娇吟的江南美人饮酒作乐,那珍珠帘金纱罩,遮的都是身为君王的丑陋。直到门外杀将进来,那皇帝才匆忙起身,喝令侍卫护驾。 可早没人听他的一句话。 江南水乡,扬州三月,江女歌声泡软了皇帝征战杀伐的性子,磨苏了他原本身为太子的硬骨,美人声声阵阵,美食遍布天下,他身为一国之君,他想要得到,那是件很简单的事。 这天下都是他的,他想要什么都信手拈来,可如今却已不是当初了。 皇帝绝望慌忙之中却也赏了妃子毒酒与白绫,女人们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哭声已打动不了皇帝的心,而他自身都难保,朱红色的大门迸溅血迹,数十位大臣都以头抢地,喊着皇上,臣先走一步。 也难怪,若真是改了新帝,他们这些曾经的大臣还哪有活路在呢? 阎鹤祥在丞相府里,静静的瞧着外头的火漫连天,那喊杀声太响,他听得分明,他早已料到该有这一场浩劫,而这次的起义军又足够的冷血无情,除了那些不反抗的百姓,其余的统统杀尽,那位掩藏在幕后的指使者似乎是铁了心的想用这一场腥风血雨来洗净庆嘉的这黑暗世道。 他这左相也是该被赐死的人,可那文人自来的风骨却不容许阎鹤祥自尽,他便很平静的遣散了丫鬟与家丁,只站在院子里,等着起义军的道来。 若是说临死之前,也是有些不甘心的。 他本该在院子里开一片池塘的,这样死了之后也许还能被扔进这荷花塘里,死的倒也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马蹄声逼近,似乎在朝他丞相府的方向来,阎鹤祥微微阖了眼。 更不甘心什么?他突然回忆起那个笑着叫他师哥的少年,月白衣衫,笑容干净。还有那迷乱的一夜,醒来后郭麒麟的诀别信。 阎鹤祥忽然有些自嘲的想道,他竟是喜欢郭麒麟的,三年的朝夕相处,他都习惯了那位八王爷的陪伴。不过现在明白好像有点迟。 嘶鸣声将至,大门被轰然打开,阎鹤祥低着头跪下,静静等着对自己的宣判。 “师哥。”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唤声。阎鹤祥愕然抬起头来,看到一身战甲的八王爷郭麒麟,他骑在马上,猩红披风猎猎鼓动。 郭麒麟从马上下来,一步步的走向他。 “师哥,一月未见,您过得可还好?”他扶起阎鹤祥来,似笑非笑的道。 “我早该想到是八王爷您了,这天下也只有您有这等手段。” “师哥果然聪明。” 阎鹤祥唇角扬了个微微嘲讽的弧度,眼神也讽刺:“臣不过一介草民,蒙先帝垂青才做了个无权的丞相,今日这江山要改朝换代,而臣是死是活,是落为平民百姓,还是流放戈壁,都任凭八王爷处置。” 郭麒麟瞧着他,突然像是忍俊不禁一般的笑出了声。 “我的好师哥,我刚刚才夸你聪明,怎么你又这般糊涂了?我何时说要处置你?” “这丞相您若不想做便不做,我这正巧缺个皇后,要不您考虑考虑?” END.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