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同人小说 - 「月岑」甘露记在线阅读 - 第十一章 (微H)

第十一章 (微H)

      风很温柔,但也有些凉,猝不及防间吹到岑伤的脸上,竟然让他有了几分落泪的欲望。

    他不知道那是月泉淮短暂的怜惜,只当是自己还不够坚强。他想,自己以前从未有过迎风流泪的毛病,今日竟然会因为旁人的几句话而在心中陡然生出了这样的脆弱。

    他不该这样无用,义父会不需要他的。

    不,不……他随后又想,自己已经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了。他就快死了,他活不到义父重新需要他的时候了。

    于是他只好仓促地低下头,避开了那阵风。

    他甚至并不清楚那阵风就来自月泉淮,而月泉淮对他方才的反应也并未心存任何不满。

    只是在手指又穿过对方身体的时候,月泉淮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间又做了徒劳无功没有结果的事情,他垂下眼睫去看地上的尸体,似乎自己也不清楚方才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大概是因为岑伤浑身都沾着血,那副样子不再像小遗仙了吧,所以他想擦掉,仅此而已。

    岑伤深呼吸了一会儿,甩了甩头,把刚才的那些念头全都甩出了脑海。悲伤也好,愤怒也罢,都不能留存太久,那阵风只是一个小插曲,他现在需要面对的是自己仍然需要毁尸灭迹的现实。

    尸体其实已经毁得差不多了,但必须要处理掉,不能一直留在月泉宗里。这个时候岑伤才有些懊恼,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下手把人弄成了一滩浆糊,收拾起来极为费劲。

    不对,他对义父出言不逊,死成这样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他们既然能找到这里,就说明垣虚宫已经不能待了,岑伤简单地洗了一下头发和脸,直接把带血的外衣烧掉,也不管现在的龙泉府有多冷。他趁夜色将那尸体拖到荒无人烟的僻静处扔掉,然后连夜离开了龙泉府。他办事能力出众,但毕竟年龄还小,有许多细节注意不到,抛尸时竟没发现有人一路尾随着自己。

    他们是想在岑伤抛尸时抓一个人赃并获,但自然是没有达到这样的目的,因为他们在路上就已经被月泉淮杀了。月泉淮看着他们眉心处的那个血洞,冷笑一声离开了:也不知这样的警示会不会让他意识到是月泉宗宗主回来了?

    至于其他人……他们什么时候能发现那袋七零八落的rou酱,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说实话,岑伤虽然离开了垣虚宫,但他其实并未想好自己接下来还要去哪里。

    他之前打工赚到的钱已经全部用在了鬼市,在拍下琉璃心后身上几乎可以说是身无分文,他从钱袋里倒出所有铜板,最后也没凑够住店的费用。他沉默了片刻倒是又觉得无所谓,大不了就睡在街头巷尾,他没那么金贵,至于吃的——怎么活不是活。

    最后他花光了剩下的那一点钱,买了件粗布衣服,这样至少能御寒。

    他知晓怀中的簪子能卖到不少钱,可他自然是舍不得的,在和义父有关的事情上他难得自私一回,如果他注定要死,他还是想和那簪子死在一起。

    他最后还是在几里内都荒无人烟的地方找到了一间破庙,虽然看起来鬼气森森的,但至少比直接睡桥洞或者巷尾要好多了。

    其实岑伤不太喜欢寺庙,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深思起原因就会头痛,心里也跟着空荡荡的,就像是硬生生被人剜去了一块。

    他想可能是因为当时在少林义父受了重伤,所以他连带着一并讨厌起了天下的所有寺庙。那时他一边担忧义父的安危一边维持其他新月卫的秩序,还要时刻提防着不安好心虎视眈眈的乐临川。

    可若是能回到那个时候,他也是愿意的。

    好在抛去寺庙这个属性,眼前的破屋起码能起到遮风挡雨的作用,这里的和尚离开之前甚至还留了几根蜡烛和打火石,岑伤翻翻找找,把蜡烛点燃后又搭起了一个火堆,一件粗布衣服虽然能御寒,但能提供的暖意毕竟有限,他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此刻他安静地坐在一边取暖,盯着跳跃的火光,难得的什么都不再思考,什么都不需要再思考。

    天色已晚,月泉淮在杀过人后也没有回到琉璃心里,而是直接去了天极殿。胭胭在他的督促下现在已经能学到泉映千山的第七式,与比她大出不少的人比武也能支撑上一会儿了,他对此非常满意。

    结果他刚一回来就看到一个半张脸被砸碎的石佛,他起初被那玩意吓了一跳,随后又觉得有几分好笑。

    你看,你也自身难保,又何谈渡人?

    他讨厌和尚没错,但其实与渡法那一战并未给他留下什么太深的心理阴影。他其实更讨厌别人居高临下地对他指指点点,不过那好像是中原武林的什么通病,比起以武论道,他们好像更时兴以道入武,打个架从头说到尾,怎么不是一种这辈子说话没人听这会总算来了个人愿意听他废话的心理呢。

    他盯着那半边脸破败的石佛看了一会儿,顿觉无趣,正打算回琉璃心继续钻研他新发现的吐纳之法,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阵低哑且暧昧的呢喃,听着像岑伤在喊自己。

    月泉淮回头看去,却发现他的义子此刻正侧卧在火堆旁,白发散乱,衣领大开。他的脸不知是被火烤的还是因为情动,从里到外透露着一股潮红。眼角也颇为湿润,脸上甚至还有横七竖八的泪痕,一看就是哭过。

    岑伤不断颤抖着,手上的动作倒是一直没停。他确实是在呼唤自己,没胆称呼名字,只敢一声一声喊着“义父”,也不知道一共去了多少次。他的舌尖微微搭在殷红的唇角,暧昧的喘息连着泣音一同送出。

    月泉淮活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知晓岑伤现在在做什么。

    但现在这种场景,月泉淮确实还是第一次见到。岑伤大抵是不知道义父其实就在自己身边,所以才放肆做了这种事情。

    月泉淮很想给自己的义子留一个脸面,但是他即便回到了琉璃心内部,也依旧能够感知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只好回头看了看身后只有半张脸还故作严肃的石佛,又看了看地上的岑伤,他的目光在二者中这样辗转数次,月泉淮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